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赤金光雨飛濺，也有紫氣流光迸射，整個神山之巔，都籠罩在了蘇乞年二人的恐怖殺伐力下。
這股殺伐至強無匹，卻也瑰麗絢爛，極盡璀璨，以戰氣妖力化為氣刃，這樣的手段，這牧靈星上，九成九的強者都能夠做到，但能展現出這種磅礴氣象的，卻是寥寥無幾，更不用說氣刃化形，衍化出如天龍這等遠古神獸真形，還有那迷蒙紫霧中的生靈，諸族強者猜測，是否就是那上古絕跡的羽化皇蝶。
到了此時，諸族不少無上生靈都感到心里癢癢的，恨不能沖入那神魔角斗場中，真切地觀摩這一戰，而不是如眼下這般，霧里看花，兩大強者交手的細枝末節，一些具體的神韻變化，被這神魔角斗場隔斷了七七八八。
就算是一些老輩王者，也不禁為之側目，對于那位年輕的鎖天戰王，他們雖然知曉其很強，但礙于年歲與輩分，還是有一些輕視的，這是他們心中無謂的顏面在作祟，但此時此刻，他們卻不得不承認，從這一位身上，這才交手片刻，他們就已有所收獲。
哪怕相較于那位，他們活過了數千上萬載，在招法的變化與一些細微處，或許可以更勝一籌，但卻缺少那份驚艷與巍峨大勢，那股絕巔之上的無儔鋒芒，氣刃化形他們同樣可以做到，但就算那位不衍化遠古天龍，只是普通的荒獸，也擁有他們所沒有的精神氣，這是真正可以驚艷千古的強者，不像他們，即便身為無上生靈，無上戰史上留名，也至多也就是影響一段歲月，或許一兩個紀元過去，就會被淡忘，畢竟無上生靈再稀少，諸天百族一個紀元下來，數量也極其可觀。
真正難得的，是那些哪怕過去了無數紀元，也被人們所銘記的強者，無上戰史中，他們不會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漸漸被翻頁，永遠都被銘刻在最前列，活在諸族生靈的記憶里，以一種另類的方式獲得永生。
神魔角斗場。
羽化皇蝶一脈的神圣妖女皇椧琉璃般的眸子輕輕眨動，看不出半分情緒變化，清靈的聲音響起：“遠古天龍的傳承者。”
蘇乞年眼中也浮現一抹異色：“但還是被你擋住了。”
雖然他衍化的一縷天龍血十分稀薄，但卻無比純凈，衍化遠古天龍真形以來，只論神形對決，從來都是無堅不摧，沒想到今日卻沒能形成壓制，被那紫霧中的神秘生靈抵住了。
神圣妖女皇椧卻輕輕搖頭：“那是我的本體真形，自然比你的血脈真形衍化的神形之力更強，等你能化為天龍真身的那一天，我這本體同境，未必是對手。”
未必是對手。
蘇乞年聽出來，哪怕是面對遠古神獸之王，連諸神都敢狩獵的偉大存在，這一位也只是用了未必二字，這不僅僅是源于其血脈深處的神圣與雍容，也是源于一顆無堅不摧的無敵心，不管是怎樣的對手，也絕不輕言勝負。
而這，也是他真正追尋的對手，如這樣的存在，放眼諸天，雖然他還遠遠未曾見識大多數的諸族同代強者，但他可以肯定，一定鳳毛麟角，屈指可數。
下一刻，繼這位神圣妖女之后，蘇乞年再次率先出手了，在其眉心處，有一縷赤金刀光斬出，迎風直漲，剎那間高與天齊，巍峨的赤金刀影凝若實質，不朽的鋒芒吞吐，甚至令真實界的空氣，都如裂帛般，生出了密密麻麻蒼白的裂痕。
這是屬于蘇乞年不朽高境巔峰的意志，不朽的神曦化成鋒芒，粘稠如漿汞，甚至生出了一道道細密的赤色閃電，陣陣雷音，仿佛要將一切意志魂魄都震碎。
“神如漿汞，意志雷音，果然是不朽高境巔峰的意志。”
牧靈星上，諸族無上生靈眸光如電，相比于肉身體魄的熬煉，精神意志的躍升，哪怕對于無上生靈而言，都十分艱難，多少無缺的真王，哪怕到現在，不朽高境的意志，也未能達到巔峰，或者神如漿汞，意志雷音這兩者，只衍生了其中一種，堪堪半只腳邁入其中。
戰王齊天更清楚，放眼諸天，即便是大成王者，有一些也是在邁入大成領域之后，方才意志突破，成就不朽巔峰的，即便是絕世王者，也還處于不朽巔峰的范疇，只是那種巔峰，又有了不同的詮釋。
不朽高境巔峰的意志修為，在不少無上生靈感來，除了道境之外，這位年輕的鎖天戰王，精氣神齊頭并進，幾無破綻。
幾乎在瞬息之間，神山之巔，那與天齊高的不朽刀鋒斬落，天地間一片赤金，刀光如雪，仿佛要將整個蒼茫世界一分為二，又好像要斬破一切虛妄，破除一切命運的迷霧，這一刀甫一出現，那當中的神意，就令那位神圣妖女皇椧琉璃般的眸子，漾開了潑墨般的色彩，像是有一桿春秋大筆，在揮灑四季輪回。
刀光凝滯，在其眉心前三寸之地，像是忽然被凍結了一般，竟難以寸進，空氣扭曲，不朽的鋒芒吞吐，卻仿佛消弭了一般，那三寸之地，仿佛一口無形的黑洞，將一切鋒芒意志都瓦解。
那是……
蘇乞年是何等的目光，光明心高懸，映照肉身諸天，與玄黃道心共振，他的眸光照破一切迷霧，循著意志刀光，他勉強窺見了兩根晶瑩的觸角，修長而純凈，沒有半分色彩，如非是他剛剛參悟了不滅境，對于一身力量的把握更上一層樓，以未入神魔角斗場前的修為，怕是還無法洞悉眼前這一幕。
兩根觸角，像是生長在那神圣妖女眉心中，看似柔弱無力的兩根觸角，卻仿佛撐開了天地的古神，抵住了蘇乞年與天齊高的意志刀鋒，那足以斬破命運迷霧的意志鋒芒，仿佛陷入了無邊的混沌中，又好像迷失在了無垠的靈魂世界，尋不到方向，鋒芒散溢，無法凝聚，在那無形之力中，更生出了崩潰的跡象。
倏爾，蘇乞年渾身一震，他觀照己身，神庭之中，光明心上，高懸的意志戰刀上，竟生出了兩根虛幻的觸角，宛如天繩，一下纏繞在刀身上，蘇乞年神庭劇震，下一刻竟生出了動蕩之象。
他竟開始漸漸失去對于意志戰刀的掌控，那不朽意志中，屬于他的戰魂烙印，竟有了被抹去的跡象。
鏘！鏘！鏘！
意志戰刀錚鳴，蘇乞年勾動迷魂大法，亂神域顯照在刀身之上，刀光如漩渦，要將那纏繞在刀身的虛幻觸角撕扯，吞噬進去，然而，出乎蘇乞年意料的，那虛幻的觸角竟沒有絲毫抵抗，順勢就沒入其中。
靈魂深處，仿佛被扎入了兩根天針，強如蘇乞年，也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意志交鋒最為兇險，他更沒有想到的是，這羽化皇蝶一脈的神圣妖女，精神意志的造詣，竟如此之強，他分辨不出，那到底是某種精神殺伐，還是屬于其血脈源生的力量，若是前者還好，若是后者，這一脈的確強大得超出想象，無愧于皇蝶之名。
不過，又有幾個人，能夠了解這些年，他所走過的路，經歷的生死，照見的善惡，銘記的戰血，不忘的殘魂，所有這一切，都將成為他不滅的記憶，永遠駐留在心中。
只是瞬息之后，一股滂沱而難言的灼燙氣息，自意志戰刀中迸發，如燎原的天火，又好像天陽乍現，有摩訶無量光，更有一道又一道不朽的戰音，仿佛跨越了不同的時空而來，匯聚在刀身之上，那扎入意志戰刀的虛幻觸角，頓時如遭雷擊，被一下彈出，意志戰刀錚鳴，兩者之間發生了劇烈的碰撞。
鐺！鐺！鐺！鐺！
一連串的金屬顫音，在神庭世界中掀起了熾烈的精神花火，最后，兩根虛幻的觸角不得不退了出去，因為那響徹在神庭中的戰音愈發恢宏且滂沱，隱約照見了一片黑暗極淵，一道道染血卻挺拔的身影，如星火燎原，屹立在每一塊厄土之上，那灼燙的意志氣息，即便是那虛幻的觸角，也承受不住。
神山之巔，蘇乞年再次睜開雙眼，齊天的赤金刀光崩碎，他后退半步，十里之外，那神圣妖女皇椧，同樣微退半步站定，琉璃般無瑕的眸子里，第一次顯露出一分明顯的詫異之色。
“人族戰魂，有這樣的灼燙嗎。”她看向蘇乞年，清靈的聲音帶著幾分疑惑，“你或許不明白，抵住靈魂觸角的意義，即便這并非是完全體。”
靈魂觸角！
蘇乞年挑眉，這還不是完全體，但從這三個字中，也印證了他先前的猜測，換做玄黃之行前，他恐怕未必能夠擋住這靈魂觸角，即便擋住了，怕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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