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不過十八歲的年紀,談吐與儀態卻頗有上位者的威嚴,顯然家世不凡。
聽到他的話,何無恨微微一怔,旋即便不以然的笑笑。
他拿出了十顆星辰石,揮出一道銀光,便裹著星辰石,飛到了白衣少年手中。
“嗯?”
這下輪到白衣少年不解其意,不由得眉頭一挑,眼神疑惑的望向何無恨。
何無恨隨意的坐在客座上,很不客氣的端起茶杯飲茶,拿著點心吃起來,并解釋道。
“耽誤你一個時辰的時間,這是你的授課費。我可是給了錢的,這個話題咱們就揭過吧。”
白衣少年皺了皺眉,眼底閃過一絲薄怒。
何無恨如此輕佻的態度,令他有些不悅。
毫不講究的吃相,以及翹著二郎腿的坐姿,也令他有些反感。
不過,他的涵養氣度極好,硬是將心里的不悅壓制住。
不動聲色的將星辰石收起后,他這才儀態端莊的坐在首座上,聲音清脆的說道。
“既然收了錢,本公子便會盡心盡力,傳授你煉器的學問。不過,在這之前,請你報上姓名。”
“我叫何無恨,你叫什么?”
何無恨仍在自顧自的喝茶,吃點心,顯得漫不經心。
白衣少年的眉頭微微一挑,似乎對他這種請教姓名的方式很不滿。
不過,他還是極好的控制住心中的不滿,正色說道。
“天南云家,云墨月。”
一言既出,云墨月便盯著何無恨,觀察他的反應。
只可惜,云墨月失望了。
何無恨似乎對“天南云家”四個字毫無反應,一口氣將杯中茶喝干之后,又擦了擦嘴,說道。
“嗯,小月月你好,咱們可以開始授課了么?”
“小月月?!”
莫名其妙的被冠以如此稱號,饒是云墨月休養再好,此刻也不禁眉心狂跳,好懸沒忍住,當場便要發怒。
但何無恨卻對此視若無睹,連忙拿出了玉簡,向云墨月請教煉器的學問。
今日譚先生所教的煉器知識,較為易懂的問題,何無恨都已明白。
他向云墨月提出的諸多疑問,全都是有難度與深度的。
若是成績不夠優異的學員,也是回答不上來的。
但云墨月顯然是博學多才之人,尤其是在煉器方面,可謂是大師級的高手。
但凡何無恨問道的問題,他都會很耐心的解答,甚至能夠引經據典、侃侃而談。
不知不覺的,何無恨心中的疑惑,都被一一解開。
他也漲了許多見識,學到無數煉器方面的學問。
不得不說,云墨月在煉器之道的造詣,令何無恨極為佩服。
一個時辰之后,何無恨想問的問題,都已經得到了解答。
如今的他,在煉器之道上算是入門了。
于是,他就迫不及待的想嘗試煉器,將剛學到的煉器知識運用一番。
今日譚先生教授的,是天星梭的煉制方法。
天星梭是種很常見的暗器,下品寶器,每一枚價值八顆星辰石。
可惜何無恨沒有相應的材料,便向云墨月道。
“小月月,能借你的煉器室一用么?”
云墨月的眼神變得凌厲,語氣嚴肅的道:“本公子姓云名墨月,請你叫我云公子,謝謝。”
“哦,想借用你的煉器室,就得喊你云公子是吧?”
云墨月沉默不語,仍舊眼神凌厲的望著何無恨,等著他改口。
對于小月月這個稱呼,云墨月已是深惡痛絕,感受到了其中滿滿的惡意。
何無恨毫不在意的笑著點點頭道:“好吧,云公子,請借煉器室一用。”
云墨月的眼神這才轉的柔和,表情淡漠的道:“一個時辰,二十顆星辰石。”
此言一出,何無恨頓時滿臉驚奇道。
“我去,小月月你不守信用啊?剛才不說好了么,我叫你云公子,你就借煉器室給我用啊!”
云墨月又皺起眉頭,滿臉無語的望著何無恨,完全不知該拿這家伙怎么辦了。
他自幼生活在世家豪門之中,接受的都是貴族教育,言行談吐、行止坐臥都很有講究。
即便在人族學院的天脈班中,他所接觸到的學員們,也大多都是彬彬有禮的。
似何無恨這般吊兒郎當,沒個正經的家伙,他還真未接觸過。
一時間,云墨月怔在當場,有些后悔答應教授何無恨學問了。
他甚至萌生出一個念頭,想把星辰石退給何無恨,只求他別再來天葵園了。
何無恨見云墨月沉默不語,頓時就笑著擺手道:“哎,算了算了,不就是二十顆星辰石嘛,本少爺才不在乎這點小錢錢。”
“沒想到云公子你這么有貴族風范,卻連二十顆星辰石都要計較,哎……”
一聲長嘆,其中包含了多少復雜的意味。
云墨月頓時面色陰翳,嘴角抽搐著,雪白袍袖里的白皙雙手也暗暗握緊。
他差點沒忍住,一巴掌把何無恨拍飛出去。
最終,他還是忍住了怒意,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大殿,帶著何無恨前往煉器室。
天葵園內有兩間煉器室,都位于地底密室中,很大很寬闊,其中整齊擺放著各種煉器材料。
其中一間是云墨月自己用的,他帶何無恨進入的是另一間。
這間煉器室有二十丈方圓,四周墻壁都是以星云精金制成,防御力無比強大,天靈境以下的武者無法將其破壞。
四周墻壁上有許多暗格,整齊的排列著,其中都擺放著煉器材料。
何無恨尋找了一陣,便將煉制天星梭的材料湊齊,來到了一尊巨大銅鼎的面前。
這是一尊三丈高的巨大銅鼎,足足有普通房屋那么大,其中疊加布置了各種陣法禁制。
煉制天星梭的方法,何無恨已經牢記于心,有條不紊的催動銅鼎的陣法,放入各種材料。
一刻鐘后,十二種材料都依次放入,他就打出道道星力,精確控制銅鼎內的陣法,煉制天星梭。
云墨月一直站在旁邊,緊盯著何無恨的動作,靜觀其變。
他已準備著,只要何無恨犯下任何錯誤,他都必然要嚴厲的訓斥何無恨一頓。
大概,也只有這種方式,才能讓他稍稍消解之前積攢的怒氣。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
整個煉器過程中,何無恨都一絲不茍,竟然沒有出現任何差錯。
半個時辰后,他結束了煉器,從銅鼎之中,取出一枚銀光閃爍的天星梭。
云墨月有些不可置信,望向何無恨的眼神,有些怪異,心里暗暗嘀咕著。
“這個可惡的家伙,真的是第一次煉器嗎?!”
云墨月不禁回憶起往事,自幼時懂事起,就被族中長輩們教導煉器之術。
八歲時,他第一次運用煉器之術,煉制天星梭時,曾失敗了兩次。
當他第三次煉器,成功煉制出天星梭時,整個家族都沸騰了,全都以此為榮。
從那時起,他就成為家族中最耀眼的煉器天才之一。
如今再看到何無恨第一次煉器,就成功煉制出了天星梭,云墨月怎能不震驚?
何無恨捧著新煉出的天星梭,打量一陣后便遞給他,讓他看看品級如何。
云墨月接過天星梭一看,便判斷出這是下品寶器,小成境。
第一次煉器,就能煉制出這種天星梭,當真是天資卓絕。
云墨月覺得,何無恨的煉器天賦,與自己大概旗鼓相當。
但他表面不動聲色,只是平靜的點點頭道:“品級尚可,看來你真的在用心學習煉器之道。”
將天星梭還給何無恨后,云墨月又接著道。
“夜深了,今日就到此為止,下次你再來吧。”
隨后,云墨月便帶著何無恨離開了煉器室。
離開天葵園之前,何無恨掏出了二十顆星辰石。
他揮出一道星光,包裹著星辰石,飛到云墨月手中。
“這是今晚的過夜費,明晚本少爺再來光顧,嘿嘿……”
話音落時,何無恨縱身一躍,飛出了天葵園,留下一道輕笑聲。
云墨月又是一陣眉心暴跳,臉色有些發青,幾乎被氣得吐血。
良久之后,清涼夜風襲來,總算吹走他的燥意。
他這才深呼吸一口氣,回到屋里坐在桌前品茶,似在等待什么。
片刻之后,青袍的云管家快步走進屋內,拱手稟報道。
“公子,已經查清楚了,何無恨此子來歷不詳,似乎沒有世家背景。”
“他在天元兩班中名氣頗大,一個月進入天星學府,當時還是天元境四重實力。入學第二天,他通過升學考核,從天元乙班升到甲班……”
云墨月端著茶盅,安靜的聽著,眼中閃爍著精光,越聽到后面,眼神就越是明亮。
良久之后,他才露出一絲淺笑,低聲呢喃道:“一個月內從天元境四重,升到天元境九重,今日還將天脈三重的天魔學員打成重傷。煉器之道的天賦,又與我相近,這個何無恨果然不簡單。”
呢喃聲頓了頓,云墨月似是做出了什么重大決定,雙眸中流露出堅定之色。
“既然如此,那就是你了!”
聽聞此言,云管家頓時面色微變,有些擔憂的道:“公子……如此決定是否有些草率,我們不再觀察些時日嗎?”
云墨月的表情沉了下來,眉宇間浮現出一抹憂慮之色,語氣凝重的道。
“目前看來,他無疑是最合適的,而且我們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