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紀若棠很快就體現出自己凌厲的那一面。
她的確是想休息一下了,春暖花開的時節難免讓人有些慵懶,第二天一早伴著外面淅瀝瀝的雨聲醒來,石澗仁唰的一下拉開落地窗簾,鍍膜茶色玻璃上全都是模糊的雨點,整座城市應該都籠罩在春雨貴如油的時節中,不過對江州這樣濕潤的城市來說,這油也未免太多了點。
石澗仁有點發愁今天到底還騎不騎自行車去上學,因為沒什么自行車,他幾乎就沒見過這座城市有賣雨衣的。
身后的三人沙發上傳來紀若棠嬌柔的呵欠聲:“幾點哦,怎么天色還……啊,下雨了……”穿著荷葉邊睡裙的少女就那么爬起來直接把下巴掛在真皮沙發靠背上,瞇著眼看外面模糊的風景,石澗仁回頭給她說了自己的煩惱。
其實紀若棠也是贊成他騎自行車上學的,這么優秀的男人再成天開著不同的好車去上課,她完全可以想象那些迫不及待的女人肯定會前赴后繼的來飛蛾撲火:“那……就休息一天,跟我去玩嘛……”說到這里臉上還滿是嬌憨的笑意。
石澗仁最瞧不起的就是從此君王不早朝的孬種了,簡直斗志滿滿:“怎么可能!今天有小測試……”
用下巴掛住的少女只能翻白眼看學霸,用眼角瞟著石澗仁去洗漱,自己才松開下巴滾到沙發上的被褥里,先低頭看看自己睡裙上沿擠出來的溝壑,偷偷拉開看嘻嘻笑兩聲,然后就看見石澗仁放在邊幾角上的教科書。
兩三個月了,從災區回來,就因為她半夜驚醒失眠的問題,幾乎每天都是拉著石澗仁的手入睡,為了避開同床共枕的強大刺激,特別讓后勤部門換成一雙l形擺放的三人沙發,轉角的地方就是個正方形的邊幾,上面有盞臺燈,石澗仁每晚都會靠在沙發上一手牽著紀若棠,一手翻看幾頁書再入睡。
每天給董事長辦公室做清潔的阿姨一定會很奇怪,休息室的高級床上用品怎么永遠都是一副沒動過的整齊樣子,她當然看不到石澗仁收到暗柜里的簡單被褥了,最開始紀若棠還充滿孩子氣的喜歡弄亂床上做出自己睡過的痕跡,現在根本就懶得在乎。
紀若棠也從沒討論過自己這種心理失眠在偶爾離開石澗仁那幾天是怎么過的,反正這樣就能睡得很好,這會兒嘟著嘴在沙發上翻滾幾下自己也不知道發出些無意識的囈語是什么意思,才注意到那幾本書,英語她算是大半個專業人士,韓語認得樣子而不知道意思,但這書脊上的字母似是而非的就下意識抓過來翻看,原來是德語教材。
已經上韓語課一個多月了,石澗仁還在自學德語,她也是隱約知道的,但是聯系上似乎毫無威脅的趙倩,忙碌中的少女沒太在意,但這會兒忽然就好像被拉緊了一根弦,因為翻開書,上面幾乎到處都是娟秀的小字整齊標注在上面的各種課堂筆記。
不說女總裁的明察秋毫,就憑一個女人天生的敏感,片刻前還睡意朦朧的糖糖幾乎是怵然而驚,別的不說,就看那整齊排列又分毫不差的筆記內容,這分明就是后來整理書寫的,上了十多年學的她在這種細節上遠比石澗仁那沒文憑的野孩子嫻熟得多,這根本就不是上課時候亂糟糟的筆記,再多翻翻書,就紀糖糖就完全能肯定這是趙倩另外去買的一本新教材,然后煞費苦心的把所有筆記謄抄在上面的。
有奸情!
換做以前紀若棠可能是火冒三丈,但現在居然能不動聲色的把書放回去,看石澗仁匆忙的洗漱出來收拾被褥,還難得溫柔的賢惠一把:“你去吧,下雨萬一耽擱時間呢,嗯,你打電話問問張哥,他們安保那種戶外防水沖鋒衣有沒有借一件給你,順便叫他上班以后上來,我也要買兩件。”
石澗仁當然沒法從低著頭的少女臉上看見啥,哦一聲收拾起書包就走了,留下紀若棠站在那猛烈深呼吸!
兩張沙發上的被褥氣得全都拉扯下來使勁踢到沙發背后,才去洗漱換衣!
讓一兩個小時后,敲門進來的張明孝都馬上變得小心翼翼,實在是坐在大班臺后面糖糖臉上的表情太明顯了。
保安部長得到董事長一個明確的指示:“阿仁在江州大學補習韓語,這是招生簡章,你有沒有認識那種什么偵探社的,派個人去偷偷跟著他拍照,我要看看他每天都在跟什么人接觸!”
張明孝嚇一跳:“阿仁?他……”難道作為整個酒店集團都能安定下來的最大功臣現在居然要出現問題了么?說是阿仁背叛了紀小姐,老張是無論怎么都不相信的。
紀若棠幾乎要到忍耐的極限:“他沒事!但是一直都有狐貍精在勾搭他,你不知道?!”
張明孝立刻收聲:“那……我自己帶人去!”
少女總裁生氣的吩咐:“不能讓他發現,還有!我今天晚上就要看見照片!錄像也行!如果你覺得跟他關系好,走漏了消息,明天你就不用來上班了!”
嗯,這個真不難,小布衣又沒接受過什么反偵查訓練,更沒什么偷偷摸摸需要防范的心理,張明孝生怕是老板的家丑,更可能是對石澗仁的認同著急,干脆自己一個人悄悄去的,長焦單反相機、掌中寶攝像機這些東西隨便都能找到。
一直下著雨的天氣,也讓張明孝的私家偵探行徑得到了最好的遮掩,一把雨傘都能讓相機藏得夠深了,更不用說還有車輛掩護。
于是還沒等到晚上呢,吶吶的保安部長就帶回一大堆資料,放在桌上勉力想開口:“阿仁……應該跟這個女的也沒什么,都從來沒接觸,糖……紀小姐,你相信我,他絕對跟這個女人沒有上床……”
這可能是一個過來人只需要看一眼就明白的感覺吧。
可紀若棠只是拿著加急洗出來的一大疊照片,翻了幾張就開始雙手發抖:“滾!”
張明孝連忙轉身就跑,只能對阿仁說自求多福,自己也不敢通風報信給他,他都四五十歲的人了,究竟效忠于誰,誰才是自己的老板,給自己一份估計再也找不到的職務和工資的人,這個關系他不會錯,就好像地震發生以后,他也正確的選擇了老板一樣。
石澗仁是朋友,但必須要排在老板后面的朋友。
這是很多新入職場的人最容易搞錯的前后關系。
晚上特別留在地下車庫,滿懷愧疚跟擔心的看著石澗仁騎車回來,還得強忍著不敢去跟他說話見面,只能惴惴不安的等著。
結果這一等,直到他老婆打電話罵他是不是跑什么地方鬼混去了,石澗仁也沒狼狽的下來。
冷靜了一整天的紀若棠哪里是沒頭沒腦的就跟石澗仁吵鬧的怨婦?
何況照片上還沒什么石澗仁過分的舉動呢。
怪他有什么用?
要怪就怪狐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