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的來源是外喀爾喀五部,也是當年雄才大略的達延汗的后人,從外喀爾喀五部逐漸分化,并且各自擁有大汗尊號,其實他們的尊號有的是自稱,有的是法王活佛贈給,真正的故元勢力的繼承者,全蒙古真正的大汗就是林丹汗,但林丹汗的尊號反而不怎么好,因為林丹汗與黃教勢力彼此爭斗,爭奪對全蒙古的控制權,所以黃教打壓林丹汗,對別的部落則是贈給汗號和扶持,連阿魯科爾沁都有“車根汗”的尊號,大汗稱號也代表這個時代蒙古各部的混亂。
漠北雖然分別稱汗,其實勢力并不算強,手中的實力很有限,也沒有爭雄的野心,只有土謝圖汗和鄂爾多斯汗支持卜石兔汗,因為土默特部向來是右翼的共主,他們推舉卜石兔來對抗左翼的察哈爾部以及林丹汗……
這里頭的事十分復雜,但真正實際就是強者為尊,蒙古人在乎的就是能射出勁箭,穿著明亮鎧甲和擁有大量財富的人,別的都可以不在意。
那木兒從張瀚那里分流來大量貨物,因為商戰的原因不能留在本部,索性就一直向北方販賣,漠北的人更缺乏大明這邊的貨物,對張瀚的±≧貨物也十分歡迎,那木兒吃不下這么大的市場,他希望張瀚能加強往北方的路線。
“向漠北的事,瀚哥還在考慮。”常威道:“畢竟路線太長,而且有不少的沙漠和高原地域。”
漠北的地理要比內蒙惡劣的多,從東向西,有渾善達克沙地,大戈壁,新疆古爾班通古特沙漠,哈薩克斯坦沙雷耶西克阿特沙漠這好多個沙漠地形。
這些沙漠和草原夾雜著,有幾條路線都得繞道,增長了路線。
還有山脈,從東邊的大興安嶺山脈一路向西,肯特山,錫林郭勒高原,戈壁阿爾泰山脈,唐努烏拉山脈,薩彥嶺,杭愛山等。
幾十萬牧民分散居住在這些山脈和戈壁沙漠的邊緣,根據季節更換輪轉草場,也有幾條大河與幾十條支流,還有大大小小的無數個海子。
最大的海子當然就是貝加爾河,那里也是蒙古傳統的草場和漁場。
現在的關鍵還是俄羅斯人沿著幾條中亞到西伯利亞的河流一路遷徙和建造定居點,定居點慢慢發展成為城市。
俄羅斯人野心很大,威脅也大,但現在他們拿中亞的幾個汗國還沒有辦法,對蒙古人也是以懷柔為主,只是張瀚不愿過早和這些人打交道,他潛意識里對俄羅斯人沒有一文錢的信任。
這些事常威隱約知道些,此前常威也贊同張瀚的想法,但現在常威的看法也有了轉變。
既然機會在眼前,何必拘泥東還是北?
俄羅斯人既然不是善茬,打交道早就比晚好!
瀚哥可能是顧全的局面太大,導致他有些顧此失彼,有些事沒有想透!
常威做出決定,他向那木兒道:“咱們在青城和幾個板升地都有分號和合作的漢商,可以把貨物暫停發送回去,直接給臺吉這邊,然后繼續向北方販賣!”
“很好!”那木兒高興的道:“如果你們的車隊能參與運輸就更好了。”
常威道:“那不要著急,要先派人繪圖,尋找最合適的線路,設補給點,現在東邊的事還沒有搞定,一時半會的肯定顧不上。”
范永明不知道自己怎么離開的草原,又是怎么從一個小口子進入長城,再繞過一些墩堡和臺站,然后一路返回到張家口。
他是心高氣傲的范家子弟,又讀書有成有了大明的功名,向來是花團錦簇般的高傲人物,就算是張家口的頭面人物見著他也是十分的客氣,在范家原籍,范永明更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尋常的州縣官對范家的人也很客氣,就算到草原上來,他也是范家的使者,能見到有權勢的臺吉,并且使對方按范家的意思做事。
可現在全完了……范永明見到火起時就知道一切都完了,布囊和素囊只是顏面受損,他們的實力還是那樣,最多是不能在走私貿易中獲利,但范家打輸了這一場商戰,家族已經完了,或者說家族可能還可以茍延殘喘一陣子,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但范永斗和范永明這些主事的人一定會被清算,他們會失去對范家和商行的控制權,一切都毀了!
“可惡,混帳……”
范永明沒有騎馬,他躺在車上,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在路上他發了高燒,隨行的人沒有藥給他吃,只得不停的用濕毛巾給他擦臉退熱,到了張家口,他的燒是退了,但整個人還沒有清醒,這一次的打擊太大,把年輕的范永明給擊跨了。
車隊一片愁云慘霧的進入范家,范永斗接到消息,趕了過來。
“沒有什么了不起的。”范永斗對所有人道:“他們這樣做就是殺敵八百自損一千,損失比咱們要大的多,你們下去后不要亂說,凡事有我。”
隨員們這才定下心來,各人紛紛退出去,內宅的人出來兩個把范永明攙扶下來。
“大哥……”范永明清醒過來,一臉慚愧的要說話。
范永斗道:“先進屋,話慢慢說。”
“嗯。”見著范永斗,范永明的心里似乎也安定了不少,點了點頭,跟隨范永斗一起進內宅的書房。
到了屋中,屏退所有人,范永明便是將詳細經過說給范永斗知道。
剛剛隨員們也說了一些,總是沒有范永明說的詳細。
“大哥,對不住,這一趟的差事我辦砸了。”
范永明掙扎著跪下認錯,兩行淚從臉上流了下來。
“起來,起來!”范永斗還算鎮定,只是兩手都在顫抖。他將范永明拉起來,沉聲道:“事情尚未到絕望關頭,就算咱們真完了,也得是男兒流血不流淚,人家一把火燒掉幾十萬的狠心都有,咱們反在這里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樣子!”
“是,大哥,我又錯了。”
“你先別急認錯,我有體己話同你說。”范永斗看看窗外,見左右無人,便小聲道:“我日前和韓畦把婚事給談妥了!”
“啊?”范永明驚道:“大哥是說我的婚事?”
“對!”范永斗道:“已經有風聲,文巡撫的位子不穩,沒準兒就是韓畦從山西布政使轉任巡撫。”
“他當巡撫,資歷夠了?”
“當然足夠了。”范永斗對這些事向來上心,也很清楚,當下說道:“韓畦是丙辰科出身,這一科發達的人不少,他在朝中有奧援,另外他的資歷就是一路州縣官,再到分巡道,兵備道,然后布政使,接任巡撫,理所當然。”
“韓畦若到大同當巡撫……”范永明咬牙切齒,但接著又轉為頹然:“但是緩不濟急,最早也是幾個月功夫,我們范家已經輸了。”
“這一場商戰,我們是打輸了。”范永斗道:“但還是有轉機,只要和裕升跨了,我們還能重新收拾山河,重新再來過。”
“他們怎么會跨?”范永明道:“那張瀚的銀錢仿佛是銀山,永遠用不完的。”
“張瀚手頭的銀子也有限了。”范永斗道:“我有消息,張瀚的來源主要是帳局和騾馬行的現銀,他是一直拆借別人的銀子在周轉,只是周期很短,近來快入冬,這個時候各家都要清帳,他的帳局一直沒有吸納到儲金,拆借的銀子到年底周期變短,甚至幾乎沒有,到時候他的銀子也很不措手了。不過這只是小局,要緊的是我收到消息,有一股悍匪正在往靈丘趕,山西官場只當沒看到,要看大同這邊的笑話,大同這里文巡撫要走,鄭兵備礙著巡撫又不好越權,邊軍不可擅動,麻承恩這個總兵和賴同心這參將都不好擅離信地,那可是重罪。這股賊往靈丘去,再一路蕩到新平堡,毀的全部是張瀚的心血,到時候他的和裕升就全完了!”
“大哥……”范永明試探著道:“這股賊……”
“有些事你不必理會。”范永斗道:“你安生在家養病,我已經請了人和韓家合八字,合好了就下定,然后就籌備婚事,年前就把你的婚事辦了。”
“這么急?”范永明心里不是很愿意,他年輕英俊,又有功名,韓家的女兒他已經打聽過,長相十分平凡,上次就和范永斗隱約說過不大愿意,只是礙著大局沒有直接拒絕。
“永明,”范永斗十分嚴肅的道:“如果我們真輸了,你可能是我范家惟一的報仇的指望,大丈夫何必拘泥妻子的長相,將來你納妾時選貌美的便是。”
“大哥說的有理。”范永明慚愧道:“小弟一切都聽你的。”
夜里下了霜,地上全是淺淺的一層白色,張瀚從暖和的被窩里出來,感覺只是無奈。
今年的冬天山西這里也是格外的冷了,其實山西在后世也是很冷的地方,張瀚看天氣預報時感覺山西和內蒙東北是差不多,有時候甚至更冷的地界。
現在明末小冰期的感覺越發明顯了,秋天時只下了幾場小雨,現在才交陰歷九月,其實天氣還不該如此之冷,雪也沒下,霜倒是很重,放眼看去地面大片的雪白。
“狗日的小冰期啊,好煩……”
一大清早從暖和的被窩和火坑上起床只能說是一次次的挑戰,在張瀚來說這就是對自己意志力的考驗,堅持下來的不僅是對自己的鞭策和毅力,也是要給所有人做一個榜樣——
今天還是兩章連發,下面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