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價之下斷然有要求的，季帆緊緊地看著高冷：“什么要求，說來聽聽，我也幫你把控下。”
“他們只買首播權，但是盡量在黃金檔的時間播放我們的電視劇就可以了。”高冷笑道。
季帆遲疑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只要東之方電視臺愿意在黃金檔播放這部戲，只要一百萬等于白送啊。”季帆難以置信再一次確認。
“對。”
林志看著高冷，嘴巴不由地微微張大，一百萬的價格聞所未聞，高冷拿出手機看了看后，愈發堅定。
手機上有兩條信息，是小單發過來的，一條在五分種前已讀，上面寫著：聽聞環泰集團的戲將要登陸東之方衛視黃金檔。而第二條是剛剛發過來的，上面寫著：傳聞已確定。
環泰出手，高冷想要拿下黃金檔，難了。
就在看到這條信息的那一瞬間，高冷下了這個決定，這個險中求勝的決定。
“小高啊，你這走的什么路子啊？我告訴你，別的電視都指望著首播權上賺錢呢，你首播白送，如果沒火，你可就血本無歸了。”季帆的身體往后仰了仰再次打量了高冷一下，真不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是不懂套路呢，還是另有寶藏。
“我有打算的，季伯伯，您放心。”高冷并沒有告訴季帆環泰集團要出手的消息，他佯裝不知。
棋得一步步下，請人幫忙也有套路。
“你季伯伯就出這一次面，搞這么低的價格。”季帆鎖著眉頭搖了搖頭：“這價格我從來沒見過，到時候你大虧，老菜那邊沒法交代。”
“如果價格開到100萬元每集，其實100元我們也是虧的，那在只賣出首播權的情況下拿到黃金檔有可能嗎？”高冷反問。
季帆猶豫了一下：“這個我不能保證。”
100萬元每集對于東之方電視臺說是一個合適的價格，可對于高冷來說卻是虧本的價格，東之方面對高冷這么個新手，要出100萬元，而且還不是拿到獨播權，那除非季帆用權力壓。
高冷跑了幾家衛視了，對衛視的情況也了解了不少，季帆如果強勢壓東之方領導的話，還是能拿到黃金檔，可是卻得他動大人情，畢竟要電視臺出錢還出力，高冷現在他們看來還是嫩頭，不算老幾。
“如果價格很低，是不是拿到黃金檔的可能性要高很多？”高冷再問。
季帆的眼眨了眨。
他這個老領導出面了，價格又低，說白了，我有個電視劇白給你，只求你給我一個黃金時間檔來播放。
“我會盡力。”季帆的口風變了變，這口風的意思就是低價做到這點，他相對很容易，他抬起眼深深地看著高冷，良久后一笑豎起大拇指：“小伙子做事周正，還替我想，那好吧，雖然你只賣首播權，還要求在黃金檔播放是有難度，可是這種低價表明了你的態度，哦不，我的態度，我這張老臉他們怎么著也得賣個面子的，一百萬這種低價都出來了，還不給我面子，那我就真的丟大發了。”
高冷笑了笑。
不告訴季帆環泰集團的戲要上，自有高冷的道理，這是他在這近兩年的江湖打滾中學到的城府。
“安總啊，哎，是我，什么老領導，老家伙啦！你有空嗎，晚上請你大駕吃頓飯。”季帆笑著，言辭中很是捧著對方，可調調卻有調侃的意思。
“哎呀，老領導啊，就叫我小安就好，要不叫振平，你這喊什么安總？喊得我渾身都害臊得不了的，哪能要您請吃飯啊？您在哪？我這就過來陪您喝兩杯！”電話里傳來了一個中年男人很是恭敬的聲音。
到了山莊，坐下來后，季帆又問了問高冷一些其他細枝末節，大抵都了解了后門口傳來了笑聲，人還沒到，聲音先傳了過來。
“領導，好久不見啊，我正好一堆不懂的想跟您請教呢，沒您掌舵，哎呦喂，我才知道好多事情真是難辦啊。”順著聲音看過去，只見一位穿著正裝的四十歲左右男人笑呵呵地走了進來，一進來隔老遠就朝著季帆伸出手。
“嘖，看你說的，你上來后政績有目共睹啊。”
這位進來的就是安鎮平，東之方衛視管播出權買賣的一把手，安總，四十歲正值壯年，也是剛剛上任到這個位置，是季帆在下位前提拔的最后一批干部。
“這位是……”安總看向高冷若有所思：“好眼熟啊。”
“高總，星光集團的老總，建國帝業就是他拍的。”季帆拍了拍高冷的肩膀后又攬了攬他肩膀，很是親和：“這孩子，挺厲害。”
“哦……”安總見季帆對高冷很是親密，再一聽建國帝業一下就想起來了，大腿一拍：“想起來了，在上次李總的晚宴上我們見過，只是沒喝酒。”
高冷倒想不起見過安總，只是附和著也說了起來：“是呢，見過見過，季伯伯，我們見過的。”
高冷刻意叫了一聲季伯伯，這話一出口，安總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對高冷愈發客氣了。
有季帆在座，好談多了。
“來，振平，我們喝一杯，你不會是看不起我這個老領導，所以不肯一口悶吧？”季帆嘿嘿笑著給安振平滿上一杯。
“來，安總，我真的喊你一句安總，你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沒錯，可總歸還是你自己做得好，來，我這個下了位的老領導敬你一杯，你要給面子呢，就喝了。”季帆嘿嘿笑著又給安振平滿上一杯。
左一杯右一杯，左一句我這個老領導，右一句我這個老領導，你不會是不給我這個老領導面子吧？季帆真是會灌酒。
酒喝的差不多了，季帆也開始撂底話了，他指了指高冷：“他有部戲，是精品戲，孔導拍的，你知道孔導的戲是過硬的，現在想在你東之方衛視播放，你看……”
“沒問題啊，領導，老孔的戲我有把握的，行。”安振平人既然來了這里就想到了肯定有事，他早有準備立刻答應。
安總回答得爽快，這季帆臉上也有面子，于是很開心地舉了舉杯。
“不過只能賣給你首播權。”季帆繼續往下說。
這話一出，安總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他有些為難地放下酒杯，思索了一番后說道：“說實話，如果是精品戲，要買就是買獨播權，這樣其他衛視播放的時候我們電視臺還能賺一筆，現在臺里對戲有規定，除非是大影視公司的硬戲，你知道的，那些硬戲多的是衛視搶著要，那我們不可能要求獨播權，所以可以首播權。可小影視公司的……”
大影視公司的硬戲一堆衛視強，要買下獨播權極為昂貴，有的能到五六百萬一集，所以東之方衛視都是買播放權，再了不得才買首播權。可小影視公司就不一樣了，相比大影視公司的硬戲，衛視抱大影視公司的大腿搶戲不同，小影視公司來抱衛視的大腿，求著能上衛視，自然都是買下獨播權了。
季帆冷笑一聲，也放下酒杯。
“不過領導你開了口了，再難我也得頂上啊！行，首播權就首播權。”安總話鋒一轉哈哈一笑說道，看了高冷一眼。
這人跟老季關系很好，叫人伯伯，這面子得給，晚間檔還有好幾個位置，就安給他好了，安振平心想。
晚間檔分很多層，黃金檔是八點多到十一點的時間段，是最好的位置，十一點半到十二后就是不太好的位置了，畢竟太晚了，安總想著把后面這個位置給高冷就是。
季帆一聽，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看來，你還是很關照我這個老領導的。”
“您可別說關照二字，我承受不起，應該的，老孔的戲啊，精品戲，應該買的。”安振平笑道，手拿著筷子伸向了一道青菜。
“能放黃金檔的位置嗎？”季帆撂了最重要的。
這話一出，安振平拿著筷子的手一下凝固到了空中，他瞪大眼睛看向季帆，幾乎想都沒想都果斷地搖了搖頭：“那可不行，那可不行，那可不行。”
環泰集團剛剛來了人去他辦公室，跟他們說了戲想上東之方衛視的事，環泰集團的面子得給，畢竟衛視很多企業的廣告都來自環泰集團旗下的企業，正好黃金檔有位置，安振平就做了主口頭禪承諾了對方會給黃金檔。
說出去的話可不能臨時變動，那樣豈不是會讓環泰不高興？
所以安振平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連說三個’那可不行’。
季帆的臉色一變，安振平剛要解釋，高冷見狀連忙開口：“安總，是這樣，我知道我這星光集團算不得大影視公司，可我們也是投資拍攝了《建國帝業》的，也不算三腳貓大影視公司，這老孔呢也是業內赫赫有名的導演，我們這部《瑯榜》投資了一兩個億，真的是良心之作。”“不是這個事，是……”安振平想解釋環泰這事，高冷卻沒給他這個機會。
高冷直接站了起來舉了舉早就滿上的酒一飲而盡，杯口朝下一滴不剩：“安總，我先敬您一杯。說實話，我是知道東之方衛視黃金檔還空著，就今天上午的時候還空著呢，所以我才趕緊找我季伯伯來說說情，我也知道我是小影視公司，雖然是良心劇吧，您也會為難，這么著，為了不讓您為難，只要能上黃金檔，我這戲的價格方面就走個過場，一百萬，怎么樣？”
“不是錢不錢的事兒……這黃金檔……”安振平一聽也站了起來，他看到了季帆越來越黑的臉。
一百萬這價格說出來，業內人都知道就是給個零頭錢，意思意思而已的價格說出來后，安振平居然還沒松口，這讓季帆顏面掃地，尤其是高冷說了，今天上午都打聽了，黃金檔還在。
黃金檔在的情況下，都不給，老季更沒面子了。
啪地一聲，季帆將筷子微微用力摔到了放著魚的盤子旁：“這是什么魚，這么多刺，不吃了。”
安振平見狀連忙滿上一杯酒：“領導，您別生氣，您聽我說……”
“我那會生氣啊，安總，我有什么身份跟您生氣？您可是東之方管著影視播出權買賣的大領導，我就一個老百姓，對吧。”季帆似笑非笑地說著。
高冷一旁連忙舉杯：“安總為難的話，就算了，都怪我，我上午打聽了，說這連著三個月的日間黃金檔和兩個月的晚間黃金檔都還在呢，這才……怪我怪我，為難就算了。”
兩個黃金檔都在也不給，這讓季帆的臉色更黑沉了。
想起他在高冷面前拍著胸脯說的那句：我這張老臉他們怎么著也得賣個面子的，一百萬這種低價都出來了，還不給我面子，那我就真的丟大發了。
如今，真是丟大發了。
“為難。”季帆點了點頭，伸出手摸了摸頭發后站了起來：“讓安總為難了，那行，不聊這個了吧，我正好有點事，那這么著，小高啊，你幫你季伯伯陪好安總，一定要陪好嘍，這可是大老總，大領導，我有點事，先走了。”
“哎呦老領導！”安振平一聽急了。
季帆雖然下了位，可除了提拔了安振平還提拔了其他人，得罪了季帆，能讓安振平吃不了兜著走。
“您別急啊，您聽我說。”安總伸出手拉住季帆，一時焦急脫口而出：“環泰集團旗下影視公司的老總今天找我來了，比你們早一步，我都答應了他們黃金檔的事兒了，兩個黃金檔都訂出去了。”
高冷一聽，立刻附和道：“這樣啊，哎，那就真的沒戲了，來的是環泰集團旗下影視的老總，李總嗎？這李總深得蘇總的器重啊，是高薪從其他家影視公司挖過來的能人。”
季帆冷冷地瞪了安振平。
敢情，他的面子還比不上環泰集團旗下一家影視公司的聘用總經理？！他昔日拒絕了不知道多少家影視公司，掌管著東之方半壁江山的季總，下了位了，居然比不上別人旗下一家影視公司的打工仔？！
季帆的手微微握拳放入口袋，臉上依舊帶著冷笑，不再看安振平。
而安振平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扶住頭。
高冷站在他們二人的后面，將局面盡攬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