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眾人看到梁興大步走過來,他正好聽到楊泗孫的話,梁興哈哈一笑,笑罵道:“楊泗孫你狗日的又吹牛皮了。品書網”
楊泗孫瞪眼一看,原本要發火,一見是梁興,頓時就道:“梁頭兒,趕緊過來喝兩杯。”
“沒空理你這醉貓兒。”梁興看向李守信,說道:“李守信,大人要見你。”
李守信原本也飲的有六七分醉了,這時猛然一驚,立刻站直了身子,大聲應道:“是,屬下即刻就去。”
李守信這么一走,剩下的人面面相覷,盧大富壯著膽子道:“楊頭兒,這是出啥事了?”
楊泗孫納悶道:“老子也不知道。”
張春牛一臉神秘的道:“我倒是能猜到原因,七八成準。”
楊泗孫虛踢一腳,笑罵道:“那還不趕緊說!”
張春牛道:“這幾天軍司那邊的人都在議論臺灣那邊,說是那邊有信息過來,臺灣那邊的局面不是很好。”
“咋了?”盧大富道:“是不是什么瘧疾,還有臺風啥的?”
臺灣的情形張瀚是一直在給軍官們掃盲,因為畢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把人派過去,現在常威和蔣奎他們只是在開拓,未來肯定還是要派更多的人去經營。
臺灣在后世被稱為寶島,也確實是一個好地方,除了島嶼中間是高海拔,多以山地外,南部和北部都有大塊的平原,氣候很適合農耕,種稻子可以一年三熟。
島上特產很多,漁業資源豐富,最重要的資源就是種植甘蔗來柞糖,是臺灣最賺錢的特產,也是支撐明鄭集團的最重要的產業就是蔗糖,另外就是鹿皮,在這個時代,島上的鹿群應該是百萬以上的數字,在貿易最多的年頭,臺灣一年出口的鹿皮就有十五萬張,當然也可能是鄭氏集團從北方貿易過來,不過本島的數量也肯定極多。
再加上有天然良港,在南洋海域地圖上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如果不是大明前二百年的海禁政策,臺灣應該更早的被中國人開發,并且早就納入版圖之內了。
好處是很多,壞處也有,此時島上除了少數原住民外,大片地方全是原始狀態,由于氣候原因,蚊蟲數量極多,極容易引發群體性的瘧疾,此時也沒有特效藥,一旦得病,很難醫治,很容易死亡,這也是早期臺灣移民不多的原因。
福建人自宋時就闖海移民,現在東南亞一帶到處是中國移民,而和福建隔海相望的臺灣在顏思齊和李旦開發之前還是一片蠻荒,主要原因就在于此。另外就是海島氣候,極易發生災害性的臺風,澎湖一帶移民較早,那里就多次遭遇毀滅性的臺風襲擊,導致漁民都是住一陣就走,很少有徹底定居下來的。
張春牛搖頭道:“肯定不是瘧疾或是臺風,聽說可能是被人入侵了。具體怎么回事,軍司的人也沒有細說,你們不要再問我了。”
“肯定是荷蘭。”楊泗孫的消息渠道比下面要廣的多,只是他剛從外頭回來,不知道此事,沒有來的及打聽,這時他撫著下巴,沉吟道:“看來上頭是要加派兵馬到臺灣了,這樣看來,是要叫李守信過去?”
楊泗孫沒有過多的考慮這事,明年肯定還要對北虜用兵,和大多數人一樣,楊泗孫不喜歡到幾千里外的海島上打拼,如果上頭考慮了他,軍人以服從為天職,這是和裕升體系內軍人的共識,早就烙在了骨子里頭,不過如果上頭是點了別人的將,楊泗孫也不會覺得羨慕,更加不會毛遂自薦。
倒是眼前兩個局百總級的軍官正在發呆,楊泗孫看出些東西來,哈哈一笑,說道:“你們這兩家伙一直是我的部下,也是李守信一手帶出來的,要是他去臺灣,你這兩個貨也跑不掉。”
外面的喧鬧好象傳不到衙門里頭,衛兵不多,不過守堡官的官邸內外都是一片肅靜,只有一些軍司的吏員和輪值的軍官來回穿梭著,李守信趕到時張世雄已經等門口等著,彼此十分冷淡的打了個招呼,由張世雄引領著李守信往簽押房去。
到了房門外,張世雄先推門看了一眼,接著對李守信道:“大人還在和李先生孫先生他們說話,請你稍候。”
李守信點了點頭,自己在外間的椅子上坐下,雖然是圈椅,但他仍然坐的筆直,軍人儀態盡顯無疑。
張世雄在一邊看著,剛剛十分冷漠的眼中顯露出一絲柔和的色彩來,這個青年軍官雖然遭遇挫跌,不過并沒有改變初衷,不論如何,他都是一把寶劍,一柄筆直的標槍,眼前的李守信很符合張世雄最標準的軍人形象的觀感,沉默寡言,落落大言,神態自信,軍人儀態也十分合格。
特別是李守信在守備集寧堡時毫無錯漏,成功的保護了在堡中的張瀚,這也叫張世雄等青年軍官十分欣賞他。
李守信出身是礦工一脈,這一點反而叫張世雄等人接受度稍高一些,相對而言,軍中的山頭里張世雄這一派最不喜歡的就是周耀的土匪和馬賊一派,然后就是喇虎和腳夫一派,對農民和礦工出身的軍官,他們的接受度要高出不少。
最少張世雄欣賞的就是李守信的性格,一般的軍官突然被召見,一定會向侍從武官打聽被召見的目的,李守信卻是沉默不語,根本沒有這方面的意思,這種性格也叫張世雄十分欣賞。
等了不到一刻鐘的功夫,房門便是打開,孫敬亭站在門口道:“李守信來了吧,進來!”
“是,孫先生。”
李守信猛然站起,大步走到房中。
一進門,李守信便向端坐的張瀚行了一禮,然后站立不動。
張瀚眼中露出欣賞之色,他對坐在左右的李慎明和孫敬亭道:“就是他吧,怎么樣?”
孫敬亭道:“參謀司也要有人和他搭班子,軍法官,軍政官,軍需官,炮兵指揮,還要組一個小規模的騎隊?”
張瀚屈了屈指,有些疲憊的道:“把臺灣的王璋提級,由他配合李守信就行了。其余的各部門的軍官,按我們商量好的編制來吧。”
孫敬亭轉向李守信,正色道:“李副司把總,這也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副司把總了,我們和裕升的團練兵正式改稱為商團兵,你的老部隊是楊泗孫的第四局轉化而來,后來是靈丘司,現在改為第四團,由你任團指揮,團內設三個大隊,大隊由千總官指揮,每個大隊由六百名長槍手,三百名火銃手,一百五十名跳蕩戰兵為主力構成,視情況編制炮兵和騎兵部隊,每一百五十人左右編成一個連隊,由連指揮任指揮官,每連由三個中隊組成,每中隊五十人左右,設中隊長,每中隊三個小隊,設隊官和副隊官,相關的軍令官,軍政官,軍憲官,軍需官等詳細的配給,一會兒會有一張表給你。此次任務是從大同出兵臺灣,那邊情形緊急。我們只能給你相關的軍官配給,把架子給你搭起來,然后你到我們指定的地方招募新兵,相關的武器,會由海船直送臺灣,你不必操心。到了臺灣笨港,你和常威等人會合,開始操練新兵,你的這個團,全部給齊全是三千五百人,希望你能把他們練好,并且在臺灣發揮應有的作用。”
孫敬亭說完后,張瀚微笑道:“恭喜你,李團指揮。”
李守信很沉穩的道:“屬下想知道臺灣那邊的敵人情形,多少人馬,有無后援,后勤補給,還有使用何等兵器。”
孫敬亭道:“根據常威的報告,侵略上島的荷蘭人有六百到八百人,由三艘主力艦和六艘商船組成的艦隊護送上島,他們的意思是現有的力量無法驅除走荷蘭人的艦隊,也無法攻擊荷蘭人在島上筑城,但荷蘭人現在正往臺灣腹地擴張,這一點必須阻止。”
李守信道:“如果我編練出三千多人的主力部隊,裝備齊全,難道還不能把這六百到八百人攆走?”
“不能。”張瀚搖頭道:“臺灣那邊的情形和北虜這里完全不同。李守信你千萬不可輕敵,敵人數字雖少,卻是征戰多年的老兵為主,而且兇悍異常,他們的武器也是以大炮和火銃為主,使用的時間久,定然比我們的新兵要強的多,另外就是他們有戰艦,不打敗敵人的戰艦,僅任步兵是沒有辦法擊敗他們或是趕走他們。等你到島上,要做的就是和當地的夷人搞好關系,利用漢民向內地擴張,另外就是扼制荷蘭人繼續向內地擴張,不使他們迅速占領和平定地方,獲得利益,這樣對峙下來,等我們的艦隊成型,那時才是和他們決戰之時。”
孫敬亭道:“就是說現在你要以守為主,并且不使事態擴大,促使他們增兵,或是以軍艦到處襲擊我們的商船,然后就是你們要強勢壓服當地土夷,還有和我們不合作的勢力。”
李守信沉思一會兒,回說道:“屬下懂了。”
“嗯,”張瀚點點頭,說道:“你可以先回去仔細看看資料,明天我們再繼續談。”
李守信出去后,李慎明立刻道:“這個人選很適當,用在現在臺灣的局面上十分合適。”
張瀚沉思道:“沉毅穩重,是個當主官的好料子,臺灣的局面,三年到五年內能穩住就行,我相信他能做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