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天下紛爭不斷,戰火頻發,民不聊生,是極為苦難的時代。
那時,夫子創立儒門,是為了教化萬民,弘揚善意,以仁治國,為的只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卻不曾想,千年之后,儒門的存在反而成為一些人爭權多利,挑起紛爭的工具。
儒門的存在,如今已徹底變了質,腐朽到骨子中,再不復往日初衷。
夫子失望,更心傷,教化了萬民,卻依舊抹不掉人心的和自私和貪婪,天下紛爭日漸劇烈,千年之前的亂世終又再現。
夏子衣來了,渡劫之后,一身氣息沉穩了不少,走到木屋前,頓下步子,輕輕敲響了門。
“進來吧”夫子開口道。
夏子衣推門而入,看著眼前蒼老之極的老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夫子”
兩人并非第一次見面,但是,夏子衣卻是第一次真正認識夫子。
夫子的身份,知曉的人并不多,就連每一代夏皇都不一定會知道,比如夏瑞。
至于其他人,知道的就更少,寧辰也是陰差陽錯,根據一些蛛絲馬跡自己猜測出來幾分,后來才得以確認書院的夫子就是千年前的夫子。
夏子衣身份特殊,本來就是要繼承太識公儒門之首的位置,如今又成為了大夏之皇,雙重身份,一舉一動都將會對大夏的未來產生決定性的影響。
“子衣前來向您拜禮,另外順便接寧辰回去”夏子衣道明來意。
“他在書院后的凌波池邊”夫子回答道。
“多謝夫子,如今是多事之秋,政事繁多,子衣便先行告辭了”夏子衣再次行了一禮,告辭道。
“恩”夫子微微頷首,應道。
夏子衣轉身離開,就在剛要踏出房門時,夫子的聲音再度傳來,叮囑道“切記,今后不論發生何事,莫要失了本心”
夏子衣點了點頭,旋即邁步離去。
書院后,凌波池邊,一道素白的身影坐在輪椅上,靜靜地看著池中的美麗倩影,一動不動,仿佛已坐了很久很久。
夏子衣走來,看了一眼凌波池內的女子,開口道,“她怎么樣?”
“夫子說,會醒的”寧辰嘴角彎起一抹溫暖的弧度,道。
“回去嗎?”夏子衣詢問道。
“走吧”寧辰收回目光,轉過輪椅,緩緩朝前行去。
“多謝”夏子衣上前推過輪椅,輕嘆道。
“還是那句話,你我之間,說謝字太過見外了”寧辰道。
“恩”
夏子衣應了一聲,一邊向前走著,一邊詳細地將現如今的局勢說了一遍。
寧辰安靜聽著,他受傷的這段時間,對外面的事,了解不多,定然已錯過了很多消息。
“無雙城的淪陷太過突然,現在已成為了四極大軍的后方,我想,過不了多久,四極境就會全面出兵”夏子衣眼中帶著憂慮道。
“當真是糟糕至極,你這夏皇之位坐的真不是時候”寧辰道。
“好友現在還有心情開玩笑?”夏子衣無奈道。
“更糟糕的形勢,也不是沒遇到過,事已至此,再多擔憂也無用,一步步來吧”寧辰收斂心神,回答道。
“也只能這樣”夏子衣點頭道,當年凡聆月的北蒙大軍都已打到了落月城,落月城之后,便是大夏皇城,不過,到了最后,大夏還是撐了下來,幸運也好,僥幸也罷,大夏撐過了第一次,就一定能撐過第二次。
書院和大夏皇城并不算太遠,夏子衣推著輪椅,看似走的很慢,但在普通人眼中,卻只能看到一道影子,眨眼之后,消失不見。
沒過多久,兩人便已到皇城之前,經過一次災難的大夏皇城,雖然依舊繁華,卻處處透露著異樣的氣氛。
百姓看到夏子衣,目光各異,有感激,有憎惡,更有懼怕,百態千奇,復雜的讓人永遠難以看懂。
被救者,投以感激之色,被雷劫波及者,怨念暗藏,低下頭匆匆離去。
夏子衣什么都沒說,推著輪椅默默前行。
看著百姓目光中掩飾不住的百態,寧辰心中沉沉一嘆,世間最復雜的莫過于人心,千般恩情,很多時候都敵不過一次己身利益受損,更甚至一句簡單的流言蜚語。
“莫要在意”寧辰開口道。
“恩”夏子衣點頭道。
兩人一路遠去,朝著皇宮走去,不再理會沿途的目光,堅持的己心,怎會輕易動搖。
天諭殿,夏子衣將光祿卿送上的折子和太理司送上的密報,一同遞了過來。
寧辰接過,看完之后,正色問道,“你是怎么認為?”
“皇叔處死了很多官員,此事定然不虛,朝中一些臣子,對此反應甚是激烈,我相信皇叔并未濫殺無辜,只是,如此下去,朝中的反對聲,一定會更加猛烈”夏子衣憂心道。
“亂世用重典,華親王所做并不錯,至于朝中的聲音,子衣,有的時候,屠刀比安撫要有用的多”寧辰認真道。
朝中的反對聲,原因其實很簡單,華親王的所作所為,損害了他們的利益,一次安置災民,就牽扯出如此多的利益鏈條,可想而知,朝中的這些臣子,手底下是多么的不干凈。
夏子衣沉默下來,仔細考慮著前者所說的話。
就在這時,殿外,一聲通報聲傳來,恭敬道,“啟稟陛下,憶郡主求見”
“請進來”夏子衣回過神,開口道。
“是”侍衛領命,旋即迅速下去通傳。
聽到憶郡主三個字,寧辰很快便想起了那個刁蠻郡主的模樣,不知不覺已將近四年過去,時間過得如此之快。
“參見陛下,武侯大人”夏念憶走來,跪地行禮道。
“念憶無需多禮,叫大哥即可”夏子衣上前扶起前者,輕聲道。
“禮不可廢,念憶不能越禮”夏念憶恭敬道。
“郡主,好久不見”寧辰看著眼前的女子,感慨道。
“武侯大人,念憶有禮”夏念憶再次盈盈一禮,道。
眼前的女子,容顏與往日并沒有太大變化,只是,往日的刁蠻之氣徹底消失,舉止之間,規矩守禮,多了幾分端莊,卻少了幾分靈氣。
無雙城之變,讓昔日的刁蠻郡主,一日間徹底長大,是幸,還是不幸,無人可以說得清。
寧辰心中頗多感嘆,他很清楚,從今之后,曾經他認識的憶郡主再也不見了。
“念憶,無雙城的情況你知道的最清楚,能否和我們詳細說一下?”夏子衣問道。
“恩,那一日……”
夏念憶將當日看到的事情一點一滴地仔細說給了兩人,即便相隔數日,那一幕幕血染的景象,依舊仿佛就在眼前。
聽著夏念憶的訴說,夏子衣沉默下來,心中沉重異常。
十一位先天,還僅是出現在無雙城中的而已,眼前情況,竟是如此艱難。
“還請陛下能為父王報仇”夏念憶跪下身子,深深一拜,強忍著心中的悲傷,請求道。
“寧辰,你去過四極境,可有什么應對辦法”夏子衣轉過頭,詢問道。
寧辰沉思片刻,旋即開口道,“若是我沒有猜錯,如今的四極境應該已經統一,才會有如此多的先天供其差遣,不過,四極境中定然也有反對兩境戰爭之人,這些人將是我們拉攏的重點”
“另外,大夏的門派中,肯定會有不少隱藏的先天強者,可以派人去請,只要他們肯出手,條件可以談,四極境是以侵略神州為目的,手段之激烈,無雙城就是最好例子,這些門派應當都懂得唇亡齒寒的道理,當然,若是有冥頑不靈者,也沒有必要再留了,正好殺雞儆猴,用作立威”
“在這之外,有兩個地方,需要尤其注意,一個是慈劍天閣,一個是荒城,慈劍天閣與大夏比鄰,實力不菲,是很好的拉攏對象,至于荒城”說到這里,寧辰頓了一下,輕嘆道,“再找機會吧”
夏子衣點了點頭,道,“慈劍天閣和大夏東南疆域的各派,我會派人前去接洽,四極境方面,就拜托好友了”
“恩”寧辰應下,道,“我先回侯府,禍王此人心胸狹窄,隨時都有可能再次前來,如今院長已不在,皇城的安危是一個大問題,必須要盡快解決”
“我會召儒門各位掌令回來,有儒門困天陣相助,皇城的安危應當暫時無礙”夏子衣回道。
寧辰想了想,沒有說什么,轉過輪椅離去。
知命侯府,寧辰歸來,老管家趕忙上前迎接,躬身行禮。
“在府中就不用如此多禮數,這幾日,可有人前來找我?”寧辰問道。
“有,一個是夢姑娘,另一人是一位紅衣紅發的年輕人,不過,他們看侯爺不在,又都離開了”老管家趕忙回答道。
“寧曦呢?”寧辰看了看,卻沒有看到一向閑不住的寧曦出來迎接,不禁奇怪問道。
“公主被喚入宮中了,要晚一些才會回來”老管家道。
聽到此話,寧辰微微頷首,他倒是又有一段時間沒有去未央宮請安,答應小明月去看她,也還沒有兌現。
“派人去請太理司主”
寧辰壓下心中的思緒,出聲吩咐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