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哥,秦老為什么那么不待見你啊?”
看到秦老離去之后孫超松了口大氣,方逸心里不禁有些好奇,因為在他眼里,秦海川是一個很喜歡提攜后輩的老人,再加上他和孫連達的關系,按理說不應該對孫超橫眉豎眼的。
“那老爺子,心里對我有氣呢……”孫超臉色有些古怪的搖了搖頭,說道:“都是些陳谷子爛麻的事情了,沒什么好說的……”
“超哥,說來聽聽唄,你能惹秦老發那么大的火,也算是個本事啊……”方逸原本不是那么八卦的人,但孫超那一臉古怪的樣子,卻是讓他的好奇心一下子變得強烈了起來。
“他自己想不開,關我什么事啊……”孫超一臉不爽的說道:“事情都過去一二十年了,這老爺子還和我置氣,我有什么辦法……”
或許是這件事壓在心里很久了,孫超居然對方逸說了起來,原來,孫超年輕的時候,考的是中央美院,也是當年恢復高考后的第一批中央美院的大學生,學的是國畫。
那時秦海川和孫連達,已經是一起蹲過牛棚的好友了,于是孫連達就委托家在京城的秦海川照顧一下自己的兒子。
老友的囑托,秦海川自然很上心,幾乎每個星期都要把秦海川叫回家里來吃飯,一來二去,孫超和秦海川一家人都很熟悉了,秦海川甚至還專門配了把家里的鑰匙給了孫超。
搞藝術的人,在當時還是很另類的,留著一頭長發的孫超,卻是吸引了秦海川小女兒的注意,繼而產生了好感,一絲朦朧的情愫在兩人之間出現了。
兩個小兒女的事情,自然瞞不過秦海川他們這些長輩的眼睛,不過秦海川還是很樂見其成的,畢竟他和孫連達是老友,要是再能做個兒女秦家,那關系豈不是更近一步了。
但是讓秦海川沒想到的是,就在兩個孩子感情漸深的時候,孫超忽然決定出國留學,學習西洋油畫藝術,并且想把秦海川的女兒一起帶出國,接受國外的教育。
通常來說,在某一領域有著較高成就或者是造詣的人,往往都有著比較固執的性格,秦海川就是如此,他一直都認為除了埃及等文明古國之外,就藝術成就而言,歐美國家根本就不值得學習,孫超丟棄國畫去學習油畫,這簡直就是背宗忘祖。
在這一點上,秦海川和孫超的認知出現了分歧,偏偏兩人的性格都很固執,誰也說服不了誰,于是秦海川就成了孫超出國的最大障礙,秦海川管不了孫超,但卻是能管得了自己的女兒。
最終的結果就是孫超一個人去了法國,而他和秦海川女兒的這一段感情,也硬是被秦海川給棒打鴛鴦了。
不知道是不是忘不了之前的那段感情,孫超出國之后,一直都沒有再找女朋友,也沒談過戀愛,將全部身心都投入到藝術追求上,功夫不負有心人,孫超在國外的第五年,就舉辦了個人的畫展,漸漸有了些名聲。
時至今日,孫超已經是西方當代油畫大師級的人物,他的一幅畫作最少都要在百萬美元以上,西方很多國家的博物館都收藏有他的作品,就藝術成就而言,孫超早已超越了國界,成為了世界上著名的畫家。
看到孫超現如今的成就,秦海川心里或許知道自己錯了,但一輩子不肯低頭的他,自然是不肯承認的,更不要說向一個晚輩承認錯誤,于是每次見到孫超都沒有什么好臉色。
“這老頭,怎么如此固執啊?”
聽到孫超講訴的這些陳年往事之后,方逸不由搖了搖頭,有些氣憤的說道:“超哥,這事兒你也能忍啊?我要是你,見了這老頭就有多遠躲多遠,你還能好聲好氣的和他說話?”
說實話,方逸心里著實有點納悶,秦海川這樣行事,孫超出于對長輩的尊重不能口出惡言,但方逸不知道老師為什么還能和秦海川相交莫逆,這朋友再親,也沒有自己的兒子親吧?
“咳咳,這個……他總還是長輩吧……”
孫超的臉色有些尷尬,就算沒有父親和秦海川的關系,他也不敢對那老爺子怎么樣啊,因為他和秦海川雖然沒有翁婿之名,但卻是有著翁婿之實。
原來,秦海川的女兒,也是繼承了父親的性格,雖然孫超離開了,但她始終不嫁人,一直從二十出頭的大姑娘等到了三十四五歲的老姑娘,任憑家里人怎么說,她就是要等孫超回來。
在國外飄蕩了十多年的孫超,同樣沒有結婚,于是在功成名就回國之后,和舊日的戀人很快就舊情萌發,這四五年的時間里,兩人雖然沒有領結婚證,但卻一直都生活在一起。
有這樣一個癡情的姑娘,孫超縱然就是對秦海川有萬般怨念,也都只能是煙消云散了。
“超哥,你不會把人家姑娘又騙回去了吧?”看到孫超那一臉尷尬的樣子,方逸隨口調侃了一句,不過再看到孫超因為吃驚張大了嘴巴的模樣,方逸卻是愣住了。
“真的給騙回去了?”方逸似乎有些明白孫超面對秦海川時的態度了。
“什么騙不騙的,你一個沒談過戀愛的小孩子懂什么啊?”孫超沒好氣的瞪了方逸一眼,心里有些后悔對他說起這些事兒來了。
“超哥,我看那老頭嘴上沒好話,心里估計卻是在后悔啊……”方逸笑著說道:“你再努力加把勁,說不定這秦叔就能變成爸爸呢,如此老師也會很高興的……”
“行了,你小子少攙和這些事……”孫超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不過心里卻是動了一下。
孫超也曾經和偷偷在國外注冊結婚的老婆商量過,是不是要把事情和秦海川說開了,但深知父親脾氣的孫超妻子卻是建議緩一緩,所以孫超到現在還是喊著老丈人叔叔。
只是今兒聽到方逸的話,孫超有點動心了,他嘴上雖然沒說什么,但心里已經在琢磨如何與老丈人溝通下,解決這十多來的隔閡。
“超哥,你自己慢慢琢磨吧,我先接待下客人……”
看到孫超若有所思的樣子,方逸嘿嘿一笑,上前迎起了客人,今兒除了兩位老師下了請帖請的客人之外,還有一些不請自來觀禮的人,俗話說來者都是客,方逸自然也不能將人拒之門外的。
一直到上午十點半的時候,客人才算是都來齊了,原本只是想邀約十多個老朋友的孫連達和余宣也沒想到,酒店的宴會廳里竟然來了一百多人。
訂好的三桌酒宴顯然是不夠的,孫連達只能讓趙洪濤臨時又加訂了八桌宴席,好在宴會廳本來地方就夠大,加了八張桌子也不顯得擁擠,氣氛反倒是一下子變得熱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