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羅格和莉莉絲返回米蘭城,天色已經大亮,他們看到外城的城門支離破碎的倒在地上,城墻下方的地面上布滿了破碎的墻磚,大門內的街道上倒伏著許多伊塔利士兵的尸體。
外城一片死寂,許多民房朝向街道的門窗都被砸的粉碎,士兵和百姓的尸體倒伏在血泊中,破碎的武器散落在街道上,讓這個清晨變得格外凄涼。
羅格帶著莉莉絲沿著中心大道直奔內堡,途中他們看到許多破碎的街壘,地上散落著射擊后破碎的子彈,還有一些丟掉的槍支,幾把黃金制成的長矛穿透了幾名士兵的胸膛,染血的矛尖似乎在訴說著昨夜的那場血戰。
當他們靠近內堡大門的時候,看到許多士兵正在城門前打掃戰場,門外的地面上到處都是交戰后留下的痕跡,昨夜從城上傾瀉而下的鐵水已經凝固,將城墻下方的地面變成了一塊堅硬的鐵板。
許多沒有完全被鐵水熔化的黃金傀儡已經和鋼鐵地板融為一體,殘存的軀體挺立在地面上,公爵夫人的死讓它們永遠變成了雕塑。
米蘭城的守軍正在工匠們的幫助下,將這些雕像從地面分離,以便將它們運走鑄造成金幣,用以戰后城防的修繕和幫助房屋受損的百姓們修理住宅。
羅格向正在指揮士兵的軍官表明身份后,跟隨士兵進入內城找到了安東尼奧,他把古爾曼親王和公爵夫人的情況告訴了安東尼奧,聽說古爾曼親王和公爵夫人都死了,騎士團長不禁松了一口氣。
“古爾曼親王死了,剩下的就只有伊麗莎白了。”羅格在內堡大廳的沙發上坐下來,讓自己疲憊了一夜的身體放松下來,點燃了一支雪茄說:“昨夜她應該沒有在米蘭城露面吧?”
“我們沒有見到伊麗莎白。”安東尼奧肯定的微微點頭,但話鋒一轉又說:“不過,凌晨時分,可能就是你殺死古爾曼親王的時候,所有的吸血鬼突然飛離了米蘭城,向西北方向飛走了。”
“西北方向?”羅格瞇了瞇眼睛,略加思索后說:“拉斐爾堡在米蘭城的東北,我在回來的路上也沒有見過吸血鬼的蹤影,他們顯然不是飛去拉斐爾堡。”
“所以我在想,會不會是他們感知到了古爾曼親王的死,因而響應伊麗莎白的召喚投奔伊麗莎白去了?”安東尼奧望著羅格猜測道。
“很有可能,但米蘭城東北好像沒有什么可供他們藏匿的據點。”羅格虎眉微皺面帶疑惑的說,安東尼奧回頭命令士兵拿來一張米蘭城的領地地圖,鋪開在沙發前的茶幾上。
兩人湊到地圖前低頭查看,發現米蘭城東北是大片的森林與平原,直到伊塔利與厄魯斯兩公國的邊境線上,才出現了一個名叫盧卡的邊境小鎮,距離這座小鎮不遠的邊境線另一側是厄魯斯邊境小鎮狄克森。
“難道說,他們去了盧卡鎮?”安東尼奧用手指敲了敲地圖對羅格說。
羅格兩指夾著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雙眼盯著盧卡鎮和狄克森鎮的位置沉吟片刻說:“我去過盧卡,那只是個再小不過的小鎮子,主要是供邊境線上來往的旅人和商隊歇腳。”
他用夾著雪茄的手指敲了敲狄克森鎮說:“如果伊麗莎白真的在盧卡,那就說明他們準備越過邊境進入厄魯斯的領土,這也符合她現在的處境,古爾曼親王死后,伊塔利已經沒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厄魯斯國內有什么勢力堪比古爾曼親王的吸血鬼貴族嗎?”安東尼奧抬頭將目光落在羅格的臉上,羅格聳了聳肩回答:“那倒沒有,古爾曼親王是吸血鬼王僅存的弟弟,除了他以外剩下的都是伊麗莎白的平輩和晚輩。”
“不過……”他瞅了一眼安東尼奧臉上掠過的那一絲輕松,話鋒一轉說:“相比伊塔利的局勢,厄魯斯的可能更加復雜,由于斷罪者公會的總部位于伊塔利,吸血鬼的勢力在此地被遏制的相對嚴重。”
“而厄魯斯不同,”他敲了敲邊境線另一側的厄魯斯領土說:“厄魯斯毗鄰幽暗丘陵,受黑巫師的影響比較嚴重,各城鎮和鄉村中都不乏思想受黑巫師影響的人,吸血鬼勢力在此地受到遏制的幅度明顯弱于伊塔利和德伊茲。”
“真是個好消息!”安東尼奧坐直了身子嘆了口氣說:“你的意思是,我們很可能還要面對吸血鬼和黑巫師的雙重麻煩?”
“那是很有可能的,尤其是在厄魯斯東北部有大量黑巫師的信徒,威廉很可能會來攪混水。”羅格將身體倚靠在沙發的靠背上,攤開雙手對安東尼奧說。
“好吧,看樣子我們應該立刻動身趕去盧卡,說不定能截住伊麗莎白,以免陷入腹背受敵的麻煩當中?”安東尼奧探身向前望著羅格說。
“有道理,”羅格嘴上說著臉上的表情卻不慌不忙,他旁顧左右問:“話說,其他人在哪兒?塔莉、凱瑟琳和洛克那混蛋呢?”
“我可聽到有人說我壞話了!”羅格回蕩在大廳里的回聲尚未消散,洛克的聲音突然從大廳一側傳來,羅格和安東尼奧回頭看到魔術師和凱瑟琳、塔莉一起從側門走了過來。
“那可不是壞話,只是昵稱而已!”羅格笑瞇瞇的向三人招招手笑道。
然而,塔莉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笑容,她一臉肅穆的來到兩人面前輕聲說:“事情不太妙。”
“出什么事了?”安東尼奧起身關切的望著她憂慮的臉說。
“侯爵小姐剛剛離世了,”塔莉憂傷的嘆了口氣說:“不僅如此,連侯爵夫人也出現了相似的癥狀,胸痛、劇烈咳嗽,咳痰中還有血,看情況非常不妙。”
“你們兩個接觸過侯爵小姐和夫人嗎?”羅格立刻回頭盯著凱瑟琳和洛克問。
兩人愣了一下,凱瑟琳連忙搖頭道:“沒有,只有莫妮卡和塔莉小姐一起去看過,我和洛克先生也不懂醫術,怕去了添麻煩,所以沒有過去。”
“莫妮卡,到我這兒來!”羅格向小花靈勾勾手指,莫妮卡飛到他身邊,羅格湊到她面前低聲對她說:“告訴我,死去的侯爵小姐尸體上有什么特征?”
“您是說外表嗎?”小花靈一邊回憶一邊說:“我記得她的皮膚上有大塊大塊的黑紫色,看上去很嚇人,臨死前她不斷地咳血,呼吸越來越困難,非常痛苦的樣子。”
羅格聽后眉宇間陰云驟起,他抬頭對安東尼奧說:“讓人把管家找來,我有些事情要問問他。”
安東尼奧立刻命令士兵叫來米蘭侯爵的管家,羅格把他招到面前問:“你們小姐最近和什么人接觸過,或者去過什么地方?”
“小姐兩周前去過一次厄魯斯,到一位相熟的伯爵小姐的城堡去做客,除此以外沒有再去過其他地方。”管家一臉哀傷的回答。
“回來以后她就生病了嗎?”羅格繼續追問道。
“沒錯,回來后沒幾天,小姐就出現了發燒咳嗽的癥狀,請了很多醫生也不管用,病情越來越嚴重……”管家惋惜的嘆了口氣搖頭道。
“那么夫人呢?”羅格雙眼盯著他悲傷的臉問:“夫人最近有沒有離開過米蘭城,她一直在照顧小姐嗎?”
“對,夫人一直在照顧小姐,她沒有離開過城堡,小姐是夫人的心頭肉,從小到大每次生命都是夫人親自照顧的。”管家緩緩的點頭道。
“該死的!”羅格揮拳在茶幾上捶了一下,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只見他站起身來對管家說:“最后一個問題,除了小姐和夫人之外,還有什么人出現類似的病癥?”
“一周前小姐身邊的侍女也出現了發燒的情況,不得不暫時回家養病去了,至今一直沒有消息。”管家的回答讓羅格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回頭對安東尼奧說:“我們得立刻封鎖全城,找出那個侍女和所有跟她有接觸的人!”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安東尼奧詫異的望著他嚴峻的臉色問。
羅格邁步走到他面前,表情肅穆的說:“你聽說過黑死病嗎?那是一種可怕的傳染病,我曾見過它在短短幾周內將數個村莊變成了鬼村,但那些只是偏遠村莊,不是大城鎮,如果黑死病在米蘭城蔓延開來,整個伊塔利將陷入毀滅!”
羅格的話讓在場的眾人面面相覷,塔莉憂心忡忡的看著他問:“那我們能做些什么?”
“讓所有士兵佩帶用高度酒精消毒的口罩,把所有跟病人接觸過的人都集中起來……”羅格說到這里,聲音突然停止了,安東尼奧疑惑的看著他問:“集中起來之后呢?”
“觀察他們的情況,如果他們出現染病的癥狀,那就殺了他們……”羅格喃喃的輕聲說。
在場的人吃驚地看著他,聽到他解釋道:“我們沒有別的辦法,沒有人能夠救活它們,讓醫生去救治這些病人只會增大醫護人員染病的風險,將瘟疫不斷的傳播,唯一能做的就是殺了他們,然后把尸體燒掉。”
“可是,究竟是什么讓這些人患病,你口中的黑死病的病因究竟是什么?”安東尼奧迷惑不解的追問道。
羅格長長的嘆息一聲,將手中的雪茄掐滅在銀盤的邊緣,抬起頭來用冰冷的目光凝視著安東尼奧,騎士團長詫異的感受著他目光中流露出的冷意,仿佛自己才是這瘟疫的來源。
“你不會想知道答案的,如果我把它說出來,你一定不會相信,也許還會對我發火。”羅格無奈的聳了聳肩,看了一眼安東尼奧疑惑的表情,嘆了口氣說:“這瘟疫的罪魁禍首,就是你的圣皇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