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陡然一下覺得卸下了嚴父的擔子,紀如青剛才的笑容就沒有馬上褪去,伸手摸摸女兒的頭:“調皮!”
紀若棠其實已經跟母親差不多的身高,可紀如青的手摸上去,她有個下意識的縮脖子,然后才使勁往上頂手,石澗仁有些吶吶的跟在后面,尋思怎么來回絕這個事情。
有點莫名其妙怪怪的事情,特別是還摻雜了青春少女感情事宜,剛剛跳出火坑的小布衣簡直不寒而栗,雖然前面母女情深的動作讓周圍的秘書們都有些側目,還是盡量開口:“這個我就……”
紀如青的腳步還在朝外走,一名干練的女秘書跳起來迎接她:“紀總,馮大師說已經在茶廬焚香凈氣,靜候您和齊總的光臨。”
嗯,小布衣就好像急剎車猛轉彎一樣,雙腳都在地上摩擦出青煙了:“能不能……帶上我?”
如果說對于那個戴著墨鏡的老頭兒,石澗仁是下意識的盡量想避免跟那幫人有什么往來聯絡,對于這位擅長給老總算八字的大師,石澗仁就非常感興趣了,不管怎么說,看看同行小能手是怎么展開業務的,對自己也有開拓思路的裨益啊。
可能平時紀如青在辦公室的嚴厲是出了名的,辦公室里的男女秘書助理們臉上都有些驚奇,但一雙雙連忙裝著不經意的眼神游離開,顯然又在專注的聽紀總反應,對于混職場的人來說,把握好先機脈絡簡直就能決定未來抱大腿的方向。
稍微有些出人意料,紀如青竟然又笑了兩聲:“怎么?迫不及待的就想做點什么?”那種親近熟悉的語氣展露無遺,秘書們對這個年輕人的目光更熾熱了。
紀若棠就是驚訝,認識以來石澗仁給她的感覺都是對什么都可有可無。除了他自己堅持的事情,很少積極主動要其他什么,對母親的反應更詫異。睜大眼睛看他倆的互動。
石澗仁其實是瞬間在做定奪:“其實紀小姐在教我學英語,我們算是相互學習。能見識一些原本接觸不到的事情,就是我最感興趣的了,不知道能不能有這個機會?”
紀如青深深的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轉頭:“行,抓緊時間走吧!糖糖也該再去見見這位馮大師了。”
紀若棠跟上腳步,卻悄悄回頭對石澗仁滿是探詢的表情,石澗仁回她個走走看的手勢,一起下樓。
站在高級亮堂的靜音電梯里。石澗仁觀察隨行的兩位董事長助理,在他看來,這就算是現代謀士,他們的禮儀、表情都值得了解。
而通過光可鑒人的不銹鋼轎廂門,紀如青也在觀察他,紀若棠更好奇的瞄兩邊。
轎廂里就非常安靜,搞得兩位助理幾乎屏息凝神的只敢仰頭看樓層數字變化。
一行人穿過人來人往的酒店大堂,大門處滑過來一輛墨綠色寶馬七系轎車,那名大堂經理只是看看人數,就機靈的把帕薩特鑰匙給石澗仁也奉上。石澗仁剛快步到停車場把車開過來,紀如青看看跑過去要上車的女兒,忽然就對助理說:“你們上車走前面。我坐他們的車跟著。”
一貫講究個排場派頭的老板突然變化,讓助理很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很有職業道德的不聞不問,上車起步。
石澗仁還能學著打開后排車門呢,紀如青贊許的上了車,紀若棠本來有很多想問石澗仁的,這會兒驚喜的掛到母親身上,石澗仁已經穩穩的起步跟上停車場口等著的寶馬車,兩部車立刻快速駛離酒店所處鬧市區。往市郊的山上走。
看得出來時間很緊迫,寶馬速度不慢。石澗仁跟得也很穩,忽然很想跟女兒多親近的紀如青注意著的:“小石的車開得不錯。老司機了啊?”
石澗仁不謙虛:“學了兩個多月,但開了一個月的出租車。”
紀若棠小聲拉近關系:“阿仁,他的員工叫他阿仁,你什么時候又做過出租車司機了?”
石澗仁還是簡單解釋:“就跟我愛好做棒棒一樣,出租車司機是了解這座城市,熟悉地形的最好職業了。”
紀如青今天真的是一直帶著點笑:“員工,你都見過他的員工了,棒棒公司么?”
紀若棠連忙幫著介紹:“他有開奶茶店,連鎖的,第二家正在江州大學外面裝修,沒錯,真的是我從好幾個棒棒里面找到的他,喏,喏喏,就是那邊的建設商廈外面,他坐在那里,我和曉雯本來逛街的,忽然就看見他,覺得好像跟其他棒棒不太一樣,穿著干凈,也沒有那種焦躁發愁的模樣,突然覺得……嘿嘿,你不去開家長會,我就租個人去……”
紀如青真是難得溺愛的伸手攬住了女兒,好像當自己突然意識到女兒欠缺了多少父愛,又欠缺了自己多少的柔情,那種愧疚鋪天蓋地的涌來,當然更有可能是潛意識里這個女兒就要長大,不再是那個永遠都跟在自己身后磕磕絆絆都不敢伸手去牽,也要讓她獨立站起來的女兒,即將成為別人的女朋友甚至女人,忽然有些舍不得了。
突如其來的親昵,讓紀若棠全身都有點凝固,但再確認一下之后猛撲到母親的懷里,貪婪的呼吸那股氣息!
石澗仁瞥了一眼后視鏡,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開車上面來,并且連耳朵都閉上。
黑色轎車平穩而快捷的跟在寶馬后面,剛剛進入市郊南面的山腳下,一輛奔馳車停在那,看見兩部車減速靠近,后排徐徐的放下車窗,一張滿是粉刺的臉出現在那,對著寶馬車揮手,卻沒想到是帕薩特滑到他旁邊平行,紀如青放下了車窗:“定海,讓你久等了,走吧,大師等著呢。”
駕駛員的眼睛幾乎就從這位齊總臉上一掃而過,然后寶馬在前,帕薩特在中間,奔馳跟著一溜煙上山。
蜿蜒盤旋的山路就在濃密的樹林中,八月的江州堪稱中國三大火爐之一,但過了山腰,那股暑氣就蕩然無存,夕陽雖然曬在皮膚上還是火辣辣的熱,可呼吸中已經充滿清秀的靈氣,簡單說就是透心涼。
三輛車并排停在一片樹蔭下的小小水泥地上以后,不需要石澗仁下車殷勤,助理已經趕緊過來等著幫兩部車開門,為奔馳老板開門的助理更是不忘頌揚自己的老板:“齊總,這條到道觀的小路,是紀總四年前為大師鋪就的,功德圓滿……”
石澗仁下車比較慢,因為等母親出去以后,滿心歡喜的紀若棠忽然伸手戳了一下石澗仁的后腦勺:“大叔!你究竟跟我媽媽說什么了,怎么好像突然變了個人似的!你也是!”
一心撮合母親,想給自己找個父親的少女忽然覺得有那么點不舒坦,說不出來為什么。
石澗仁瞇著眼跟小偷似的,先在車里從窗戶瞄了一圈,沒看見什么迎接出來的大師,忽然靈機一動:“你不是有墨鏡嘛,借給我戴戴行不行?”
紀若棠撲哧一聲笑了:“我那個是巴寶莉的女款,你戴?”
石澗仁從來不知道墨鏡還有這個區別,啊一聲驚訝,紀若棠機靈:“那邊司機有,我去給你拿!”
下車的石澗仁連忙叮囑她:“那你也戴上!”
笑眼少女奇怪:“為什么啊?”
因為石澗仁從那位齊總臉上看到的只有貪婪!
特別是上山前,透過后排車窗乍看見紀若棠的時候,那眼睛里陡然爆發出來的,讓人如芒在背,很不舒服。
紀如青成天在跟這些人打交道,繃得比洪巧云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