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生當然抵住了誘惑,他笑一笑,“多謝天家的厚愛,我散漫慣了的,官府里做事,責任重大,對我來說,有點太累了。請大家搜索()看最全!的小說”
天家怔了一下,然后不動聲色地點頭,“也好,年輕嘛,先盡情玩一玩也是好的。”
他雖然碰了壁,卻沒有因此而惱羞成怒,反而還給李永生留了一線機會,可見這少年天子,做事還是相當有章法的。
至此,英王和天家的談判,就算告一段落了,接下來的時間里,英王會在王府里安心待著,看天家下一步的表現。
其實談成這樣,也不可能反悔了,除非哪一方做出了令人不能容忍的事情。
接下來,天家就離開了英王府,根本連午飯都顧不上吃,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京城里還有一堆事在等著他,必須在明日天亮前趕到順天府。
此番回程,就不像來時那么趕了,少年天子上了縱云輦,速度略不如騎乘快馬,但是勝在平穩,還能小做休息。
夫子也上了車輦,沉默片刻之后,他輕聲發話,“天家此次做得不錯,接下來你打算做些什么?”
“先把輿情做起來,這些親王實在太讓人苦惱了,”少年天子意興索然地回答,“就是李永生說的那樣,先轉移了黎庶的關注目標。”
“此事確實要抓緊,”夫子點點頭,頓了一頓之后又說,“不過你身為天子,更應該從大事上著眼。”
“我想到了,”天家懶洋洋地回答,“這個廣播電臺的管理,一定要抓到手里,任由他們搞,那是會出大麻煩的……你說交給朝安局好,還是教化部好?”
李永生并沒有說出控制輿論的重要性,不過這些人誰又看不出控制輿論的重要性?
剛才的談判中,眾人都刻意淡化這一點,那只是不說出口罷了。
“有些廣播電臺,朝安局也不能有效管理,”夫子輕描淡寫地發話,“比如朝陽大修堂搞的電臺,真不便強制去管。”
朝陽大修堂的地位,確實很超然,敢跟政務院搶收音機買賣,底氣不是一般的足,就連皇家也只能以籠絡為主。
“這要擬個章程,”天家苦惱地撇一下嘴,“唉,這個管理該如何搞,怎么就忘了問李永生一聲?”
“這個不著急,非常時期,先嚴格控制就好,”夫子慢條斯理地發話,“尤其是嚴禁親王私設廣播電臺,這個必須要即刻下旨。”
雖然還沒有領教過黎庶輿情的力量,但是只要有點想象力,就不難猜到結果,這種宣傳上的大殺器,怎么能掌握在親王手里?
“咦?”天家聽到這里,猛地想到一點要害,“若是咱們沒來大名府,直接在廣播上說英王的不是,會不會也能起到效果?”
“已經過去的事,就不用說了,”夫子搖搖頭,“你永遠不知道,將來自己會遇到多少突發事件,學會及時處理事情,才是你要磨練的……再說了,都已經談妥了,莫不成還能出爾反爾?”
“我就是隨口一說,”天家訕訕地一笑,又悻悻地發話,“諸多朝臣,竟然體察不到收音機的重要性,反倒是被一個年輕人發現,實在令人無語。”
他是真有點后悔,若是早半天意識收音機的重要性,他也不會答應英王這么過分的條件。
英王最大的仗恃,無非是賢名在外。
我若是能用輿論毀掉你的賢名,接下來都沒必要理會你的反應了,沒了聲望的英王,就是沒牙的老虎,一點不值得關注。
甚至我還可以博取黎庶的同情,就像李永生說的那樣,裝一裝純潔的小憋兔……
夫子對天家這個心態,很有點不以為然。
不過現在少年天子已經親政,心態也發生了變化,他不能再像以前一般訓責了,只能以引導為主,“現在的情況,盡快平息事態才是第一位的,天家你做得并沒有錯。”
“還是有點不甘心啊,”少年天子長嘆一聲,然后又不服氣地發話,“這李永生也太沒眼力,我簡拔他于黎庶之中,他竟然一點不知道感恩,反是跟我皇叔混到一起。”
夫子笑了起來,“你好像也沒有提拔他什么吧,還是對他關注少了點。”
“這也是沒辦法的,”天家無奈地一攤手,“每天入耳的名字,不知道有多少,我能對此人有點印象,還是因為那個話本,再多也就沒有了。”
“此人稍微疏遠一點,也是無妨,”夫子淡淡地發話,“據說是孤兒,卻又能模仿白虎廟的道統,來歷沒準有些問題。”
“可是我看此人的言談舉止,卻給人一種古怪之感,很多觀點都非常新穎,”少年天子并不會一味地盲從,他搖搖頭,“若是來歷有問題,恐怕不會這么高調吧?”
夫子笑一笑,“我不是說他別有用心,而是說,他也許是來紅塵歷練的……”
李永生并不知道,天家還在背后嚼他的舌頭根子,中午的時候,英王在靈地的小院里擺下一桌酒宴,慶祝談判圓滿完成。
看起來他是宴請道宮的一行人,但是事實上,他的主要目標還是李永生——若不是這個年輕人的神來一筆,事情最終會發展成什么樣,還真的不好說。
關鍵是,他和天家的疙瘩,終于有解開的跡象了,這令他的心情也很輕松。
反正道宮一行人吃飯,在桌上對朝廷也不怎么敬重,少不得就說幾句,英王你要小心,天家的承諾,有時候也是做不得數的。
英王說這倒是無妨,天家既然答應了,不可能不去做,做得好壞那是另一回事。
反正不管怎么說,世襲親王是穩穩到手了,今上不給兵權也可以,三月內把兇手找出來。
邵真人一直在慢條斯理地喝酒,聞言驀地出聲,“那我們也可以離開了?”
他惦記摩天嶺上的小廟,這一次出來有些時間了。
杜晶晶和趙欣欣是玄女宮弟子,也是受規矩約束著,日常還要完成宮中的任務,也是到了離開的時候。
英王有點舍不得放他們走,但是人家已經幫了他很多忙了,而且他跟天家的合作即將展開,再將道宮的人留在王府,也惹人非議。
所以他笑著表示,“諸位既是歸心似箭,我也不好再挽留,不過今天已經晚了,明日動身吧。”
他要騰出來點時間,籌備一些禮物,以表寸心。
就在此刻,門外走進來一人,侍衛也不敢攔著這個小老頭。
無心真君走到桌邊,自顧自地坐下,看著李永生,笑瞇瞇地發話,“白虎道統的陣法,能給我一份嗎?我拿東西跟你換。”
自打來了英王府,他就一直惦記著這事兒,只不過此前談判一直不順利,他也沒辦法張口——若是讓人認為是借機生事,那就不好了。
現在談判終于結束,他就可以來商量此事了。
事實上,官府雖然是修氣運的,但一直沒有放棄研究四大宮的手段,關于白虎廟的手段,天機和因果兩殿掌握得并不少。
但是以區區制修,竟然能配合其他司修以上的修者,完成五行生滅陣,這樣的手段相當逆天,不能說前無古人,但這種例子,一只手就數得過來。
無心真君很想琢磨一下,那是一個什么樣的陣法。
至于別人所琢磨的,普通人如何模仿白虎廟的道統,他對此興趣不大——那里面涉及的東西,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惦記的,真君也不行。
李永生笑著搖搖頭,“我跟你換無所謂,但是你確定,承擔得起白虎廟的怒火?”
無心真君擔心的也是這個,他是以個人名義換取的,白虎廟因為這個陣法發作的話,他還真的扛不住,而天機殿不會為他出這個頭。
從理論上講,兩殿就不該惦記四大宮的東西,那不是善意的行為。
但是兩殿又不可能不去了解,須將有日思無日,莫到無時羨有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事實上,兩殿里確實掌握了不少四大宮的手段,但是他們從來不會公開使用,最多是遭遇四大宮的手段時,可以有針對性地做出反擊。
可是堂堂真君,也不能讓一個小家伙擠兌住,他笑著反問,“你不怕嗎?”
我敢使用,當然不怕,李永生微微一笑,“我自有手段應對。”
無心真君不無遺憾地咂巴一下嘴巴,他相信對方說的是真的,白虎廟除了本宮的道統之外,外面還流傳了三支,事實上,一些不重要的手段,還流落到了一些十方叢林和子孫廟中。
尤其那三支,跟白虎廟的關系,并不是那么和諧,其中的種種關竅和因果,根本不是外人能了解的。
也許這李永生,就是局中之人,人家有自信,自己使用不會出問題,他卻是做不到的。
可是偏偏地,無心真君還不敢強求對方,這種涉及四大宮辛秘的手段,逞強硬奪的后果太嚴重,尤其對方也是有大背景的,不便悄悄擄走。
無心真君若有所思地看著李永生,沉默好一陣,才問一句,“這么就快是司修了……你不會是轉世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