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爾面前擺著兩張羊皮紙,一張是召喚元素的卷軸,另一張則是用矮人符文書寫的土元素加固術。矮人經常將這個符文法術用在城墻、地底通道的墻壁和天花板等地方,可以讓其在時間的侵蝕下堅持更長的時間。西格爾的城堡也將會大量使用這種符文,可他的想法卻是將其用在土元素身上。
這是一個從未有人踏足過的領域,所以西格爾對這種嘗試帶來的后果感到擔心。他還清楚地記得上次胡亂使用靈視造成的結果,如果不是骰子的話肯定一命嗚呼。珍妮特在得知這件事情之后,心中也非常擔憂,畢竟有太多關于法師死于法術試驗的故事流傳,而且這次是他們親近的人。但艾琳特阻止了所有人對西格爾的勸說,非常嚴肅的告誡他們:“這是西格爾必須自己拿決定的事情,你們不能干擾他。就像是出征的將軍一樣,他必須對自己有絕對的信心――即便是錯誤的信心。”
矮人符文師塔克林和艾琳特竊竊私語,不知道在商量什么。艾琳特頻頻搖頭,似乎不同意對方的觀點。
手指從羊皮卷上輕輕滑過,寫上文字的地方帶給他熟悉的觸感。對于這兩個法術,西格爾已經檢查了很多遍,每一處細節都深深的印在腦子中。兩者其實有共通之處,但很難用魔法和符文之外的文字來表述。西格爾相信這些共通之處就是咒語和神力之間的秘密,是世界上形成各種力量體系的本質來源。
這個命題太大了,西格爾心想。還是應該將目光集中到眼前的問題上來。他仔細將整個實驗過程想了一遍。決定以更穩妥的方式進行。直接在召喚土元素的同時運用符文技術。可能出現的錯誤更多,失敗的幾率也就越大。不若……
西格爾想到了運用火焰法器為核心,召喚四臂火元素的經歷。有了法術核心,所有對咒語的修改就有了穩定的平臺。想到這里,他收起兩張卷軸,走出營帳,大聲叫過來自己的隨從。“莫爾,去找費扎克。就說我要黃金、白銀、鐵錠和錫,讓他給我準備一些。”
年輕的隨從點點頭,邁開大步跑了出去。先不論莫爾其他的優點,跑得快的確非常方便。西格爾每天都會教給他基本的劍術和騎術,增加他的詞匯量和數學本領。莫爾學得不快――相比于西格爾來說――但是練得很勤奮。
不一會兒,飛快的莫爾就跑了回來,手里捧著領主需要的東西。西格爾笑著接過來,獎勵他可以去喝一些葡萄酒。在封閉的營帳內,法師靜下心來,以黃金為核心。其他材料為輔助,開始打造土元素魔法的召喚法器。
除了穩定。西格爾暫時想不出其他需要添加的東西。法師聯合會的課程上曾教過,每次法術試驗盡可能只找一個方向,好排除其他因素的干擾。他細致的在盡快上刻畫,輕聲念頌咒語,運用精確的控制力將法器所需要魔法陣融合進去。雖然他一直告誡自己要平心靜氣,但是即將要進行的魔法試驗還是讓他感到緊張,導致制造法器的過程中出了好幾次錯誤。
他放下手中的黃金權杖,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掀開門簾來到了營帳外面。“莫爾,給我拿一把椅子來!”
年輕的侍從趕忙為領主服務,除了椅子之外還擺上了一張小桌,上面用陶制酒壺盛放著一些葡萄酒,旁邊則放著鑲金的牛角杯。西格爾并沒有喝酒,因為那樣會繼續降低他的法術控制能力。他從懷里掏出長長的煙斗,將混合著熏香的煙葉點燃,在煙霧之中開始了冥想。
等到情緒變得平靜之后,他回到營帳內繼續之前的工作。這一次他終于不再出錯,將召喚用的法器制作的精確而完整。這項工作頗耗時間,完成時已經入夜。小貓珍妮特端來了晚餐,是一大盤美味的食物。包括脆皮熱面包、燒火腿、鰻魚蘋果派和一只烤雞。西格爾問道:“你吃了沒有?”
珍妮特點點頭,但是西格爾并不相信。他讓莫爾再拿來一付刀叉,并將烤雞給了這位侍從。隨后,在珍妮特的陪伴下,他放開肚皮好好吃了一頓。
看得出,魔法實驗的事情讓她有些心情煩亂,可是她還是忍著沒問。西格爾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珍妮特,有話你就說吧。我看你的眉毛繼續皺下去,可以把額頭上的水擠出來了。”
“到底有沒有危險?”她趕忙問道。
“有。”西格爾回答道:“法術可能失控,也許會產生爆炸,或者召喚出扭曲而危險的土元素怪物,這些都是可以估計到的問題。但說不準還會不會有其他風險。”
“能不能不要做?”珍妮特小心翼翼的問道:“用現在的辦法不也一樣很好?金礦每天都可以出產一百枚金幣,以后會越來越多,這些應該夠你學習法術了吧?”
“從錢財方面,足夠了。”西格爾回答道:“但成為一個好法師總要冒這種風險。就像你要完成任務,不管是竊取情報還是其他,不也一樣需要面對未知的困難?”他切下幾片火腿,放在嘴里用力咀嚼。“好了,我吃飽了,身體和精神都得到了放松,狀態正好。”
“那我等著你的好消息?”珍妮特問道。
“行,祝我一切順利。”
西格爾來到遠離營房的一片空地上,與他同行的還有包括塔克林在內的四位矮人符文師和八名戰士。若是召喚出來的土元素不受控制,他們將會立刻把它打成碎片。西格爾本不想麻煩他們,但是矮人執拗的認為,這次試驗如果成功,所代表的新技術不能算是西格爾獨自占有。矮人也擁有一部分權利。
“你說的也有道理。沒有你們我也想不到這樣的點子。”西格爾一邊布置召喚法陣。一邊對矮人們說。
等矮人退遠些之后,西格爾開始念頌咒語。為召喚法陣為中心,土元素的魔力不斷向法器核心上匯聚,與此同時矮人符文的力量也被引發出來,像是燒紅的烙鐵一樣在魔力通道上留下印痕。想要在這種情況下維持通道的穩定非常困難,畢竟有多種來源的力量正在交戰。西格爾盡量放緩咒語的完成速率,以求穩為第一要務。魔法能量被壓制成涓涓細流,緩緩向中心匯聚。
土元素逐漸成形。比平時顯得更加堅固、緊實。這是法器所帶的特殊效果,穩定壓倒一切。從構成土元素的巖石縫隙中,從它體內流淌的泥漿血液里,可以依稀看到矮人符文的閃光。西格爾一心二用,同時操縱法師的魔法和矮人的符文,努力取得兩者之間的和諧與平衡。經過長達十多分鐘的不間斷施法,最終咒語順利完成。
矮人們想上前觀察這個土元素,但被西格爾制止。他開始對召喚物下達命令,以測試安全性。土元素依照法師的指令,甩動胳膊、抬高膝蓋、雙手倒立、甚至做了兩個仰臥起坐。然后西格爾扔過去幾塊石頭。讓土元素在空中將它們凌空擊碎。但在擊打最后一塊的時候,西格爾突然命令土元素停下。而他的召喚物立刻照辦,沒有絲毫的延遲。
石塊在它頭上重重一擊,留下一個凹痕,土元素則紋絲不動。
直到這種程度,西格爾才和矮人符文師們一起上前觀察。他們看到符文在土元素身體中呈現奇特的存在方式,逐漸向法器核心上聚攏過去,互相連接形成完整的穩定符文。土元素存在的時間也被大大延長,過了十多分鐘依然沒有任何崩解的跡象。
“托蒙德,你來試試它的強度!”矮人符文師塔克林將戰場讓給了一名矮人戰士,并請西格爾下令讓土元素進行攻擊。盡管元素生物擁有巨大的力量和永不枯竭的耐力,但土元素笨拙的行動能力讓它的攻擊全都落空。矮人托蒙德將戰錘一次又一次敲擊在對手身上,巖石和泥土一塊塊被敲落。被穩定符文牢牢控制住的元素并沒有因為受傷而暴走的跡象,還是一副不緊不慢、按照原有節奏進行攻擊的模樣。
“這個土元素仍然達到了原本正常召喚法術應有的強度。”西格爾對矮人說道:“能夠延長存續時間已經是不錯的進步了,但就是那些用來制成法術核心的材料讓它的造價太高了些。”
“這只是第一次實驗,我們矮人也不可能讓每一次十字鎬的揮動都挖到礦石。”矮人符文師安慰他說:“戰斗實驗就到這里吧,讓咱們繼續看看它的持續時間。”
西格爾想了想,然后搖搖頭:“不,讓托蒙德繼續攻擊,直到將這個土元素擊潰。咱們還是先通過了解它的崩解方式,測試穩定性。”
“好的!”托蒙德立刻加強了進攻,將面前的大型土元素砸得粉碎。當它變成一團泥土的時候,位于核心的法器顯露出來,上面的矮人符文仍舊在閃閃發光。
西格爾走上前去,從泥土中拔出法器,立刻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地方。在召喚生物已經消散之后,這個法器核心仍在不斷吸引周圍的土元素力量,將其慢慢依附到符文上。周圍的灰塵和土壤變化成如同塵埃的大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吸收進來。很快,法器表面就附上了一層泥土外殼,而矮人符文則透過外殼,仍舊保持在最外層。
這種奇異的現象立刻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西格爾將法器核心扔回泥土中,讓它能夠更多的接觸土元素,果然發現其匯聚和吸收的速度更快了。法師和符文師一夜未眠,坐在一旁等待著。
他們默默期待,希望有好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