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長老是最不能接受議和的,他眼睛一瞪,“憑什么?”
林慕南不理他,而是看向二長老,“你同意嗎?”
二長老呆立在那里,沉思良久,才抖手放出一個隔音罩來,沉重地發問,“大長老,老族長他……不好了?”
林慕南默然,半天才嘆口氣,“我沒有確切消息,但是他今天的表現……你看得到的。請大家搜索()看最全!的小說”
四長老聞言,愕然地張大了嘴巴,他只是脾氣暴躁,又不是智商欠缺,頓時明白了,合著今天將太上長老請出關,十有八九干擾了沖階,而且……可能還有其他嚴重后果。
二長老沉默半晌,抬起右手,狠狠地一砸左拳,“都怪我,早知道如此,就不該貪圖百粵郡給出的小便宜。”
林慕南冷冷地看他一眼,眼中也是不盡的懊惱,“豈止是貪圖小便宜的問題,太上說得不錯,咱們林家,膨脹得太厲害了,原本就不該送自家子弟去死,死了還想找后賬……”
這話也沒錯,其實林家能在嫡子被殺之后,老實地夾起尾巴回百粵,也不會將趙欣欣得罪得太死,但是他們一心想找回場子,晚上又砸了我們酒家,這才遭到了對方的報復。
從他們的角度說起來,己方的初衷也是好的,是為了維護林家的榮耀,但是現在看來,簡直是在一步一步地作死,何其幼稚可笑?
林家再自命強大,但是跟皇族真的沒法比,撇開趙欣欣身邊的濱北雙毒不提,也不說她玄女宮的背景,只說人家隨便派出一個不知道哪里來的掌柜,就能搞得林家焦頭爛額。
可惜,這種飄飄然的不切實際,只有在經歷深入骨髓的痛苦之后,才能清醒地認識到。
真的有點晚了。
此刻二長老的心里,是滿滿的后悔,“交出去我吧,我愿為趙欣欣為仆十載……三十載也行。”
“不是這樣吧?”四長老聞言,頓時嚇了一大跳,“大不了任由他們撕票罷了,二長老你何至于此?”
他跟二長老在很多方面有分歧,這個不假,可那僅僅是性格和處事手段不一樣,在維護林家的利益方面,兩人是高度一致的。
“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二長老有氣無力地一擺手,“以后我不在林家的日子,你遇事多動動腦子,少一點意氣用事。”
“我就不喜歡聽這話,”四長老非常暴躁地打斷了他的話,很不耐煩地表示,“隨便推出一個子弟頂罪就行了,林家怎么少得了你?寧可少了我,也不能少了你!”
說什么推出子弟頂罪,他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事實上這也是大家族里常見的,為了全族利益,該犧牲就得犧牲,而頂罪的子弟,家人肯定會得到更好的照顧。
何況,頂罪的子弟,未必就會死。
二長老沒好氣地看他一眼,“大長老剛剛說過,不要太膨脹,老族長也是這意思……你真以為趙欣欣那么好糊弄?”
“我也是想保住你嘛,”四長老輕聲嘀咕一句,“趙欣欣就怎么了,不過有個陣法師,看她能擺得起幾回一次性傳送陣!”
“閉嘴!”林慕南輕叱一聲,面沉似水,“你想入宗祠面壁的話,我可以成全你,但是……誰特么的告訴你,人家只有陣法師,只會一次性傳送陣了?”
他這次是真的氣壞了,連臟話都罵出來了,可見他的心情有多么糟糕。
當然,跟他相比,林鐵鷹都能出人,作風更加粗暴,然而事實上,大長老這么罵人,也是因為猜到太上長老的狀況不太好,心情煩躁所致。
四長老聽到這話,是徹底地無語,是啊,皇族的恐怖,這點東西,未必是人家的全部倚仗。
這才是最令人絕望的。
林家打算服軟了,而且是交一個化修出去,給對方一個交待,這種情況下,他們當然要試圖跟對方談一談,商定一些事情。
這一點上,林家的幾名化修一致認為,這絕對不是林家高看自己了,不管怎么說,一名化修足以掀起一場巨大的風波。
不過非常遺憾的是,那邊并沒有想到,林家會這么快地服軟,第二天中午的時候,一輛馬車冒著雨,從縣城拉回了一個人。
此人正是被綁走的另一人,高階制修的護衛,他的雙眼被挖,兩臂也被斬掉,臉上被人用刀刻了八個大字,左邊是“有眼無珠”,右邊是“螳臂當車”。
看起來是很慘,但是在中土國,這真是再常見不過的了,林家試圖埋伏李永生,將人留下來,那么他逃脫之后,自然會將怒火發泄到肉票身上。
想一想就知道,擱在戰場上,只那一個“一次性傳送陣”的價值,就足以換取一百條高階制修的性命了。
而且依據慣例,肉票的數量比較多的話,在勒索的過程中,很多威脅,就是通過斬去個別肉票的器官,來傳達某種信息。
“有眼無珠”和“螳臂當車”,這都是常見的手段。
還有“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斬掉一條腿,表示肉票家里有些事做得太過。
更有斬掉下面那話兒的,那就是說,除了求財,還有些男女的因果在里面。
不過張木子是第一次做這種事,生恐對方不明白,還在臉上刻了字。
林家人憤怒之余,也更加確定了,此事應該是九公主所為——畢竟是一個嬌滴滴的公主,綁票的事做得少,擔心肉票家里體會不到用意,所以就在臉上寫了備注。
憤怒歸憤怒,但是此事,林家確實做得差了,最關鍵的是,還沒有留下對方,所以人家如此報復,林家也只能認命。
肉票將話也傳了回來,果然不出大家的所料,對方的要求依然如故,贖金要付,該交的人,必須交出來。
可是林家有點抓狂,尼瑪……你們怎么不留下第二次談判的時間和地點呢?
果然是皇家公主的綁架風格,細節考慮得很少。
但是這好像也怨不得別人,誰讓林家不守規矩,想仗著自家的底蘊,強行扣下對方呢?
不管怎么說,這個消息,還是讓林家陷入了恐慌之中,不能馬上聯系到對方的話,林家剩下的三人,可能還會受到類似的懲處。
這是林家不想接受的,要說林家剩下的被綁架的三人,加起來也沒有二長老一個人重要,但是林家已經打算交出贖金和二長老了,再承受額外的損失,那是他們不能接受的。
不過沒法溝通,這真是一件令人郁悶的事情。
對此,林家也沒有太好的辦法,于是火速聯系朝安局靳大人,商談歸還靈谷事宜,同時著南方執事聯系我們酒家,說義安林家此前多次得罪九公主,愿意做出賠償。
不過,靳大人不是說聯系,就能聯系得上的,而跟我們酒家溝通,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畢竟距離就是個問題。
更別說我們酒家里,東家趙欣欣和掌柜李永生都不在,雖然有人幫著維護酒家的秩序,但是這倆做主的人不在,誰又能替他們拿主意?
當天傍晚,一匹快馬沖進了天星谷,在十余里外,林家的一支小商隊在返程的途中,遭遇襲擊,報警的焰火都被擊落,只有一名制修冒死沖了出來。
等到林家的大部隊趕來救援的時候,小商隊的八個人,除了一人逃走,一人被打得重傷倒地,剩下六人都被人捉走了,貨物也損失殆盡。
襲擊者是一男一女,均是黑巾蒙面,出手極為狠辣,離開之際,女人扔下一句話來,“這事兒沒完,林家就等著吧。”
林家哪里敢再等?又有六個人被捉去了,其中有兩個司修,林家的司修雖然多,也不是這么浪費的。
至于說動手的人是誰,那還用問嗎?同樣的雨天,同樣報警焰火發不出來,同樣的黑巾蒙面——還是快點把消息傳遞出去吧。
但是林家的攤子,鋪得實在太大了,當天晚上,又有林家四人,在縣城附近被人劫走了——這四人居然很招搖地打著林家的旗號,在四周游玩。
嚴格來說,真的不怪他們四人,他們跟那小商隊一樣,是才從外面回來的,而且是定居在義安城里的,這不能算是林家的最核心成員。
而林家遭遇麻煩一事,雖然已經在族里傳開了,但這終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很多人并沒有及時地得到消息。
第二天上午,林家又見到了一名被綁架的子弟,這名子弟比較幸運,只是被斬掉了左手——是齊腕而斬的。
這次,林家子弟的臉上,倒是沒有被刻字,但是對方的意圖,表現得很明顯,“沒腕”——此事沒完!
林家的人,都快哭出聲了,一方面加大力度通知族人,一方面火速再次聯系朝安局和我們酒家。
朝安局的靳大人,是晚些時候得到消息的,他想一想之后,吩咐自己的下屬,“了解一下,義安那邊,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幾乎是與此同時,趙欣欣也在朱雀城外,得到了酒樓傳來的消息,她眉頭一皺,狠狠一拍桌子,厲聲發話,“混蛋……我就知道你要去義安城,是找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