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大人。品書網”
兩個商人齊齊躬身,態度十分恭謹,張瀚笑著上前一步,把深揖中的兩人攙扶起來。
“傅先生,張先生,這一次遷出大半的漢民,兩位居功至偉。”
張瀚笑吟吟的道:“將來酬功,必定有兩位的一份,雖然話說著俗氣的很,可是以我的身份地位,這樣的話也是必須要說在頭里。”
傅青銘和張子銘彼此對視一眼,都是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滿意之色。
他們最心疼和眼熱的就是和裕升體系內的酬功之舉,有功的將士和軍司職員都可以在和裕升體系內獲得相當不錯的酬勞,分給土地再折成股份,每個人都可以坐享其成。
他們本人對這些并不是太在意,畢竟兩人都是在北虜的地界折騰出諾大家業的漢子,但為了子孫后代考慮的話,和裕升如朝日初升,未來很可能在草原上立足成功,自立一國,最不濟也是會擁有盛唐時的單于都護府和北庭都護府相差不多的地盤,世代相襲自成藩鎮,為了子孫后代計,在和裕升體系之內多擁有一些東西還是相當令人欣慰和滿足的。
張子銘看著張瀚道:“大人近來也辛苦了啊。”
傅青銘恭維道:“大人真是能為常人所不能為之事,令在下萬分佩服。”
張瀚笑道:“時間緊迫,不得不逼迫自己,倒不是我真的喜歡吃苦。”
張瀚是從寧武到偏關,再繞道到銅礦地方,在看了銅礦后更堅定了他盡快解決土默特部的決心……
銅礦的露天礦部份很快就會采盡,根據蔡九等人的估計,易采區域最多還能采三到五個月,然后就是深井部份采銅礦石,因為開采不易,產量最少要下跌七成以上,也就是說銅礦給和裕升的強力支持就要結束了,趁著這段時間,和裕升已經幾乎完成了大擴軍,然后完成了基礎訓練,也派出了往臺灣的增援人員和相應的物資,充實了臺灣那邊的力量。接下來就是要盡快消化土默特部,恢復對大部份北虜區域的貿易,增加貿易收入,把銅礦收入減少的損失給補回來。
在天啟四年到五年的計劃就是幾乎用在海洋之上,增加臺灣的開發程度,不管是耕地開發還是貿易,包括打獵和種植甘蔗榨糖,在歷史上臺灣賺錢的東西要盡快的發展起來,爭取到三五年后,臺灣可以達到年收入百萬以上的水平,而在此之前,兩年時間臺灣的投入估計都是數十萬乃至百萬之間。
畢竟下一步就可以開始造船了,到天啟五年時大量的原木已經晾曬或是烘烤了三四年的時間了,已經是合格的原材料,而且到那時就算沒有俄羅斯人的幫助,也要從南洋地方高價聘請那些造船的技術人員,這個年頭造船就是燒錢,普通的商船都要幾萬兩銀子的成本價,戰艦的價格可想而知。
崇禎十年時英國的海上君王號下水,這艘蓋倫船有三層甲板和一百零四門火炮,重達一千六百八十三噸,造價則是四萬英磅,考慮到當時白銀涌入金價上漲的物價情況,這艘船的造價在臺灣可能就是三十萬兩左右了。
一艘船就是三十萬,而張瀚需要的是可以力敵荷蘭人和西班牙人的艦隊!
“晚上在堡中設宴,”張瀚對兩個青城商人道:“答謝大家對和裕升的貢獻和支持。”
他開玩笑的道:“你們倆不僅是青城商會的主事人,也是我和裕升的人,可不要真把自己當成客人。”
“在下不敢!”張瀚是說笑,兩個商人卻是一起拱手而拜,神色十分鄭重。
這是張瀚親自到青城附近宴請板升地的商人,象征意義十分重大!
趙、榮進入小黑河堡城時感受到了很多關注的目光。
這并不奇怪,他是一個知名的老商人,曾經的漢商領袖,小黑河堡里剛搬進來的新居民,除了一些少年人和婦人,不認識他的人恐怕只是少數。
這一次他是奉命前來,心中毫無底氣,更有些悲苦。
越是心里沒底,趙、榮的臉色反而更顯倨傲,他給蒙古人效力了一輩子,怎么也不愿承認蒙古人會敗在一群漢商手里。
這等于是說令他效忠了半輩子的主人反而不及他這個奴才,或者說是和他這個奴才相同身份的人打敗了趙、榮效忠了大半輩子的主人,這叫他情何以堪?
然而局面發展的太快,也太壞了!
才二十天不到的功夫,板升地的漢商和漢人搬走后,和裕升的商軍立刻對土默特蒙古各部展開了暴風驟雨般的打擊!
最先遭殃的是托博克等鄰近西套地方的部落,然后是小黑河堡直北方向的各個板升地,接下來是尚義堡一帶派出輕騎游走,打擊北邊鄰近土謝圖部的地方,那里和板升地一樣都是習令色的直屬地盤。
三重打擊都在十天之內展開,在短短幾天內蒙古人遭遇了慘重的損失,各處也集結了一些甲兵和牧民進行抵抗,托博克等人迎面撞上的是周耀,第一戰周耀是用兩個連隊擊敗了他們三千多人,第二天周耀的搜索連隊找到了托博克等人的主力,一支三萬多人不到四萬人的牧民為主的騎隊,一個團的槍騎兵排成了寬大的正面,槍騎兵們呼嘯如風如墻而進,長槍和馬刀粉碎了任何試圖抵抗的妄想,托博克等人幾乎連自己也陷在了騎陣之中,他們遭遇了慘痛的失敗,最少有兩千多人當場被殺,后來陸續又追殺了近千人,加上后來點撿出來后殺掉的重傷者,死掉的牧民人數超過四千。
這對土默特部來說是一次大失血,經歷了去年的慘敗和俺答汗死后的分裂,土默特部的實力早就衰落下去,現在整個部落加起來也只有不到十萬丁口,一戰就死了四千余人,還有大量的牧民逃散,他們失去了家園,連親人也被槍騎兵團帶走了,無奈之下只能遠走他鄉,他們多半逃向西部的套部安身,也有少數人一直往西,跑到了衛拉特蒙古人的地盤上,還有人逃向青城方向,不過在看到青城那邊也有激烈的戰事之后,牧人們只能繼續向北,一直往漠北三部的地盤逃亡。
往北逃的就有托博克等臺吉,他們感覺和裕升下一步的目標就是套部,于其再經歷逃亡,不如提前逃遠一些。
對板升城進行打擊的是三個步兵團和一個銃騎兵團,由梁興統一指揮。
梁興的指揮能力其實一般,不如王長福經驗老到,甚至不如李從業這樣經驗豐富的軍官,但坐鎮一線的指揮就算才能平庸一些,只要能協調各部的行動就可以了,關鍵是梁興的資歷足夠,鎮的住各軍的指揮這些軍頭就可以了。
三個團的步兵幾乎全部是老兵,銃騎兵團補入了相當多的新兵,指揮官朱大勇的風格和周耀也完全不同,以水磨功夫慢慢的磨,銃騎兵們輪番上陣打擊敵人,火銃的射距在蒙古人軟弱的騎弓之上,步兵還配給了大量拿破侖炮,在和裕升犀利的火器輸出打擊下令得習令色的六萬大軍毫無還手之力,幾天下來節節敗退,死傷雖然不重,但精神上的打擊尤其沉重。
很多蒙古人想起去年,那時和裕升的全部實力不到萬人的戰兵,輜兵戰斗力不行只能死守,那時蒙古人想的就是能與和裕升的軍隊野戰,可惜對方就是烏龜不出殼,守在軍臺堡壘之內的防守又是十分出色,最終拖了大半年的時間,使蒙古各部大傷元氣,連大汗也死在了圍城戰中。
這才相隔了半年不到,結果就是和裕升諸路出擊,北路的動靜雖然不大,卻是把土默特和土謝圖汗的部落隔絕開來,東邊和喀喇沁的白洪大臺吉也失去了聯絡,只有和套部唇齒相依,而種種跡象也表明和裕升是打算連套部一起收拾,這叫土默特人感覺難堪的同時也有一些安慰……張瀚太狂妄了,土默特以前和套部還有喀喇沁就是一體的,所以俺答汗經常能動員數萬披甲和二三十萬人的牧民去攻伐明國,套部的實力猶在,諾顏火落赤威風很高,套部經常可以動員十幾萬丁騷擾明國榆林鎮和延綏鎮地方,數鎮邊軍毫無辦法,在天啟二年時火落赤還攻破了延綏鎮的好幾個城池,足可見套部的戰斗力并不差。
若是張瀚連套部一起惹了,火落赤諾顏大舉出兵,足可叫土默特這邊大松口氣了。
“在下趙、榮,請張大人拔冗一見。”在張瀚的住處門口,趙、榮很客氣的叫隨行人員遞上大紅拜帖求見。
在等候時他繼續打量著四周,趙、榮也不得不承認,小黑河堡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奇跡。兩年前趙、榮往喀喇沁部去拜會一些老友,途經過這里,和現在的情形完全不同。
當時這個位置是一個易于過河的河灘地,不少人馬都在這里涉水過河。
蒙古人不喜歡走在水里的感覺,他們過河時多半用羊皮伐子,漢人不講究這些,只要水深不超過腰部就是牽著坐騎涉水過河,趙、榮記得自己當時過河時還向四周打量了很久,到處是綠草茵茵,河邊開滿了各種小花,遠處的草很茂盛,似乎有黃羊群在深草中活動,羊群太多,牧人在夏秋時節最舒服,因為可以不停的打獵來進行肉食補給,在那個時候,趙、榮見到的是最原生態的草原,清澈見度的河流,一望無際的草原,野花,灌木,黃羊群,時不時猛竄逃跑的黃兔,當然也有野狼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