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春和是周耀的副手,以前是遼鎮的邊軍,從開原一路逃過來,跟著當時宣大薊鎮的敗兵一起跑,后來和周耀一起當了土匪,又一起被和裕升暗中策反,后來一起成為槍騎兵團的軍官,楊春和性子比周耀和善許多,這一次軍方高層調整槍騎兵團,考慮之后留下了大量的悍將在槍騎兵團,主要是為了保持槍騎兵團的戰斗力不下滑,同時又調出了相當多的軍官來充實新成立的龍騎兵團,盡量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龍騎兵這個新兵種的實力給提上來。品書網()
眼看著被炮彈轟擊而混亂一團的北虜騎隊,看著一股股煙柱在草原上騰空而起,楊春和帶著一些隱含的恨意和大仇得報的滿足感覺說道:“這些北虜,還以為我們是當年從開原,鐵嶺一帶,經過廣寧外繞道草原逃亡的敗兵呢。當日之仇,遲早要算個清楚!”
歷史上薩爾滸之戰后確實有大大小小多股的明軍四處逃亡,主要還是以宣大軍為主,勤王兵馬半路因為缺餉和缺衣少食而嘩變的也多了去了,崇禎二年就有一次,勤王兵云集京城,結果兵部和戶部的文官死活不發餉,也不供給吃食,勤王兵馬無餉無食,最終大量邊軍將士憤而嘩變,轉身就投了造反的農民軍,可以說大明的文官蠢起來也是蠢到無以復加,哪里能有什么“成熟的文官體系”可言!
楊春和與周耀等人走的是最危險的路線,繞道草原再從各處邊墻折還大明,在當年明軍慘敗,遼東的蒙古各部又向來與大明為敵,這些逃亡將士被北虜追捕砍殺,或是被殺,或是被逮獲為奴,下場十分凄慘,只有少數幸運兒一路南逃到了大明境內,接下來又是無休止的被通緝拿捕,最終逃亡將士們抱成一團,嘯聚為匪,鬧出了很大的亂事,楊春和思緒至此,也是心中十分感念,如果不是周耀與和裕升接上了頭,自己亦相隨反正投誠,現在估計也是早就被剿滅了,連尸身都腐爛光了吧。
拉克申皺眉道:“其實我們有兩個連的槍騎兵,此時出擊的話,直接能將眼前之敵打崩,何必廢這么多事。”
拉克申是被銀錠派到商團軍中來的,并且一直沒有被征調回去,他在和裕升體系內混的也不錯,比跟著銀錠要強的多,軍司這邊也明白銀錠的意思,雖然彼此都很信任,但最好是在軍方有一些人手放在這邊,緩急可用,對銀錠的這種心思,和裕升這邊并不反感,拉克申也就留了下來,現在已經是一個優秀的槍騎兵團的中層軍官,自有槍騎兵團那種悍勇之氣和無邊的傲氣。
“最近是在演練騎乘炮兵的機動性還有與龍騎兵們的配合協調,在不同的地貌測算不同的后勤需求和極限速度,平均速度等等。”適才介紹情況的就是龍騎兵的營級指揮,他彬彬有禮的道:“所以還是叫炮兵充份發揮吧,等再過一個月,龍騎兵可以出戰時,我想上頭會做出妥善安排的。”
眾人點頭不語……楊春和是被任命為龍騎兵第三團的副指揮,比他在槍騎兵的職位向上了一步,團指揮王一驥,原本楊泗孫的副手……現在龍騎兵有三個團,兩個騎馬步兵團,一個炮兵團,再配一個師直獵騎兵營,師直戰斗工兵營等部隊組成了一萬一千到一萬兩千人的一個師,番號尚未確定,師指揮則不出意料之外的由楊泗孫擔任,楊泗孫還兼任原步兵團的團指揮,王一驥則調任龍騎兵團指揮,朵兒也指揮龍騎兵一個團,不過軍令司高層放出風聲來,朵兒畢竟是老資格的軍方高層,犯了錯不可避免要被處罰,軍司也不會揪著不放,估計會在其立下小功之后,直接加一個師副指揮的名義,將來總算可以有獨掌一師的機會。
在興和到尚義一線,小黑河堡到青城一線,東勝衛到舊云州一線,甚至漠北一線,估計在一兩年內會組建五個師左右,若將來可以達到十個師戰兵的規模,可能會再組建軍一級的指揮單位,不過估計那也得是兩三年之后的事情了。
在隆隆炮聲中,數千人的北虜直接被打散了,在另外一個山頭也響起了炮聲,兩個騎乘炮兵連共有十六門火炮,八門十二磅的重炮,最遠射程四里,有效射程里半,八門九磅炮,最大射程三里,有效射程一里,在十六門重炮的轟擊下,北虜在里許外已經亂成一團,勉強沖到一里之內時已經混亂的不成模樣,所有牧人和甲兵都無心繼續作戰,干脆直接拔馬而逃,待每門火炮打放九輪以上時,戰場上只有幾百匹跑散的戰馬,一百多到二百左右被炸傷落馬或是直接轟擊而死的北虜騎士,扔掉的旗幟,丟掉的兵器或輜重滿草地都是,到處都是著彈點砸出來的大坑,有一些剛打出來的還在冒著熱氣,多半的炮彈則是落在人和馬的身上,圓圓的鐵球上沾滿了人類和馬匹的血肉組織,此時鮮血淋漓的滾在地上或是人和馬的尸體堆中,看起來觸目驚心。
“這就完事了?”饒是楊春和向來自傲,不過還是為眼前的場面所驚。
數千北虜氣勢洶洶而來,結果挨了一百多發炮彈,直接就崩潰逃走了。
拉克申臉色微紅,來此之前他可是信誓旦旦的說左翼蒙古常年征戰,精銳程度遠在右翼之上,結果竟是眼前這般令人無語的表現。
“可能是這樣,”龍騎兵營指揮道:“左翼蒙古的對手向來是遼東明軍,遼東明軍的戰法也是以精銳騎兵為主,少量的數百騎到兩千騎就是極限,以搗巢戰術打擊蒙古諸部為主,精銳騎兵輕騎突進,沖入蒙古諸部中燒殺斬首,以斬獲北虜首級報功為主,至于北虜大舉進襲時遼鎮便只能龜縮守城,而東虜近年來冒起,多次擊潰北虜諸部,而其戰法也是長弓大刀騎戰為主,只是更擅長陣戰,蒙古諸部吃虧不小,而兩者其實是師承關系,東虜與遼鎮說是仇敵,亦可說是父子,只是現在父子反目成仇,而兒子強過老子,徒弟壓過師傅,也并不足以為奇。蒙古左翼各部,見識的均是遼鎮和東虜的騎戰,于火器戰法上較少經歷,何況咱們商團軍的火炮也遠非明軍火器可比,相差太遠了。這么一來,眼前的一切也就再正常不過。”
“原是如此。”楊春和贊道:“這解釋的很不錯。”
拉克申道:“那日后我們和察哈爾人相峙,就是找個合適的地方開炮就行了?”
“這倒不一定。”楊春和反對道:“時機,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完美的戰例和戰場是很難復制成功的。而且察哈爾人只要不蠢到家,總會想辦法克制我方的火炮,就算不能克制,也盡可能的把火炮的威脅降低一些。”
拉克申點頭道:“這倒也是。”
說話的時候,哨兵游騎紛紛出發,從山丘一側散開來,奔跑向遠方哨探。
兩個中隊的龍騎兵去打掃戰場,驅趕收攏那些跑散的戰馬,把北虜的旗幟兵器收攏起來,尸體堆到一處,準備由輜兵過來挖坑掩埋或是焚燒。
在二十年前,這些北虜的首級足夠換個游擊將軍的官職,現在卻是無人過問,只是在收攏的過程中如果聽到有北虜在呻吟,士兵們會替他們補上一刀。
確定戰場沒有威脅之后,炮兵們也已經把陣地收拾完好,隨時可以出發。
所有人都用敬畏的眼神看著這些戰場之神。
十二磅炮重三千斤,當之無愧的戰場利器,明軍所鑄的紅夷大炮也是重炮,一般都要重六七千斤,打出來的炮彈也就是十磅到十二磅,到幾年后工藝進步,同樣的口徑和重量,炮彈可以達到十八磅左右,不過明軍火炮規制不一,很難說是批量生產的產物。
李莊的火器局則是一直嚴格按照西式火炮的規格試鑄火器,從最開始的四磅炮到六磅炮,然后是九磅炮,最后是十二磅炮,戰場火炮以十二磅炮為終止,同時開始試鑄用于海上列裝的十八磅炮到二十四磅炮,然后是三十六磅炮,李莊所鑄火炮已經批量運送到天津,由天津轉運到臺灣,由于轉運費力,而且太容易招來種種意外,張瀚已經決定調拔一部份火器局的精兵強將,在臺灣開辟一個分局,畢竟那邊對火炮的要求極高,未來甚至要遠超本部,所以不僅要開設分部,還要將更多的精兵強將派過去。
不管是十二磅炮還是九磅炮都是放在兩輪炮架上,每門炮都有一輛放置彈藥的前車,也是兩輪。在運輸和行軍時炮架和前車連在一起,組成了一個四輪馬車,方便拖拽,每門炮的重量不同,要求的挽馬數量也不多,象十二磅炮,由于炮身和炮架加上前車彈藥相加的重量超過兩噸,每輛車要求的挽馬數量是八到十二匹,修葺過的道路用八匹馬就足夠了,象草原這種高低起伏不定,但總體還算平坦,并無崎嶇山道也無損毀道路的地形,八到十匹馬也能完成行軍任務,不過按張瀚的要求,所有的炮組都是以最高運量來配給馬匹……商團軍可能會缺別的東西,但無論如何也不會缺乏馬匹,馬匹在幾次大勝之后變得十分充足,除了給龍騎兵使用外,大量的不適合當戰馬的馬匹成為挽馬,正好用來給騎乘炮兵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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