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晚上回城里的就只有石澗仁一個人,外加兩口行李箱的東西,走南闖北的洪巧云只給自己留了個輕巧的旅行箱,說這些都是一路上自己覺得有意思,買給石澗仁的紀念品,至于她,未來可能會經常去歐洲體驗生活,那就不需要買什么了。
開門的柳清有點驚訝,還探頭看了看外面,確認沒有行李的主人一起來才連忙伸手協助,石澗仁還是秉承了棒棒的戰斗力,自己搬到臥室去,洗漱的時候經過大桌邊,看見柳清這邊也擺了幾本財務的書籍,多瞥了幾眼,柳清卻不掩飾的展開旁邊微型電腦屏幕:“紀小姐看見你的消息了,在QQ上問我是不是炒作。”
石澗仁輕松:“還不是問了我的,解釋起來很復雜,就給她說是炒作,你這財務概念理解……還是得多做題。”
柳清盡量不帶表情:“紀小姐很奇怪為什么要炒作你這個經理,所以還是關心你跟倪小姐的事情。”
石澗仁就不問財務學習的事情了,到衛生間去讓聲音遠遠的傳過來:“這都是套路,想讓我享受功成名就,富裕的生活,喜歡到處都是吹捧鮮花掌聲的日子,然后才能大家都成為一路人,就這么簡單。”
柳清收拾桌面的手有點遲疑,最后放下東西靠到廚房門邊,因為里面的水聲有點影響交流:“你……覺得你現在還跟任姐不是一路人?她對你很好啊,你也幫了她那么多重要的事情。”
石澗仁可能在洗臉,聲音有點嗡:“任姐算是很有魄力跟義氣了,但她終究是商人,一切都是要逐利講求回報的,我們如果光是躺在幫過她的事件上索取,那就是不要臉,所以這些事情不過是加深我們之間的相互信任,重點還得是我們能為她創造什么利益,這才是相互之間能長久合作的基礎。”
柳清有點疑惑:“合作?我以為你一直都要幫任姐做下去,我們也可以跟著水漲船高啊。”她已經換了身很普通的碎花睡衣,這會兒靠在廚房門邊思索的樣子,可能自己都不知道有多沉靜的魅力。
石澗仁笑起來:“舉個例子,我跟紀小姐是志同道合一起努力想把石龍鎮改變好的,你覺得任姐是么?她所掌控的資源、接觸的層面和我們看待的事情是兩碼事,對,我們要做點慈善,沒問題,她舍得花錢,在我們價值的范圍內都可以,但遇見商業機會的時候,她一定還是把賺錢放在第一,如何賺取最大利益是她的宗旨,這和我的態度大相徑庭,所以未來我可能還期待王驊會怎么做,但那也起碼都是十年以后的事情,這個過程中發生什么都是可能的。”
柳清不說話了,靜靜的靠在門邊的墻上,把洗完了還在使勁搓干頭發往外走的石澗仁嚇一跳:“干嘛!不做聲不做氣的!”
秘書的聲音有點幽幽:“我覺得壓力好大,現在我算是明白了,但凡成功的人,就一定會承受相應的壓力,相比大堂接待,我做經理比他們成功,我就得承受顧客刁難,責罵,上級的批評,等到做你的秘書,比其他助理更重要,除了把那些各種小道消息污言穢語當成耳邊風,還得不停的跟著你學習,生怕掉隊。”
石澗仁順手把毛巾掛在脖子上表揚:“你已經是個成功者的心態了,成天算著下班時間,琢磨著到哪去玩的你覺得最后有多大出息?”
柳清嘆了口氣:“我可沒你那么宏偉志向,一點都不考慮家庭、娛樂、休閑,我都27了……”
石澗仁覺得剛剛好,把今天聽洪巧云說的轉述一遍:“可能我的做法是有些極端,但我現在才投入這片生活兩年半,如果我現在就松懈給自己享受的借口,我想不用三五年我就會泯然眾人,如果我真的一開始就選擇悠哉游哉的跟著別人混日子,那也是一種平靜悠閑的生活方式,沒什么錯,不過不適合我現在了。”
秘書難得的咬嘴皮,顯然有點心理斗爭,石澗仁不給她壓力:“可能最近我們工作上的事情一件接一件,你有點累著了,要不先回江州放松工作一段,也能陪陪你的父母。”
柳清是圓臉嘛,輪廓這會兒顯得非常柔和,些許的苦惱更顯得讓人憐惜,特別是看慣了她平時清冷的模樣,更容易打動人,可她自己搖搖頭:“我真是沒你那么大的底氣,這些日子突然接觸到這么大富大貴的東西,才知道自己差得不是一點半點,讓我還是天天跟著你好好揣摩吧。”
石澗仁笑笑點頭:“其實工作中越是覺得苦惱煩悶的坎兒,翻過去回頭看就越覺得舒暢,自己調整吧,我先休息了。”
柳清坐在桌邊嗯。
關上臥室門,石澗仁才打開洪巧云的那兩口箱子,有點啞然失笑,用雜貨攤子來形容可能更合適,什么蜜蜂膏、薰衣草編的鴨子、精美的奇異果小吃包、更精美的小瓶裝葡萄酒、獼猴桃酒、印第安風情的氈帽、艷麗的熱帶鳥類羽毛、小框子裝潢的畫幅,甚至還有稀奇古怪的石頭,然后所有的東西上面都無一例外的貼著紙條,簡單標注了什么時候在什么地方買的,有些東西后面還有評語,說帽子肯定石澗仁戴起來很好笑,那些酒適合他一個人沒事兒的時候嘗兩口……
然后為了保證這些奇形怪狀的各式物件不會損壞,又買了不少圍巾、民族服裝、頭飾包裹填充在中間,另一箱看起來是在歐洲收集的這些紀念品里更是沒開封的各種男士T恤、外套填滿每個縫隙,總之一一把玩過來,似乎就能看見那個完全放松心靈的女子,在游走各地的時候,有點任性的隨手購買各種東西,但卻仿佛就是跟石澗仁走在一起買的,買這些東西的時候都在快樂的商量爭論。
看似不值錢亂七八糟的兩箱雜貨,卻沉甸甸的都是情義。
石澗仁索性盤腿坐在地上,臉上有止不住的笑意,把東西一件件都拿出來看,還整理好前后時間順序,就基本上能按照洪巧云游覽的各地,感受到各地風情。
這一晚難得石澗仁睡得有些晚,第二天一早到樓下小區鍛煉買早餐回來,也難得的看見柳清沒跟著已經起床梳洗完畢,輕輕敲門,沒回應,石澗仁看看她的各種辦公用品和鞋子都在家里,撓撓頭也不隨便進姑娘的房間去,還是選擇撥打移動電話,然后聽著那臥室里的鈴聲響了好一會兒,姑娘才有些艱難的聲音:“我……可能生病了……”
果然,擰開門進去,看見釵橫鬢亂的姑娘蜷在毛巾被里,面色赤紅,昏昏欲睡的雙眼盡是血絲,還有點瑟瑟發抖的感覺,看見石澗仁進來居然都委屈得要流淚:“做了……一晚上的噩夢……一晚上都沒睡好,一會兒冷一會兒熱,想叫你都沒力氣……”
輕觸額頭能覺得有些發燙,那得去醫院,石澗仁讓姑娘試了試自己起床更衣,不知道是心理原因還是真的已經病得癱軟,對柳清來說真是有點困難,也許那種異鄉生病的感覺更容易讓女人覺得無助,都無聲抽泣了,石澗仁還是果斷,就那么拉過毛巾被裹住自己的秘書,雙手橫抱起來就出門,經過客廳的時候,還不忘把兩人的工作提包和早餐給拿上。
真是全靠棒棒有一雙結實的臂膀。
27歲的姑娘綿軟無力的手臂就那么掛在石澗仁的脖子上,滿頭長發的螓首自然靠在石澗仁肩頭里,開始還有些紊亂的呼吸,隨著自己全身的放松,等石澗仁快步跑到停車位的時候,柳清居然已經帶著悠長的氣息睡著了!
可能這有力厚實的懷抱提供了異乎尋常的安全感吧。
石澗仁想輕輕的把姑娘拉開放在后排出發,可稍微用力想掰開姑娘的手臂,柳清都會含含糊糊的哼唧著抱得更緊,石澗仁嘗試了一下,還是決定那就先讓這可能一宿都沒睡好的姑娘瞇一會兒再去醫院,把自己坐在那寬大舒適的航空座椅上,一邊摸出電話發短信給助理說明情況,一邊用腳尖勾過滑門虛掩上,然后就懷抱著軟玉溫香,在這有點昏暗的車廂里有點思緒飄散開來了。
人終究是有情感有欲望的生物,有喜怒哀樂,有生老病死,而不是冷冰冰的機器。
怎么可能什么都一成不變的按照計劃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