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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令司主持建受降城的時候,這個城池主要的目的肯定是控扼東部蒙古諸部,城池地點距離巴林的白城很近,右側是阿魯科爾沁諸部,左前方是奈曼和敖漢,直向東部是科爾沁,再斜向西北方向是翁牛特。
修城于此,加強和察罕浩特的聯絡,監視科爾沁等諸部,受降城的主要目的當然不是為了接受察哈爾人和林丹汗的投降,那未必太過于耗費,張瀚是絕不會同意的。
在城外有一個高大的受降臺,李慎明的建議,軍工司趕工修出來,臺上可容數百人,在高臺四周修了低矮一些的觀禮臺,四周的草地平整過,前方就是和記往遼東的貿易舊路。不遠處就是一條奔騰而過的河流還有無數個大型的俘虜營區和看守的商團軍人的營房。
左手處是占地數里城墻包磚的受降城,在短短時間內建造起了這樣規模的城池,工兵們和輜兵當然居功至偉。
城外西北諸處都有永固型的正式軍營,過了這段時間不一定有大量駐軍,但在女真人被解決之前,這個城池和未來在科爾沁人的地盤,還有義州衛,十三山,這一片地方將會是一個整體,一道鎖鏈,可以確保女真人根本無力深入草原來搶奪屬于和記和張瀚的勝利果實。
對這一點來說,張瀚看的很重,絕不會有絲毫的馬虎大意。
還有北邊的蕃騎,西邊的巴爾虎人和東邊的科爾沁人。
一條長長的鎖鏈已經成型,最重要的鎖頭是十三山和義州衛,只要和記的主力把守在那里,女真人就一點兒機會也沒有。
蒙古人走過來時,受降臺上還沒有多少人,所有人都在兩邊的觀禮臺上就坐,高臺設計的很巧妙,兩側有階梯向上,然后橫排就坐,每排都比下頭的一排要高一些,就坐之后,可以很輕松的看到很遠處的情形。
很多臺吉用好奇的眼光看著更高大的受降臺,那里才是舞臺的中央,更輝煌光彩的所在。沒有一個蒙古人能走上去,包括順義王在內。
這種光彩只屬于張瀚與他手創的和記。
不管是官吏還是商團軍,只有和記的人才夠格上去。
蒙古人中有資格登上去的只有銀錠和白音臺吉等人,但他們也絕不會上去,誰都明白,眼前的光彩是和記在草原上一系列成功的最高點,所有的榮耀屬于這些征服者,這些漢人,這些跟隨張瀚在草原上南征北戰的人。
蒙古人就算加入其中,效忠于和記,誰又知道高臺上的人會怎么想?
所有人都坐了下來,沉浸在一種奇妙的情感積累之中。
眼前的和記官吏和將士越來越多了,整個受降城和其附近的人都趕了過來,眼前并沒有大道,只有碧綠的草原和盛開的繁花,不太明顯的車轍印痕從遠處碾壓而來,舊的痕跡之上又添加了新的痕跡。
明安臺吉道:“據聽說從秋天開始和記要修路了,從他們的尚義堡一直修到受降城,一千六百多里路,估計要修很久。”
“也不會太久。”一個有經驗的臺吉說道:“他們會動員幾萬人,工具也多,一路夯土過來,會在重要的路基旁邊包磚,也會挖排水渠道,很多地方他們在馳道兩側種樹,用來在遠處指引趕路的車馬,但這種路修起來容易的很,很快就會修好。”
和記的道路嚴格來說就是和秦馳道直道相等技術水準,秦馳道幾千里也就兩年不到修完了,以和記的動員能力應該遠超秦帝國了,但技術水平還是沒有長足進步,只是在工具的利用上肯定比秦強的多了。
一條兩千里不到的道路,動員幾萬人制成夯土層,一些側面用磚固定,一些地方造橋,一些地方挖出排水溝,或是種植樹木,這都是相當簡單的事情。
張瀚從卻圖南城,也就是后世的烏里雅蘇臺地區返回青城時,三千多里的道路是戈壁和草原混雜的地貌,也有少量的丘陵地區。
沒有道路,只有茫茫的看不到天際線的草原,只有高過人膝的野草,連牧民都很少見到,只有河流里的游魚和野草中奔跑過的黃羊和野兔給這一片廣袤的土地帶來一點生機,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沒有了。
如果有一條道路和駐守的人,整個天地都會活潑起來,派過去駐守的人也不會太過于緊張,道路不光是便利,而是一種象征:文明和效率。
四輪馬車在草地上也能跑的很好,但所有人都會希望自己去的地方有和記修出來的道路。
幾個科爾沁臺吉發出了意味難明的嘆息聲,他們當然不愿和記一路把道路修到自己的家門口,可是這等事也不是他們能當家作主的,林丹汗的下場就在眼前,已經沒有人敢說什么反對的話了。
等了好一會之后,似乎是前鋒部隊趕過來了。
南方的地平線上出現了大股的紅袍騎兵的蹤影。
一朵朵紅云飄蕩在地平線上,象是一陣陣的旋風,強勁,彪悍,帶著一股兇蠻殘忍的味道。
很多蒙古人都為之側目,獵騎兵的兇猛和犀利的火器攻擊一直是他們的惡夢。和槍騎兵一樣,獵騎兵們也是這些蒙古人感覺無法抵抗的存在,而且獵騎兵明顯更加可怕幾分,他們比槍騎兵要輕捷許多,打不過就算了,在獵騎兵的追擊下,往往連逃跑也做不到。
大股的獵騎兵出現在地平線上了。
人數越來越多,很快就有過千騎之多,轟隆隆的馬蹄聲開始逐漸響亮起來,盡管不是在戰事之中,獵騎兵們的縱隊行進時還是保持著相當完美的隊列,整齊的隊列使馬蹄聲都似乎是一體的,聲響震動人們的耳膜,更是震動心靈。
這是一副龐大而壯美的景像,藍天之下綠草之上,大片的紅袍騎兵策馬前來,好象是調色盤上突然增添了一道奪目的色彩。
在很遠的兩翼也有一些騎兵,他們穿著灰黑色的袍子,戴著尖頂的韃帽,明顯的是科爾沁人的騎兵。
在受降城兩翼原本也是阿魯科爾沁和嫩江科爾沁的牧場,一些突出的地塊。
科爾沁人已經投降,但明顯不是真心歸附,從這些騎兵就能看的出來,科爾沁人的臺吉們還沒有死心。
也可能是要真心歸降,但奧巴臺吉在內的科爾沁貴族們總是希圖能得到更多。
近二十年來,女真人一直和他們聯姻,捧著科爾沁人,拉攏他們。
一個普通的科爾沁臺吉到女真人的地方定居,努兒哈赤都很可能出城三十里去迎接,然后好吃好喝的供養起來。
這種尊敬和厚待使科爾沁人對歸順和記之后的冷遇相當的不適應。
張瀚完全沒有把科爾沁人看的太重,甚至普通的和記官員或是商團軍的將領也是一樣的態度。
科爾沁人歸順很好,如果不肯歸順,那么也無所謂。
科爾沁人一直隱隱感覺到這種不同于女真人的態度,奧巴臺吉一直表現出來的強硬和不服,應該也是有一些這方面的考量。
如果想要人尊重,就得拿出相應的實力。
動員十萬牧民,就算包括其余小部落的十萬人幫助和記打察哈爾人,科爾沁人的政治地位會大為不同。
但兩翼的科爾沁騎兵這時已經在相當狼狽的退后,他們記得這些紅袍騎兵。
在上一次的與蕃騎兵的交戰中,科爾沁人其實還是慘敗在獵騎兵的火槍之下。
很多人對此記憶猶新,當紅云般的獵騎兵大股大股的出現時,這些科爾沁人都慌亂了,不管是貴族們的甲兵還是臨時征召過來的牧民都急著向后退。
簡直是一副奇景,兩側的烏云飛快的后撤,象是被風吹散了一樣,而紅云則從容不迫的逼近向前,象是巨人吁出來的怒氣,把一些陰影中的黑暗給迅速驅散了。
幾個臺吉訕笑起來,象是笑自己,也象是在笑奧巴臺吉的野心。
十萬牧民助戰,現在看來已經是一個殘忍的笑話了。
更多的人出現在地平線上了,大量的旗幟,數不清的旗幟飄蕩在空中。
有一些散亂的牧民騎馬在南北兩端跟著,大軍前行,還有大量的俘虜,必定會吸引沿途牧場的牧民們跟隨。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沒有人能安心在家里繼續放牧。
大量的和記軍司的人員開始歡呼起來,他們知道俘虜和還師的中路主力接近了,所有高級軍官都騎馬到商道兩側準備,官吏們和輜兵們開始做著準備,一些鼓號手用小跑的速度趕向受降臺一帶,鼓手們搭手抬著大鼓,跑的磕磕絆絆,號手們則輕松許多,很多號手是半大的孩子,他們在學習時兼職號角,在奔跑的同時,他們也在不停的看向遠方。
草從被大量的人群踩平了下去,很多站著無聊的人欣賞著草皮上綿延不絕的野花,人們在低聲談笑著,軍官和士兵們的軍靴都擦的黑亮黑亮的,他們互相遞著煙,更多的人還是用煙鍋袋抽著煙絲……不是所有人都有錢享用那些卷的很好,吸起來很方便的卷煙。
或許將來卷煙價格能下去一些,但在大規模工業生產,也就是卷煙機出現之前,卷煙的價格一定會高出煙絲不少,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