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憶正在當眾畫一幅關于雪景的水墨畫,水墨畫的主題,卻是納蘭性德的《采桑子.塞上詠雪花》——非關癖愛輕模樣,冷處偏佳。別有根芽,不是人間富貴花。/謝娘別后誰能惜,飄泊天涯。寒月悲笳,萬里西風瀚海沙。
用白話來說,便是我喜歡雪花不在于其輕盈的形態,更在于其在寒處生長。雪花,雖與牡丹、海棠等人間富貴花不同,而是另具高潔品性。謝道韞是詠雪的著名才女,在她死后已無人憐惜雪花了,只落得漂泊天涯,在寒冷的月光和悲笳聲中任西風吹向無際的大漠。
這首詞是納蘭性德在塞外見大雪飛揚,姿態肆揚時寫成的,此詞寄托了天涯行役之苦,如雪花之漂泊無依般,體現了納蘭心中的清高孤傲無人同與的悲涼之感。此詞納蘭在當世奢靡貴族中渴望能如雪花般清高生活,是后世贊揚的佳作。
選擇這樣一首詞來作畫,無疑非常應景,因為之前教授剛剛講過謝道韞這位才女的故事,而安憶選擇的這首納蘭詞,卻很快就用到了這個典故,讓這位研究古詩詞的教授看到,肯定會非常高興。
這位教授名叫李慕白,可偏偏他卻不是很喜歡李白的詩歌,他就是喜歡那種婉約精致的詩詞,在當代詩人所作的古詩詞中,他最喜歡就是安安那一首《浣溪沙.誰念西風獨自涼》,里面的那句“當時只道是尋常”讓他讀了之后幾乎拍案叫絕。
本世界大中華雖然也經歷了新文化運動,古典詩詞也已經走向沒落,但是許多喜歡傳統國學的人還是對古典詩詞十分關注的,在當代詩人之中,那位“安安老師”早就證明了她的詩才,她不僅能寫現代詩,古典詩詞的造詣也非常高。
現代的古典詩詞,與古代相比,又發生了變化,那就是已經不講究什么平仄了,只講究一個押韻,水平可以的話,還可以裝裝逼,水平不行的話,那就只能算打油詩了。
在場的所有學生,大概還是第一次看到安憶現場作畫,想要去安憶身邊圍觀,但是由于教室中人太多,便只能排隊來近距離欣賞安憶繪制國畫的過程,看到安憶熟練地運用毛筆,輕松勾勒出那種如同博物館看到的國畫的雛形,不少學生都心生敬意。
尤其是安憶在作畫時的那種專注的態度,哪怕是遭到圍觀似乎都完全無法讓她分心一絲一毫,這讓許多同學都感到十分降壓。
有些原本總覺得安憶在繪畫領域取得的成就有些水分,都是炒作、宣傳的功勞的學生,頓時覺得慚愧不已,這樣一個對繪畫如此純粹的女孩,她在繪畫領域所取得如此輝煌的成就,是理所當然的!
蘇文柏此時站在了安憶的身旁,看著彎腰作畫的安憶,她那完美的如玉側顏,落到了他的眼中,讓他竟然不忍移開眼去。
他覺得安憶有一個動作非常迷人,那就是在畫著畫著時,她的長發會垂下去碰觸到畫紙,然后她便會用一只手下意識地將頭發綰到身后,這個下意識的動作,充滿了女性柔美的感覺……
唯一讓人覺得美中不足的是,安憶今日穿的衣服過于現代時髦,如果穿著古裝漢服來作畫的話,那一定能夠更加襯托出她的文雅氣質來。
當然了,穿著現代服飾卻用毛筆作畫,也是有種特別的風味的,反正安憶的長相足夠美麗,任何衣服都可以駕馭。
有些學生都忍不住拿出了自己可以攝像的手機,準備將這一幕拍下來,上傳自己的圍脖,或者自己的微信朋友圈,炫耀一下。
他們竟然可以近距離地看安憶作畫,這難道不值得炫耀嗎?
更不用說,這可是安憶的真跡,只要她蓋上自己的鈐印,那便意味著這幅畫最起碼值10萬華元,就算是深海大學的名牌畢業生出去,能找到每個月8000元的工作已經很不錯了,但安憶的一幅畫,卻可以抵得上他們一年的工資……
總有人覺得,才華不能當飯吃,這只能說那些無法將才華當飯吃的人,其才華還不夠,而安憶的才華,已經不僅僅可以當飯吃了。
在安憶的畫即將畫好時,蘇文柏等人已經開始創作自己的詩詞,讓教授來評判一番,當然最后還需要獲得安憶的青睞,她才會將這首詩詞題在畫上。
蘇文柏的一首詠雪的七言絕句,獲得了李慕白與不少學生的贊賞,就在他露出得色之時,安憶卻完全不給人家面子,直接將納蘭性德的《采桑子.塞上詠雪花》題在了自己的畫上,并十分滿意地蓋上了鈐印,她覺得將這幅畫帶回去給哥哥做禮物的話,他一定會很開心。
安憶覺得自己利用上課的時間來畫畫,是賺到了,反正本來就是教授同意的。
而當李慕白教授和同學們看到納蘭性德的這首詞,再和蘇文柏的一對比之后,某些之前輸給蘇文柏的男生,頓時就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神色……
蘇文柏的七言絕句再好,在水準上,肯定不如納蘭性德的這首精品詞作,李慕白教授看到了這首詞后,十分震驚地看向了安憶,因為他覺得這首詞就是安憶所作,居然還用到了之前他所說的謝道韞這位才女的典故,這怎么可能不是即興所寫呢?
而若是即興所寫的話,那安憶展現出來的詩詞之才,就讓他特別震撼了,尤其是他越是讀這樣一首詞,就越覺得它的風格讓他感到十分熟悉,到底為什么會這么熟悉呢?
李慕白的腦中像是閃過了一道閃電,他脫口而出道:“安憶同學,你就是那位‘安安’吧,這首詞的風格,和你之前的那首《浣溪沙.誰念西風獨自涼》太相似了!”
此言一出,在場的學生那嘈雜的聲音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都用震驚的目光望向了安憶,他們總覺得今天搞出了一個了不得的大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