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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讓唐毅感到束手無策的人不多,王本固就算一個,如今的東南,基本上算是唐毅的天下,到處都是他的耳目,哪個世家都要買他的賬,錦衣衛和宦官也都和他交好。說逆死順生都差不多。唐毅動員了各種力量,調查王本固,想要把他給扳倒。
結果一番調查下來,倒是讓唐毅刮目相看。
首先王本固清廉,為官十多年,始終在七品晃蕩,不貪不占,清廉自守,也不巴結上官,待人有禮,做事情雷厲風行,雖然比不上海瑞那個半瘋,也幾乎差不多少。
結果報到唐毅那里,他大發雷霆,這年頭裝蒜的人太多了,我就不信他是真正清廉!就算他沒有問題,他的親人、學生、朋友,總會有問題的。
又擴大了調查的范圍,等到結果送到唐毅的手上,他更傻眼了。
王本固考中進士之后,對親人要求極為嚴格,從不接受投獻,也不經商,只靠著祖傳的一百多畝田地過日子,這十多年間,田地一點沒有增加,兩個兒子都在家中耕田讀書,連個功名都沒有。
查到了這里,唐毅也是一陣頭疼,難怪胡宗憲拿他沒有辦法呢!
想必那位胡大總督已經調查了不知道多少遍,要是有把柄,他早就發動攻勢了。王本固身為巡按御史,官職雖然小,可是有專折奏事的權力,能上達天聽。
尤其是胡宗憲權力滔天,他的存在擺明了就是制衡胡宗憲,正因為如此,這家伙才有恃無恐,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你胡宗憲敢動我,你也就廢了,一個總督和巡按同歸于盡,就算死了都值!
說穿了這玩意就像是碰瓷兒的,首先王本固是個大清官,就像那些七老八十顫顫巍巍的大爺大媽,你碰不到,碰了就倒霉;其次王本固有上奏的權力,就相當于有了媒體曝光度,有了輿論光環。
你動了他,就壓不下去,等于是捅了馬蜂窩,立刻招來滿朝的攻擊。
“什么狗屁清官,就是個道德流氓!”
唐毅啐罵著,用手臂抱住了腦袋,換個舒服的姿勢,靠在了椅子上。如果倒退兩年,他還敢和王本固硬碰硬,可如今呢,他握著市舶司,手上權勢滔天,比起胡宗憲也不遑多讓。
世人都偏向弱者,要是和王本固沖突,實在是勝負難料。
“師兄,你準備怎么辦啊?”唐鶴征試探著問道。
“愁啊!”唐毅嘆口氣,“你有什么看法?”
唐鶴征撓撓頭,“我腦子那么笨,哪有主意?我就是擔心兔死狗烹,王直落到了王本固手里,有死無活,其他的倭寇頭子覺得朝廷失去了信義,永遠都不會投降了,即便是投降,也是假的,早晚還會反叛。”
“能看到這些就很不錯了,王本固當了十幾年的官,竟然還沒有你有見識。”唐毅嘆息著,突然眼前一亮,甚至不自覺哼了出來。
“飛鳥盡,良弓藏。城池破,謀臣亡……哈哈哈,我有辦法了!”唐毅仰天大笑,激動地拍著唐鶴征的肩頭,開懷道:“你可給我出了一個好主意啊!”
唐鶴征一頭霧水,不明所以,唐毅也沒空和他解釋,急匆匆離開了府邸,穿著便服,帶著兩名護衛,一路到了何心隱的住處。兩個人商量了一晚上,第二天的早上,就有一大幫士子和老百姓,跑到了巡按衙門前面,托著萬言書,嚎咷痛哭。
王本固被驚動了,他親自出來接見大家伙。
“你們有什么冤屈,只管說出來,本官為你們做主!”
“啟稟青天大老爺,俺們都是鄉下的老百姓,三年前,倭寇頭子徐海領著人殺到了俺們村,男女老少,一百多口子,就剩下十來個人了,那個慘啊!”
為首的老漢哭得和淚人似的,“大老爺,就在前些天,徐海帶著人又到了俺們村子,還圈地蓋軍營,俺們就是想不明白,倭寇頭子怎么就成了官軍了!”
他這么一哭,后面的年輕士人也都跟著大喊。
“沒錯,朝廷無人了嗎?非要用一個倭寇頭子?”
也有人說得更難聽,“官匪一家,官匪一家,總算是見識了!”
王本固老臉鐵青,提到了徐海,他就想起了那一場戰斗,想起了唐毅對自己的冷嘲熱諷,活了大半輩子,他還從沒有那么丟過人。雖然外人都不清楚,可是王本固卻視作奇恥大辱,每每想起來,都汗透衣裳,夜不能寐。
偏偏唐毅又那么受寵,他也無可奈何,王本固看著在場的眾人,勉強說道:“徐海已經改邪歸正了,你們不要揪住不放。"
他這話一出口,百姓們更加不干了,大家紛紛痛罵,更有人冷笑道:“徐海搶了那么多,投降就完事了,可真是便宜!”
“是啊,沒準你就拿了徐海的銀子,狗官,看家伙!”
也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一顆臭雞蛋,正好打中了王本固的眼睛,腥臭刺鼻,差點昏過去。老百姓一見此情此景,嚇得一窩蜂似的跑了。
王本固回到了書房,清洗之后,是越想越生氣!
竟然替徐海挨了打,還有這么荒謬的事情嗎?說本官包庇徐海,我恨不得要了他的命!王本固在地上轉了兩圈,他突然眼前一亮。
胡宗憲尚且乖乖交出了王直,唐毅還敢罩著徐海嗎?
王直沒了,什么驅虎吞狼也成了屁話,徐海沒有了存在價值,你唐毅要還是保他,就代表你收了他的銀子。讓本官抓到了把柄,我一本接著一本,不把你弄倒了,我就不姓王!
坐了一個多時辰,王本固終于拿定了主意。他大喇喇以巡按御史的名義,給知府衙門發去公文,要求徐海配合查案。
王本固故意裝作輕描淡寫,只是派了一個小吏過去。
他巴不得唐毅生氣,最好你不把人交出來,我就能上書彈劾你!
王本固憋了一肚子壞,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公文送去了,唐毅竟然欣然同意,還給王本固寫了親筆信。
告訴他只管放手去做,徐海和王直都惡貫滿盈,如今王直被抓了,徐海也罪有應得,把二寇一起處決,大快人心,東南的百姓都會拍手的,王大人要是不愿意,那我也要動手……
看完了唐毅的信,王本固倒是有些著急了,這要是讓唐毅搶了先,功勞算是誰的?這小子入仕幾年,比起自己混了十幾年的位置都高,還讓他立功,只怕這輩子也別想出氣了。
王本固立刻急吼吼點起了人馬,到城外軍營。
徐海自從投降之后,不是協助官軍作戰,就是在地方修橋補路,做了不少的好事情。眼下正是春耕,徐海的手下正幫著老百姓修引水渠。
倭寇誰都恨,可是經過了一年多相處,大家的恨意也小了不少,要不是官逼民反,走投無路,誰愿意下海做賊啊!
漸漸的雙方竟然越發融洽了,王本固帶著人前來,氣勢洶洶,要把徐海帶走。干活的老百姓可不干了,總要給個說法才是。
王本固受到上一伙老百姓請愿的影響,誤以為徐海怙惡不悛,這些所謂的百姓都被倭寇給收買了。他一怒之下,就讓手下人強行帶人,百姓們紛紛擋在徐海的前面,你帶人可以,把理由拿出來,隨便派些人手,幫我們把水渠修了。
老百姓的無理要求激怒了王本固,他立刻下令,連老百姓都抓,這回可熱鬧了,徐海見事不妙,立刻招呼著手下逃命,王本固只帶了三百多人,而徐海身邊的部下就有八百多,而且個個身經百戰,壯得和牛犢子似的。
他們逃入了臨近的山林,迅速就沒影了,王本固一介文官,哪里斗得過徐海,他憤怒無比,立刻趕回杭州,準備逼著胡宗憲調兵抓人。
可是剛剛到了杭州,一個晴天霹靂就落到了頭上。
押解王直的人馬剛到了北城,就被一伙突然出現的匪徒給搶走了。
老船主丟了!
王本固坐在了馬上,搖三搖晃三晃,一頭摔了下去。徐海跑了,王直丟了,這不是坑人嗎!
王本固掙扎著爬起來,他兩眼通紅,首先想到了唐毅,好啊,準是這小子給徐海通風報信,我和你沒完!
王本固一溜煙,來到了知府衙門,讓人進去通報,唐毅正一臉怒火地等在大堂上。
“唐大人!”
“王大人!”
這兩位就像是斗雞,一下子進入了戰斗狀態,王本固手指著唐毅,罵道:“你給徐海通風報信,放走了倭寇頭子,罪不容誅!“
唐毅冷冷一笑,“王本固,本官的親筆信你看到了,你抓徐海,我是同意的,誰知道你沒有本事,怨得了別人嗎?”
“你胡說,要不是你給徐海通風報信,他怎么會提前跑了?”
“哼,王大人,你長得腦子是喘氣的嗎?你那么大張旗鼓抓人,徐海能不跑嗎?他橫行海上多少年,那是一條龍,不是蟲!拜托你動點腦子好不?”
論起吵架,王本固還真不是唐毅的對手,尤其是徐海和王直一起跑了,搞不好幾年的苦戰,都要付諸東風流水,王本固真的是害怕了。
就在此時,突然外面有人急匆匆跑來,此人正是胡宗憲的幕僚,名叫沈明臣,很有文采的一位。
見到兩個人,立刻說道:“二位大人,大帥請你們過去呢!據保,徐海帶著部下,已經退到了長安鎮,隨時會揚帆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