“左主任。”左雪的旁邊走過來一個年輕人,拿著一堆的資料,叫她左主任而不是左主播,沒叫錯。在行政級別上,她是新聞欄目組的主任。
整個新聞欄目組的主任,這行政級別可比欄目之一的主播要高很多。
“這是各大電視臺在七半要進行的播報大致內容。”年輕人拿出其中一張紙了:“幾乎99是轉播的昨天那段直播,港媒他們部分新拍了腐肉案的片段,但對我們的收視率不構成威脅。”
左雪含笑,這笑容與她在電視屏幕上的笑容不同,屏幕上的笑容是十分親和、有感染力的。而此時的笑容卻顯得很是霸氣,這是作為一個電視臺骨干才有的霸氣。自信中的霸氣。
在屏幕上要親民,而在幕后要嚴肅、果決。
哪怕在屏幕上播報娛樂新聞的那種呆萌主持人,一副無辜又可愛的樣子,在幕后也是人精。在這個圈子里混出頭的,沒有蠢貨。
“這是其他紙質媒體的大致樣刊,絕大部分都是差不多的稿子,沒有新的東西,有幾家有新的。”年輕人從中抽出幾張:“這幾個媒體所在的城市有企業卷入腐肉案,就詳細寫了,但都沒專訪,通稿而已。”
左雪拿了過來,冷笑一聲丟到了一旁:“大同異。”完,左雪一下想起什么問道:“星盛雜志社呢?”
年輕人面露難色:“他們總部的沒弄到,分社的弄到些,星盛很牛,大部分分社都有專訪,您看看。”
左雪拿過星盛分社的一些報道翻了翻,只見分社上的副刊都有對腐肉案的專門報道,有好多分社還采訪了當地的政要談看法,了頭:“高冷還是厲害,居然分社都要求他們出專訪,這工作量大,看來分社也都通宵加班了,不像其他雜志社和報紙統一的稿子發發就是了。”
“在這種情況下,怎么這些政要都接受他專訪呢?奇怪。”左雪嘀咕道,深深松了一口氣:“還好我們不是做紙質媒體的,否則肯定輸,這星盛在紙質媒體中肯定是第一了。”
年輕人了頭。
分社都有專訪,這是下了功夫的,畢竟在這么敏感的時期能專訪到就不簡單。
著,她了星盛的官網,見星盛的官網還是昨天的新聞,除了加了幾個可有可無的消息以外基本沒什么變化:“他們官網還沒更新啊,怎么會沒更新呢?是不是有什么貓膩?”
左雪若有所思,卻想不明白。
“他們有個厲害的照片,我找了關系弄到了。”年輕人將ipad遞了過來,只見簡單拍的那張大全景模模糊糊地出現在屏幕上。
“哎呦,這鏡頭好!這照片真好,可惜,不清楚。哎,清楚也不能用啊,這是人家拍的,得人家先播放了,我們才能轉載。”左雪贊嘆道,繼而再次后怕道:“還好我們不是雜志社和報社之類的紙質媒體啊,否則就這一張照片,肯定是紙媒中的頭條啊!這照片在微博上也能上熱搜的。好在我們是電視臺,本身就比他們影響力大,就這么一張照片影響不到我們。”
“對啊,我看很多老百姓以為是我們電視臺曝光的腐肉案呢。”年輕人連忙附和道。
“左主任,要化妝了,一會就開始報新聞了。”化妝師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左雪了頭,將資料放到一旁:“雜志社再翻天也沒電視牛,這次我們肯定贏了。”
七半。
各大電視臺開始播報新聞,大江南北滾動播放的都是腐肉案的最新進展,更多的依舊是昨天左雪的熱血直播,高冷的影像在電視機里又一次霸屏。
只是沒了星盛的名字。
如果昨天提星盛,那是因為星盛一直有第一手的資料發布,而今天就弱化了,畢竟直播的不是星盛,是電視臺。
七半到八,新聞很快就播完了,這一輪,電視臺穩贏。
一出演播室,左雪快步走到筆記本電腦旁邊快速地開星盛的官網,不知道為什么,她總有種不安,星盛的官網居然在早上還沒更新,這不符合高冷的風格。
雖然左雪和高冷打的交道不多,可這為數不多的交道告訴左雪,這男人,不簡單。
這么不簡單的男人,怎么會讓星盛不更新官網呢?左雪可是第一時間就知道高冷當上了副總的,成了副總,總要做出新的成績來的。
不能倒退吧?不更新官網,這可是足足的倒退。
一刷新,左雪的臉一下垮了下來。
“左主任,給您第一時間買來了星盛雜志社總部的雜志和報紙,哈哈,這星盛是不是有毛病啊,你看他們的專題做的什么呀?全特么的是政府部門的專訪,全是清一色歌功頌德,整得跟日報第一版似的。”年輕人笑哈哈地將雜志和報紙放到了左雪的旁邊,彎腰一看屏幕。
哈哈哈哈哈。
年輕人再次大笑了起來,指著屏幕道:“居然官網也搞成這個鳥樣,他當他是朝/鮮的媒體么!這年頭了,一個民辦的媒體居然整的跟日報似的,哈哈哈。”
左雪沒話,臉色鐵青地拿過星盛的報紙,只見第一頁與官網第一頁的排版差不多,上面有近十幾個市質監局或其他政要的專訪,統一對腐肉案做出應。
政府的應,肯定是要堅決打擊腐肉案涉案人員,或立刻清查當地所有食品企業等。當地沒有卷入腐肉案的企業的市政要則發出對當地企業未雨綢繆的警告,希望他們無則加勉。
照片配的是簡單拍的大全景,警察追逐刀鋒幫的照片,氣勢磅礴。
跟日報真有像。
“老百姓誰看這個啊?!這高冷上任當高總,一下子變得迂腐了啊。”年輕人得口沫橫飛。
左雪抬起頭看了看時間,離下一個滾動新聞播報還有半個時,九整,再次滾動新聞的時間。
“左主任,下一輪是另一個主播了,您去休息休息吧,昨天忙了一整天了,現在大局已定,不礙事了。”幾個同事走了過來,神情輕松地道。
“的確,大局已定了。”左雪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手垂了下來。
星盛雜志社的雜志和報紙滑落到了地上。
“怎么了?”其他人紛紛問道。
“立刻組織開會,我估計,我們九的新聞要大改了。”左雪虛弱地癱在座位上,伸出手揉了揉太陽穴:“大局已定,我們電視臺第一次要輸給一家紙質媒體,輸給高冷。”
人,在贏的時候,再累也扛得住。
就像士兵扛上槍走上戰場、就像記者扛上攝像機走進現場、就像左雪坐在主播的位置上開始播報、就像她穩贏的時候坐在座位上。
意氣風發、壯志酬酬。
而人在輸的時候,尤其是知道必輸無疑的時候,那股勁突然消失了。
唯獨癱軟、無力正如此時的左雪一般,無力地癱軟在座位上,絕望地看著地上的報紙。
星盛的報紙。
(謝謝你們送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