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萬兩,可以做得不少大事了。東方網”宋應升微笑道:“不過最要緊的還是買地和還債。你我二人,積欠大約還有兩千余兩,這一次全部還清,再拿五千兩出來買地,可以得良田千畝,再買幾個油坊之類的店鋪,聊以貼補現錢的收入,這樣家族歷年的窘迫也算是有了回報,我兄弟二人也不復為家族的事再去煩心了。”
“對了。”宋應升又道:“此次的事情,長庚你出力最大,我想日后家族的收益,大房收三成,二房拿七成,怎樣?”
宋家兄弟并沒有分家單過,這和很多書香世家一樣,田畝和收入都是公的,大家共用,然后拿一部份出來給各房使用,平時的日常開銷也是公負責,只有各房自己的事情是自己掏錢,各房也能自己買私產,不過并不被鼓勵,在大家族,公平最為重要,宋應升的提議也是為了公平,不叫宋應星心里不舒服。
“大兄說的這什么話。”宋應星皺眉道:“你我兄弟二人一起在此,所獲收益當然是公的,難道大兄若是你有什么收入,會和我單獨分帳嗎?”
“這當然不會……”
“那是了!”宋應星態度堅決的道:“這事這么定了。”
“說起來……”宋應升微笑著道:“我都想留在和裕升不走了,如果應試再不,縱是挑成下縣的知縣或縣教諭,十年宦途辛苦下來,也未必能攢下萬兩白銀。”
“正是啊。”宋應星大為點頭,說道:“紡機的事,我明天會去提交報告,然后正式開始試制。這事若成了,我感覺不是一萬兩白銀了,可能頭會允許我們分帳,那利潤太大了,也許一年數萬兩之多,而且終身可以領取。”
“這……”
這個消息和數目對宋應升的沖擊也是太大了,他禁不住皺眉沉思起來。
第二天宋應星果然去提交報告。
由于太過心急,起的太早,馬車都沒有過來,宋應星也無所謂,相隔幾里路的路程,走過去是了。
若是在江西老家,那種等級十分分明的地方,宋應星是不敢這樣走路的,被人看到了大失舉人老爺的體統。
在這里,卻是可以自由自在的隨意行走,算路遇著人群,不管是農民,打短工的,拾糞的,一早起來去殺豬集販賣的殺豬的,賣菜的,人群林林總總,形形,但臉都是洋溢著悠閑與自信的神,算見到他這樣舉人身份的軍司官員,也是躬一個身繼續行走,臉的神并沒有太多改變。
這種鞠躬行禮,只是尊敬和裕升還有張瀚,尊敬和裕升為地方帶來的一切,已經和宋應星本身的舉人身份沒有太多的關系了。
早起出操的軍人在這個時間點往回跑了,軍人普遍的年齡都在三十左右,在后世來說都是退役好幾年的老兵了,在和裕升的戰兵體系里卻是不折不扣的新兵。
今年的擴編計劃早完成了,合格的小伙子是直接參加了戰兵訓練,此時已經是年尾,接受訓練的多半是從輜兵里選拔出來的,也是有少部份在體能和意志經過嚴格考核的戰兵新兵,他們的意志,經歷,體力都是十分出類拔萃,不然的話只能入選輜兵,在輜兵表現合格,經過主官的推薦,才有機會參加戰兵考核,然后被選入戰兵隊列。
事實連輜兵也不大招新兵了,現在有一百多個大隊的輜兵,人數已經足夠了,四萬多戰兵,十來萬輜兵,這么多的軍隊已經是和裕升供給的極限,一年五百多萬的軍費光是軍餉占了大半,這還是把銀兩還能再換算成銀元,銀元還多半在內部流通又回收之后的結果,如果沒有這些巧妙的安排,光是軍餉這一塊能壓的和裕升喘不過氣來。
遼鎮現在有十一萬人,軍餉開支奏銷已經過三百萬兩了,遼鎮的士兵待遇和裕升不知道差多少,和裕升一個輜兵的待遇也遼鎮的家丁絲毫不差,整體的供給更是把遼鎮甩了十幾條街,這樣遼鎮也是撐不住,袁崇煥時期的額兵減餉,主要原因還是朝廷供應遼鎮實在太吃力了。
士兵們在經過時,路過的行人都停住腳步,不少人向士兵們揮招呼。
特別是掃雪的和挑糞的附近的雜工,這些人多半是流民,去年下半年迄今為止,新兵多半是在流民里頭挑,這些流民能輾轉千里到大同這里,身體素質其實都很不錯,休養一段時間后恢復了體能,在其再挑出體力和膽略都過的去的加入新兵營訓練,由于是從普通百姓開始,新兵的訓練期輜兵要長出很多,時間久了,這些流民的家人都摸清楚了規律,算新兵不到假期不能出營門,多半還是能見到家人。
道路兩邊還是有很多的殘雪,但大道掃的很干凈,筆直的道路叫人心情愉快,兩邊的樹木有不少冰掛,有一些小孩子嬉笑打鬧著拿著長長的冰凌打鬧玩耍。
天亮后村落里有炊煙升起,到這個時辰,各家各戶多半已經吃了飯,李莊附近的村落很少有成規模的耍錢的賭鬼,甚至半個大同都很少了,原本人們在農閑時都會耍錢打時間,現在農閑時可以到和裕升的各個工廠去做活計,農閑這幾個月,最少能賺到此前大半年的收入,沒有哪家會放棄這樣的機會。
各個局的工場都已經敞開大門,吃罷了早飯進來做工的人們行走在路,軍司的吏員們也漸漸出現在道路,馬車也開始多起來。
宋應星額頭有些汗水,頭頂的帽子下的兩側開始冒起白霧來,四五里的路程對軍人不過眨眼跑過去了,對他這種沒有經過正經體能鍛煉的人來說,也是一段不短的距離了。
不遠處傳來悠揚的鐘聲,宋應星看到一群高鼻深目的泰西人正在往一座古怪的建筑那里走過去。
“咦,今日又是泰西人的天了。”
“這幫子紅毛夷,還真是對他們的菩薩虔誠。”
“你還別當面這么說,人家那叫帝,不叫菩薩,小心紅毛夷拉著你解釋半天。這幫人脾氣是好,可架不住太啰嗦啊!”
不遠處傳來人們的議論聲,宋應星也是微笑起來。
泰西人在李莊這里應該已經有接近百人左右了,一部份是當初跟著湯若望過來的傳教士,當時來了十幾個,這兩年和湯若望走了幾個,但從京師方向又過來十幾人,加起來已經有二十來人了。
張瀚特允他們在這里蓋了這個小教堂,除了他們自己做外,也允許他們傳教,但事實,他們的成真的十分有限,兩年下來,國人被展的教徒不過五十人,這個數字實在是有些丟臉。
除了傳教士們外,是從澳門等處歷年聘請來的專門人才。
有的是火炮局的鑄炮技師,有的則是專精火銃,也有的是軍事教員,負責教授這個時代歐洲純熟的戰術方陣和戰法。
還有的在學校傳授哲學和數學,幾何學等學說。
也有的是商業的合作伙伴和代表。
近年來張瀚已經加強了軍陣方面的訓練,澳門那邊也是一直在招募各國的雇傭軍官和士兵,當然以和裕升現在的水準,那種長了張白人面孔想吃遍天下的二流子是肯定混不過來的,能參加進來的肯定是前職業軍人,這一點也是大同這邊再三強調過的,如果不是這樣,以和裕升的財力,早招了幾百人過來。
連孫元化在登萊巡撫任,都是組建了一個連的雇傭軍,主要是以葡萄牙人為主,替登萊鎮訓練炮兵和火銃手,本身也負責作戰任務。
可惜孔有德動吳橋兵變,這些歐洲雇傭軍官和軍人都死在了兵變里頭。
宋應星和這些傳教士也較熟悉,他向這些人點頭致意。
“你好,尊貴的先生。”
何塞雖然是第一次到李莊這邊來,不過對軍司官員的穿著早有過研究,他一看知道宋應星是一位級官員,地位并不低。
看到這個穿灰袍的泰西人向自己脫帽致意,宋應星也是趕緊拱了拱手。
雙方對彼此的禮節都很清楚,知道對方都是用十分正式的禮節打了招呼。
“在下是何塞。”何塞笑容可掬的介紹著自己。
“啊,何先生。”宋應星原本神淡然,這一下變得十分熱情。他拉著何塞的手,詢問道:“聽說這一次何先生帶來了不少新的機器?”
“嗯。”何塞道:“一架紡機,一架計算機,一架顯微鏡。”
“顯微鏡在下聽說過。”宋應星道:“計算機聽說算盤強的多?”
“可不敢這么說。”何塞擺手道:“很多國人都有強烈的自尊心,我可不敢說泰西貨一定大明的東西好。”
“戚。”宋應星不以為然的道:“那幫無聊的人,好東西是好東西,管是泰西還是大明。難道我大明是國,別國沒有聰明人了?”
何塞笑而不語。
一旁的弗雷德里克接口道:“何塞教士不要他的當,宋先生一定是想去看機器。”
何塞這才了然,微笑道:“機器已經交給雜項技術研究所了,聽說宋先生在其供職,并且有了相當大的成,我對此表示衷心的祝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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