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軍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經過了杜家人鬧事之后,他們也老實多了,不敢阻攔。請大家搜索()看最全!的小說
所以他們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工人們甩開膀子,叮叮當當地在那里忙碌。
蓋房子的地方,距離英王的駐地,差不多有一里地,先修建的是幾排平房,至于將來搞不搞偏殿,起不起圍墻,那是玄天觀操心的事兒。
這也證明,英王真的是在置氣,沒有規劃就先蓋起來再說,甚至都不考慮圍墻,須知對他而言,躲在圍墻里才最安全。
當然,他的駐地布設下了大陣,其實比圍墻可靠得多,只是私密性差了一點,
起房子是很快的,尤其是平房,隨便挖個地基就行了,也就是上梁的時候麻煩一點。
三天的時間,幾排平房就蓋了起來,不過好死不死地,又開始下雨了。
工人們不得不停工,躲在了臨時搭建的雨棚下。
這些黎庶中的工匠,其實是很可憐的,施工的時候,連個工棚都沒有,就住在野地里,起風的話,就扎下兩根樹枝,掛兩件衣服擋風。
就在下起雨的半個時辰后,曲阿杜家的人到了,兩名化修帶隊,一個是中階的,一個是低階的,中階化修名喚杜三潮,現在是杜家五長老,負責宗祠事宜,在杜家威望很高。
杜家的族長沒來,五長老說,族長出海了,不在曲阿,所以此次是他來。
這話其實是扯淡,杜家現在修為最高的,就是族長杜三才,是族里唯一的高階化修,此次杜家來京城,雖然是商談子弟們在紅塵行走的事宜,但多少是有點風險的。
尤其是現在,杜家竟然靠向了英王,這就更增加了點不確定性。
所以杜家來的就是五長老。
杜三潮一到順天府,也不著急進城,而是來玄天觀,找自家人商量,這事兒該是個什么章程。
結果杜家的子弟一致表示,不用進順天府談,他們不是忌諱咱家子弟在紅塵行走嗎?那就讓天機殿的人來這里談好了。
隱世家族是真有這種資格,跟天機殿討價還價——你要我出面解釋,不代表我必須上門。
杜三潮一聽,覺得這建議挺好的,入天機殿解釋的話,就算沒什么危險,但是在人家的地盤上,對方呲個牙瞪下眼,他也不好翻臉。
在這里就不怕了,有自家子弟,還有入了玄女宮的杜晶晶,實在不夠的話,還有玄天觀的人,招呼起來也方便。
于是杜家派個司修,去天機殿投帖子,跟對方約定,在玄天觀外商談。
結果傍晚的時候,杜家的子弟,帶著一名初階化修回來了。
這初階化修年紀不小了,脾氣卻火爆得很,看到杜家人,都沒什么好臉色。
他見了杜三潮之后,很直白地表示,“天機殿找你杜家來,是跟你們要解釋的,不是要給你杜家解釋,我現在代表天機殿通知你,杜家想說明白事情,主動去天機殿,把事情說清楚。”
杜三潮身份何等尊崇?在杜家也就只有族長穩壓他一頭,其他的人見了他,哪怕同為中階化修,也要敬他三分——執掌宗族事宜的,都是族中德高望重之輩。
見這化修如此不曉事,杜家的子弟頓時就怒了,不過世家大族規矩多,不敢隨便插話,只有杜家的一名化修冷哼一聲,“你若不會說話,小心我治你目無尊長之罪!”
然而,天機殿的化修還真是有恃無恐,“我天機殿自有尊長,還輪不到你杜家人來做我尊長,杜家入俗世殺人,我天機殿是要管的!”
杜家的化修還待說話,杜三潮一擺手,制止了他。
五長老上下打量對方一眼,面無表情地發問,“你這些話,是你的意思,還是天機殿的意思?”
這化修愣了一愣之后,才冷哼一聲回答,“是我的意思,也是天機殿的意思。”
“那你回吧,”杜三潮一擺手,耷拉下了眼皮,“告訴你們殿主,天機殿我是不會去的,杜家此次是受玄女宮的道友相邀,護送途中傷人,也情非得已,再說了……我杜家傷幾個人,也算個事情?”
這話聽起來很沖,但卻是實情,對普通黎庶而言,隱世家族跟皇族,都是不受規則約束的存在,公平的世界,只存在于童話里。
那初階化修又是一怔,然后冷笑一聲,“天機殿之人不可能來這里的,你若不去,恐怕就沒機會解釋了。”
“你錯了,”五長老又輕輕一擺手,眼睛半睜半閉,有氣無力地發話,“來不來解釋,是我杜家的事,聽不聽解釋,是你們的事,天機殿不來聽,我便回曲阿……送客!”
初階化修只聽得睚眥欲裂,大喝一聲,“你竟敢如此輕慢我天機殿?”
五長老一伸手,端起一杯茶了,輕啜一口,慢條斯理地發話,“你若是不想走,那就留下好了,我會通知天機殿來領人。”
“呵呵,”初階化修笑了起來,轉身向外走去,“但愿你見了我天機殿主,還敢如此輕慢。”
此人才一離開,杜家的子弟就嚷嚷了起來,更有人表示,咱們現在就走,倒不信他天機殿敢誅了杜家一族。
杜三潮也不理會他們,而是看向杜晶晶,“晶晶,你怎么看?”
“哼,無非是裝腔作勢罷了,”杜執事不屑地哼一聲,很隨意地回答,“占得了便宜就占,不行就來就咱們,天機殿現在行事,也越來越沒氣度了。”
“還是晶晶說得對,”另一名化修點點頭,“天機殿就是想先聲奪人,試探一下,也就死心了,不過真的是不夠大氣。”
“它大氣不大氣無所謂,但是咱杜家,千萬不能失了銳氣,”五長老四下掃視一眼,沉聲發話,“只有咱杜家的銳氣在,才能不被人小看……聽到沒有?”
說到最后四個字,他渾身散發出了凌厲的氣勢,雖然不甚強烈,卻是銳利無匹。
李永生看得暗暗點頭,這五長老行事,倒是綿里藏針剛柔并濟,不失自家氣勢的同時,還能抓住時機激勵族人。
張木子見狀,卻是輕聲嘀咕一句,“天機殿來就你,給人看到也有點跌份兒,肯定事先要試探一下才行,值此非常時期,他們軟弱不得。”
她的話說得杜家子弟面面相覷,有心反駁吧,可這又是同一陣營的。
倒是杜晶晶輕笑一聲,“張道友,你紅塵歷練得有點過了,持平之論是好的,但是我杜家人肯定要偏向族人,不可能持平。”
“我也就那么一說,”張木子笑一笑,又看李永生一眼,“這家伙說得很對啊,屁股決定腦袋,關鍵看你坐在哪一邊。”
杜執事給她一個白眼,不再說話。
五長老笑著點點頭,“晶晶果然是杜家的奇才,可惜的就是入了道宮,若是他們都像你這樣,我們這幫老頭子,可就省心多了。”
杜晶晶又翻一個白眼,低聲嘟囔一句,“其實當時我就不想進道宮的……”
房屋又蓋了三天,天機殿終于來人了,同行的還有朝安局和軍情司的人。
帶頭是一個張姓高階化修,關心了一下杜三才為什么沒來之后,就跟五長老閑聊了起來。
當然,閑聊不會是真的閑聊,很多東西,在言談中就輕描淡寫地定下了,而且還不是含含糊糊地打機鋒,說得都很直白,以保證發出明確的信號。
雙方聊得很不錯,朝安局和軍情司的人,甚至連插話的機會都沒有——倒不是找不到空隙插話,而是他們一旦插話,肯定是扮黑臉,會影響氣氛。
不知不覺間,就聊到了中午,杜三潮請來客小酌,杜晶晶拿出一小壺酒,大概就是半斤裝的樣子,“玄女宮的秘釀,這還是前年完成任務的賞賜,酒不多,張真人海涵。”
“玄女宮靈谷釀造的酒,已經很久沒喝到了,”張真人笑了起來,“杜執事,這杯酒下肚,一年之內,我是沒法再喝別的酒了。”
杜晶晶笑了起來,桃花眼彎成了月牙,“張真人這是希望我杜家人,一年之內不要北上?”
“你想多了,純粹就是玄女宮秘釀太好喝了,”張真人笑瞇瞇地回答,“至于說你杜家人北上,我是希望你們永遠都不要北上,太能殺人了,血流成河啊。”
“人不惹我,我不惹人,”五長老也干笑一聲,“我杜家從來不主動惹事的,這次接護送任務,也是看在晶晶和九公主同門的份上,想不到韋家偏偏來找死。”
這話都說得很明白,朝爭神馬的,杜家不會摻乎。
按說杜家和天機殿商談,外人是不能旁聽的,但是張木子、趙欣欣和李永生,都在一邊旁聽,不插話就是了。
天機殿也不能攆開三人——那倆是四大宮的人,李永生雖然不是,卻是誅殺了兩名化修的,戰斗力不可小覷,而且,也是戰斗的重要證人。
不過李永生的心思,似乎不在旁聽上,杜晶晶前來給他倒酒,看他目光茫然地看向遠方,忍不住輕哼一聲,“我說你喝不喝?不喝就不給你倒了,省得浪費。”
“這小子是一直惦記我呢,”場中人影一閃,驀地多出一個小老頭來,他抽動一下鼻子,笑嘻嘻地發話,“好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