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汽車沿著山路行駛。兩旁景物飛快流逝,落在上官扉夜眼中,似乎幻化成那張熟悉的臉龐,充滿黯然神傷。
我做錯了?
這些天,她一遍遍重復質問自己,得到的答案,我沒錯。相比對方給她帶來的傷害,幾句言語嘲諷,又算得了什么。
只不過,當時痛快了……過后,只要想起‘那人’充滿黯然的臉龐,心里就莫名難受。
“如果他再來找我……大不了,我不給他臉色看就是!”
上官扉夜做出這個決定。但是,這么多天過去,‘那人’沒有登門一次。這讓她原本已經舒緩的心情,再次惡劣起來。
前面駕駛室。透過后視鏡,上官熠陽上官耀陽兩兄弟,瞅見大姐板著臉,不茍言笑的樣子,都是暗中吐了吐舌頭。大姐脾氣他們最清楚,此刻誰若不長眼,撞到槍口下,絕沒好果子吃。
很快。
車開到山頂,抵達岫園。開車的上官熠陽一眼瞅見,在大門旁停著一輛車。另外,還有兩個人站在車旁。其中一人,頂著大光頭,穿著黑風衣。這身打扮不用看臉,已經知道是誰。
“大姐,我姐夫……不,那個死光頭來了!”上官熠陽連忙報告情況。
你終于出現了!
上官扉夜目光看去,那站在大門外,面帶微笑朝著自己這邊,還伸招呼的家伙,不知為何,氣不打一處來!
“別理他!車直接開進去!”上官扉夜冷著臉說。
“大姐,這不太好……”
上官兩兄弟正待給前任姐夫說幾句好話,瞅見自家大姐殺人的目光盯來,都是渾身一激靈,立刻閉上嘴巴。
車喇叭聲遠遠響起。岫園大門打開。駛來的豪華房車沒有減速,直接開了進去。
“死光頭,我大姐不想見你,快滾!”
在經過那兩人身旁的時候。上官熠陽還特意搖下車窗,沖著光頭男吼了幾嗓子,然后朝對方擠擠眼。
“她心情很差……”
黎霸讀懂小舅子傳遞來的暗號。這并不讓他感到意外,只是心里有些失望。
“小杰。你開車先回去……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明天九點咱們準時出發!”
“老板,你呢?”
“我……再多待一會兒!”
黎霸望向岫園,臉龐泛出苦笑。他想在臨走之前。見上官扉夜一面。但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希望很渺茫。
梁杰也沒回去。他主動要求留下來,陪著老板。一夜不眠,對他而言,算不了什么。
夜已深沉。
輕柔的音樂在耳畔縈繞,卻難以撫平上官扉此時此刻的復雜心緒。她早從兩個被收買的弟弟口中得知,‘那人’明天要離開龍城,今天特意過來,想見她一面。
從下午。到深夜……他一直在岫園大門外,等著自己。
原諒他?做不到。
不原諒?事情已經過去那么久,經歷末世生死災厄,能夠重逢算是千難萬難,何必苦苦執著過去!
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心緒糾結。上官扉夜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她只有大口喝下一杯杯紅酒,希望借助酒精麻痹自己。
然而,微醺的感覺,并沒有讓她做出抉擇。或者說,忘記那個人。相反,對方身影不斷在腦海浮現。
第一次結識,第一次約會。第一次……想起以前那些美好的日子,上官扉夜精致的臉龐,泛出溫馨笑意。她斜靠著陽臺,慢慢坐在地上,腦海盡是過往舊事,沉浸其中。
夜。繼續深沉。
直到黎明來臨,東方綻現一縷曙光,驅走黑暗,給大地帶來光明。
“她始終還是不肯原諒我!”
苦等一夜。黎霸渾身都被露水打濕,心里充滿失望情緒。時間不早了,他無法繼續逗留,只能選擇暫時離開。
不過,在臨走之前,他要將親手制作的一件禮物,送給上官扉夜。
摸出手機,黎霸正準備打電話給上官熠陽。就在這時,一輛豪華房車沿著山路疾馳而來。他眼力好,老遠就瞅見坐在車內的人是凌云清,前任丈母娘。
“伯母!”黎霸立刻走過去,熱情打招呼。
車在大門外停下。車窗也同時搖下。凌云清探出頭,先是瞅了黎霸一眼,過后問道:“你怎么不進去?”
這位前任丈母娘的態度,還算客氣。
黎霸摸了摸光頭。有些話,他不用說,對方已經明白。
“再給扉夜一點時間,我會勸她的!”
凌云清嘆了一聲。對于自己女兒的心意,她最了解不過。若非如此,也不會刻意成全,化解這對冤家心中芥蒂。
“多謝伯母!”
黎霸聽后很高興。有了這位前任丈母娘做工作,相信上官扉夜的態度會有轉變。
“伯母,我馬上要回華盟,調配物資……”
黎霸簡單說了一下,自己要盡快趕回華盟的原因。隨后,從口袋摸出一個首飾盒,遞給了凌云清,“伯母,這東西麻煩你帶給扉夜,我的一點小心意……你告訴她,我很快會再來龍城!”
“好。”凌云清接過首飾盒,沖黎霸點點頭。過后,豪華房車駛進岫園大門。
“小杰,我們也走吧!”
要做的都做了。黎霸也不多逗留,招呼梁杰走人。就在他們離開不久,旁邊一處草叢內,在初升的陽光照射下,竟有淡淡光芒,一閃而逝。
地下殿堂。
一面造型古樸的銅鏡懸浮。鏡面閃爍濛濛青光,顯出黎霸和凌云清交談畫面。兩人談話內容,竟然都清晰可聞。
直到畫面上,黎霸和梁杰駕車離去。這面銅鏡方才冉冉落在下方,一名臉色慘白的高瘦男子手中。
“獵物已經出動,真田先生,你報仇的機會來了!”
加利面帶笑意,目光望向身旁一名蓄有八字胡的倭國老者。后者,正是倭國東密忍宗兩大宗主之一,伊賀流唯一的金花上忍,真田織長。
“我等這一刻,已經快要失去耐心了!”真田織長操著生硬的漢語,陰鷙的目光,盡是怨毒恨意。
“敝人跟你一樣!”
加利笑容滿面。其手中水晶權杖微微抬起,一道乳白光芒射去,落在不遠處的石壁上。頓時,一道門戶顯現。
這是光明會費盡心思,從地底挖出的一條秘道,直達龍城外。地道隱秘,并且加持光明神術,能夠屏蔽一切手段探測。
通過此密道,他們可以隨意出入龍城,不為所察。
“他們只有兩個人,我去就行,各位還是留在這里,等候消息吧!”
真田織長一招手,麾下八大銀花上忍,立刻隨他朝秘道走去。
“真田先生對于華夏符師的手段,恐怕還不了解!”
加利笑呵呵說:“這個家伙雖然實力還弱,但若有心逃遁,會很麻煩……我們大家還是按照原計劃行事吧!”
“也好!”
真田織長沒有堅持。此番出動,務必做到一擊必殺,替自己最心愛的女兒櫻子報仇。
很快,一行人進入密道。原先殿堂空蕩蕩的,只剩兩人。
一個是加利的心腹克里奧。另一位是來自倭國伊勢神宮的九級陰陽師鬼筱次郎。
“鬼筱先生,有勞您了!”克里奧語氣無比客套,說出此話。
鬼筱次郎點點頭。沒見他有何動作,整個人如空氣般消失不見,無影無蹤。
“……人的性格,很大方面會受環境影響。在那件事上,黎霸做得很不對,但是,你如果知道他的成長環境……媽相信,你絕不會像現在這樣恨他!”
房間內,凌云清目視女兒宿醉頹廢的樣子,滿臉心疼。她開始淳淳相勸,希望能解開糾纏女兒多年的心結。
“這里有份資料,你拿去看看!”
凌云清遞了一疊文件過去。紙張微微泛黃,看去很有些年頭。
“是他的……我不想看!”上官扉夜靠在沙發上,揉了揉太陽穴,顯得很苦惱的樣子。
“傻女兒,這是那年你出事過后,媽派人調查得來的資料。”
凌云清將文件塞了過去,口中說:“如果不是因為這些資料,當年,就算你反對,媽也會暗中派人,將這欺負我女兒的家伙,大卸八塊,扔去江里喂魚!”
這么一說。上官扉夜倒是來了興趣。她接過文件,開始翻閱起來。
十分鐘后。
上官扉夜滿臉失神。記憶中,他曾經對自己說過的家庭情況,無比幸福美滿。而資料上記載,卻是那么悲苦可憐。
“這份資料我一直妥善收藏,想拿給你,又怕你去找他……”
凌云清的話語聲響起,“在孤兒院這種環境成長起來的孩子,要不自尊好強,要不自卑懦弱……在他身上更是體現無遺。學業方面,他比任何人都優秀,這是自尊心驅使。然而,在特殊情況下,他埋藏內心深處的膽小怯弱,如陰霾驅之不散。這也是他當年不敢面對,選擇逃避的原因所在!”
說到這里,凌云清一嘆:“說到底,他也是個可憐人。”
上官扉夜聽了,內心觸動極大。
“女兒,如今的他,能只手建立華盟,庇佑千萬幸存者,足見有擔當、有勇氣……他已經拋開過往心結,你呢?“
凌云清將女兒抱在懷中,柔聲說:“聽媽一句勸,別再執著過去,該怎么做,聽從自己的心做出決定!”
我的心,我的心……我的心告訴自己,我要找到他,大聲對他說,我不再恨你!我要和你在一起,永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