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一天起,我跟林老師姐弟相稱。林老師對我也不是之前的那種同情,已經慢慢變成一種親情。
因為在山里耽擱了兩天,回去之后,過了一兩天,便到了入學考試的時間。姐姐很是緊張。
“景陽,仔細檢查一下,該帶的東西都帶齊了沒?還有橡皮擦也一定要帶上。帶兩支筆,鉛筆也要帶上。”我的個天,姐姐這是沒完沒了。
我連忙說道:“我的姐姐,昨天你就要我檢查了幾遍了。”
姐姐笑了笑,捏起拳頭:“臭小子,嫌棄姐姐啰嗦了,是吧?”
“沒有沒有,一輩子都不會嫌棄。”我裝作很畏懼的樣子。
姐姐又繼續傳授經驗,“答題要細心。數學和英語一定要打滿分。語文基礎部分也要打滿分。你要是打不到滿分,回來看我怎么收拾你。你可別小看附小的題目,附小的學生以后都是能夠進入附中的。他們的要求可不低。題目肯定不簡單。”
哎呀,這比唐僧的緊箍咒還讓人頭痛。但我卻感覺到一種溫暖。我從小是一個缺少關心的孩子。現在好不容易多了一個除爺爺之外的人關心我。我自然是歡喜的。所以雖然姐姐有點啰嗦的趨勢,我卻有一種幸福感。只有像我這樣的孩子才會知道,有人不停地在你耳邊啰嗦,那是一種彌足珍貴的幸福。
其實附小準備的這個入學測試并沒有姐姐想象的那么復雜,人家就是想了解一下我的學習情況。這樣以便于將我放到一個什么樣的班級里去。
一過去,人家老師就給了三套試題:“就你一個人插班,這三套題目你做一下。也不規定時間了。用你最快的速度。我們的目的也不是要將你難住,進不了附小,就是在你入學之前了解一下你的基本情況,這樣我們好針對你的情況,安排你進一個合適的班級。”
姐姐傻眼了,有一種很不受重視的感覺,對于我來說反而覺得更好。
從那個老師手里接過試卷。我就飛快地做起題來。三套試卷一套一套從上往下做下去。總共用了不到一個小時,我就交卷了。
我一走出去,姐姐差點沒揍我:“讓你仔細檢查,你怎么就不聽話呢?”
那個老師看了卻很驚喜:“你叫黃景陽是吧。非常不錯。去實驗班吧。”
那個老師口中的實驗班。其實就是附小的重點班。姐姐一聽,眼睛都發亮了。那可是實驗班耶!
姐姐將我抱起,在我臉上使勁親了一口。
“你兒子這成績在實驗班里也能算靠前的。”本來人家老師也是一句恭維的話,差點沒將姐姐給引爆了。
“老師,他是我弟弟。”姐姐說道。
那個老師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附小的條件與八角小學相比。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八角小學的房子還是六七十年代修建的磚瓦房,學校唯二的體育設施就是一個比我爸年紀還大的水泥乒乓球臺與那個泥土籃球場。而附小,則是一片整齊的嶄新教學樓,與各種應有盡有的體育設施。還有一片花園。
試驗一班給了我一個簡單的歡迎儀式。
“同學們,今天我們將有一名新同學加入。下面我有請這名新同學自我介紹一下。”說話的是我的新班主任,叫趙穎琪。
我好歹也是當過八角小學兩百多學生的總教頭的,這種場面怎么鎮得住我?我闊步走向講臺,“我叫,那個。那個,黃景陽。從今天開始,我就是大家的同學了。希望大家多多指教。”
我主內往臺下走,趙老師卻將我叫住。
“黃景陽,你還沒告訴大家你有什么樣的特長呢?別緊張別緊張,以后大家都是同學了。同學們不許笑。黃景陽雖然是從山村小學轉過來的,但是他的成績可不比你們差,而且他的年齡比你們都還要小。希望大家今后能夠學習黃景陽身上的優點。”趙老師自然是看過我入學考試的成績的,所以對我的成績有了初步的了解。
我只好硬著頭皮再次走向講臺,“我的特長是。我的特長是……”
是什么呢?我抓了抓腦袋,接著說道,“我的特長是武術。我曾經在我們小學開過武術班。”
立即有小朋友表示懷疑,一個胖胖的孩子站了起來。怎么跑到附小來了還躲不開胖子的陰影啊?我有些想念遠在八角村的黃書朗了。這個怎么看都是一個黃書朗的翻版啊。
“黃景陽,你吹牛,你一個小學生怎么開武術班呢?”胖子氣呼呼地說道。
“胡振波,不許鬧。先聽黃景陽同學說完。”趙老師連忙說道。
“那我就證明給你看。”我再怎么樣,也是一個沒滿十歲的孩子,自然有好勝之心。我抬眼看了一眼教室后面的狹小空地。便走了過去。直接來了一整套太祖長拳,拳頭打得呼呼作響。看得整個班的小朋友眼睛都放光了。
胡振波耷拉著腦袋坐了下去。
一旁有個各自不是很高,一看就很機靈的矮個子向我說道:“我叫成程,可不可以跟你學武術?”
趙老師都是一臉的好奇看著我。
“學武術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在八角小學招武術班學員是要收學費的。”我的話一出口立即讓班上的老師同學集體石化。
趙老師有些難以理解地看著我,似乎在問:農村孩子的淳樸呢?
“別鬧了。黃景陽,你和李洪同學同桌。希望以后你們能夠相互學習,共同進步。”趙老師指著班上的一個空位置說道。他已經不能容忍這種狀況繼續下去。顯然我沒有能夠成功給他留下一個好印象。
李洪各自比我高大,所以他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我是插班生,自然不可能把最好的位置留給我。入學考試雖然能夠說明我的成績不賴,但是卻不能說明我比班上其他同學要強。實驗班可是集中了附小最會讀書的小屁孩。能夠讓我盡實驗班,已經算是對我的肯定了。
因為我剛才說教武術要收錢的事情,班上的同學都開始對我另眼相看了,其中也包括我的這個新同桌。
我走過去的時候,我的心同桌李洪看都沒正眼看我一眼。我也懶得理會他。
下課的時候,成程跑了過來:“黃景陽,都是一個班的同學,為什么跟你學武術還要收錢啊?”
“我們同一個村的孩子跟我學武術,都要給我學費,憑什么不收班上同學的學費啊?”我理直氣壯地說道。
“一個花架子,還好意思收學費。”李洪不屑地說道。
“花不花架子,不是你說了算。愿不愿意交學費跟我學武術,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總之,我不會強迫你們。”我冷冷地說道。
我從小就一個人孤獨慣了,也不怕被班上的同學孤立。李洪那種高高在上的神情讓我很不舒服。他們如同溫室里的花朵,怎么能夠知道別人的苦衷呢。
“你!”李洪呼地站起來,用眼睛瞪著我。
我也站了起來,冷冷地看著李洪。
“別別別,都是班上的同學,別吵架。”夾在中間的成程嚇了一跳,連忙勸解。
班上立即有人飛快地跑了出去。
“李洪、黃景陽,你們別吵架。王歸心已經去告訴趙老師了。”一個女生大聲說道。
李洪雖然比我高大,但是我有信心將他提起來直接扔出教室去。不過我可不傻,自然不會率先動手。
李洪也不敢,這家伙是班上的刺頭,但是成績非常好,讓趙老師很頭痛的人物。當然從今天開始,趙老師又將多了一個讓她頭痛的人物。那就是區區在下。
李洪像一頭發怒的公牛怒視著我,我自然也不甘示弱,用眼光怒視著李洪。兩頭發怒的公牛之間的戰爭似乎一觸即發。
“都給我坐下!干什么?想要造反了!”趙老師飛快地殺到。
等班上平靜了下來之后,趙老師走到我和李洪的跟前:“李洪、黃景陽你們跟我去辦公室。”
兩個人去辦公室的路上都是各不相讓。
趙老師一路上沒有說話,我猜想她是在考慮怎么處理我們兩個。
趙老師在辦公室里大義凜然地將我和李洪無差別地狠狠罵了一頓,然后將我單獨留了下來。她絕對應該好好提前解決一下我這個問題學生的問題了。
“黃景陽。你能不能告訴老師,為什么教班上同學武術,你要收學費呢?”趙老師問道。
“我在八角小學的時候,教武術就得收學費。村里人都交。”我如實地說道。
“你……”趙老師不知道該怎么往下說了。
“黃景陽,明天讓你家長到學校來一趟。”趙老師覺得跟我說話實在太費事了。
“嗯,我回去告訴我姐姐。”我點點頭,絲毫沒有一點正常小孩子對于叫家長的緊張。
趙老師很是意外:“你姐姐是?”
“我是跟姐姐來城里的。”我說道。
“那行,明天讓你姐姐過來吧。”趙老師應該已經感覺到事情不太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