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我大聲喘了幾口氣,環顧四周,確定女妖不會在身邊,稍微放下心來倚著自動販賣機站立。
十分鐘前,幾乎是用跑的,我跑出了宿舍,盡管已然知道女妖的身份也確認她并不會對自己‘下手’,但面對危險,逃跑幾乎是人類僅剩的下意識反應。舉個例子,就算你知道比薩斜塔不會倒下來,但真正能在塔下安心睡著的人能有幾個呢!
我掏了掏口袋,從口袋里摸出唯一的帶著體溫的大紅鈔票,眼神像是接受了黨組織交給我的任務般凝重,瞬間下定了決心,不帶一絲感情地投進自動販賣機里全買了飲料。
當我拿著自販賣機里蹦出的幾枚‘硬票子’,心里別提多難受了,這種委屈不是人人都能享受的,我這是幾輩子修來的‘業障’啊。那一刻我首先想到了我的女朋友,我從來沒有對她那么好過,如果可能的話,以后盡量彌補她吧。
正在思維之際,一個聲音傳入我耳。
“喂,章弋,咋提那么多飲料呢?你這是準備把販賣機搬空嗎?再說了。這么多能提得動嗎?來,我幫你!”同學王德在一邊揮手道。
我暫時退出思維模式,強笑道:“玩兒去,你這是瞧不起我啊,看我的!”
我憶起某武林高手在動手之前的前奏,學著扭動著脖子,擺弄了幾下手指,盡管沒有爆發出聲聲脆響,但派頭十足。
“起!”我使勁提著由兩層塑料袋包裹的20多瓶碳酸型飲料,手上的青筋已然爆出,不得不說,還真是有些分量呢。
好在我還有幾股子力氣,20幾瓶飲料當然不在話下。可即便如此,要擱在以前的話,我恨不得有人幫我提一下呢,可今天不行,萬一一回到宿舍,女妖正在儀容鏡前描眉畫鬢怎么辦,為了防止這些可能性的發生,我只能委屈自己了。
見我這么‘不近人情’,王德自顧自地走了,后面的我在艱難提著飲料的同時,無盡嘆息著。
為什么要買這么多呢,女妖也沒讓我買這么多啊,我不禁詢問自己,那可是紅艷艷的票子啊,怎么舍得投進販賣機的?
我要告訴你的是,這和我家人從小對我的教育是有關系的,既然人家交代給的事,有能力的話那就要辦妥了,辦美了,讓干什么就干什么,盡量多干,人家就算不夸你,也不會責怪你的。
……好吧,其實我沒想那么多,四個字,保命要緊,對,保命要緊。
如果可以的話,我正想一百塊錢買個安寧,不過,可能嗎?哎……
吱……
門被我推開了,宿舍里到現在還是空無一人,女妖也不在,當然我并不能確認是隱了身還是真的不在,想到女妖可能隨時出現,我周身都保持著警惕,生怕一個不小心,小心臟被她猛的出現給嚇出來。
過了一會兒,女妖還是沒出現,于是我決定先把飲料塞到我的空柜子里。
在我打開柜子后,發現里面已經有東西了,是個白色塑料袋,會是誰放在這里的?咦?好像在哪里見過的樣子,我嘟囔了一句,還是先把它拿出來再說吧。
我提著塑料袋手繩一把拽了出來,呦呵,還挺重,是什么呢?我慢慢打開它……
哇!!!啊!!!
我連嚎兩聲把塑料袋往旁邊一丟,極速退后,一個踉蹌跌在地上。
手,是手!!
塑料袋在重力的影響下被摔在地上,包裹住的兩只手從里面掉了出來。
可能是這幾天經歷的各種不平凡,讓我馬上淡定了下來,簡單收拾了下心情,我慢慢爬過去,顫抖著咽了口唾沫,還是忍不住看了看。
原本血淋淋的手掌像是被什么東西吸過一樣干癟,那干涸的血在手上形成了一道道鮮明的痕跡,而食指指甲的斷裂狀像是在哭訴著什么事實。
女妖,對,一定是女妖干的,啊!我明白了,她先是假裝想喝飲料讓我去買,把我支開,然后把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吸過血的人的手用塑料袋包起來放在柜子里,她這樣做一定是想向我示威,似乎是在說:如果敢不聽我的話,下場就是這樣……可惡,我的心越發突突地跳了起來……哎?可她怎么知道這就是我的柜子而且還確定我會打開塑料袋看見這殘尸呢?呵呵,她一定偷偷觀察我的生活了,要不然怎么在我買飲料回來她卻不見了呢?對一定是這樣!!
呵呵,我怎么這么命苦,難道我這一生就要交代給這女妖了嗎?
正在愁眉不展之際,忽然,我的心像是被老化過一般,像是遇到的并不是什么特別恐懼的事一般,像是閱盡滄瀾的老練一般。我馬上決定,為了免生事端,首先要把殘尸暗藏到舍友所不知道的地方,然后把‘現場’清理,不留一絲痕跡,最后,待事態穩定,女妖出現時,和她攤牌,大不了是個一死。
瞬間淡定,這似乎是每一個主角為了生存而特有的被動技能,其特點是:一旦遇到突發事件,無論其性質惡劣到什么情況,都會暫時淡定,并且隨著當時智商的猛然暴增而冷靜得處理事件。當然沒有后遺癥那是不可能的,每每回憶起當時的情況時,身體都會不由自主地顫栗。
晚上,我沒有去自習室,等舍友都出去的時候,我等待著女妖的出現。
夜風襲來,陽臺上的窗戶吱呀吱呀作著聲響,我想,這種鏡頭是在預示著,有什么東西要來了嗎?
沒錯,她來了,不帶一絲聲響,而我能感覺到她的到來,無非是再次搭在我身上的那雙手。
柔弱無骨的手,附帶著冰冷掠過我的脖頸,我的被動技能在此刻悄無聲息地發動了。
我不帶些許猶豫,一把抓過她的手,再嚴肅不過的表情,將直接面對另一個世界的生物。
“你吃人?!”我憤怒地質問她。
“什么?”她很疑惑地答道,繼而絲毫不理會我的質問歪過腦袋繼續道:“你似乎和下午的時候不太一樣哦,不再害怕我了呢,對了,我的泡泡水買回來了沒?”
“不要轉移話題,說,放在我柜子里的殘尸,是不是你干的?”我冷聲道。
女妖道:“什么殘尸啊?”
我心道,還想假裝不知道,我都已經豁出去了,還怕什么。
現在宿舍里沒人,為了謹慎起見,我還是檢查一遍宿舍,確認的確沒有人了之后,將宿舍門反鎖,從墻角垃圾桶旁邊的隱秘角落拽出一個白色塑料袋。
“現在呢,還敢狡辯嗎?”我很得意的把證據拿了出來,似乎她敢再次狡辯的話,我真的能把她怎么樣。
女妖把袋子打開,眉頭一皺,眼神厭惡了起來,示意我趕快拿走。
“你真惡心!”女妖用嫌棄的語氣向我道出。
什么?她居然認為這東西是我的‘作品’。
“喂喂,別反咬一口成嗎?”我感覺這女妖挺不要臉的,證據擺在眼前都死不認賬。
“啊,我明白了,你是說,這是我做的??好吧,好吧……”女妖不耐煩地擺擺手道“你們人類都一個德行”,然后便消失不見了。
以我現在爆表的智商,還是不明白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不過我是有點懷疑‘女妖吃人’這個推論的可靠性了。
首先,這個推論是建立在‘我發現柜子里的殘尸’和‘最近碰到了一個女妖’的事實上,兩者在同一時間出現的概率從理論上來講很小,其次,女妖在我買飲料回來時就不見了,形跡可疑,再者,妖怪吃人,電視上早已演過,對于人的認知來說,這只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能把這個推論推翻的論據我想我找到了,就是這句‘你們人類都一個德行’的話,也許現在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觀女妖的神情,我的直覺告訴我,她不可能吃人。
如果真是她吃的人,這件事倒好辦了,干脆讓她吃個干凈,連我這個知情人也一并吃了,省心。
可既然不是她,那會是誰做出這么喪心病狂的事的,關鍵是,事后還放在我的柜子里,這是要嫁禍給我啊!
越想越是著急,被動技能也在女妖走后消失的無影無蹤。
正在此時,有人敲門,我趕緊把白色塑料袋扔到墻角,拿掃把稍微擋了一下,喊一句:“等一下就來。”
喀拉,門開了,是蘇唐。
他直接無視我,走進了宿舍,徑直走到我的柜子,打開。
“哎?我的東西呢?”蘇唐四下尋找,也沒有個所以然。
我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問道:“唐弟,找啥呢?”
“哦,就是一個白色塑料袋,中午我本來打算放在我柜子里的,但我的柜子東西多,見你的柜子是空的,就借用一下咯,弋哥,你見了嗎?”
“你知道里面是什么東西嗎?”我慌張地向他問道。
“當然,是我在某寶上買的人造革高仿假肢啊,本來想在今天讓大家看一下的。”蘇唐癟嘴道。
“假,假肢?”我不解的眼神里有了些悔恨。
“嗯,你見了嗎?”
我扭過頭背對著他,手向墻角方向指了一下。
蘇唐走到墻角,拿起掃把把塑料袋撿起來,摩挲著,心疼道:“呦,我的好寶貝,你受苦了”然后轉過頭向我怒道“干嘛啊你,把它弄成這樣,幸好質量好沒什么損壞。”
“這,這也不能全怪我吧,剛打開的時候,還以為是真手呢,嚇死我了,還以為有什么人報復我呢,我心想也沒得罪過什么人啊!”我苦笑著。
“哦,這樣啊”蘇唐簡單地回答卻掩飾不了他內心的喜悅,看來這‘仿真假肢’做的真是逼真。
現在,消除了有人將‘殘尸’放在我柜子里嫁禍的可能,我是心總算放了下來,可問題又來了,我冤枉了女妖,該怎么辦。
事實證明,女妖可能真的不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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