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生是在慶典開始前一天出關的,他的掩飾或者可以瞞得過別人,但是絕對瞞不過一直關注他的兩名真君。
他才一出關,就感受到了兩名真君的關注,于是憑空拱一拱手:兩位,別盯著了成不?
“呵呵,”公孫不器將神識收回來,看一眼對面,“這家伙總是喜歡掩飾修為。”
“換了是咱們,也得掩飾修為,”呼延書生倒不覺得有什么,他一攤雙手,坦坦蕩蕩地發話,“這種神奇的傳承,你說誰能不動心?”
公孫不器笑著搖搖頭,“我原本還打算送他一份晉階的賀禮呢,聽你這么一說……得了,他想低調,咱們就配合他低調。”
呼延書生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沒錯,咱們只許對他保持尊敬即可,其他的都不重要。”
若是余化龍聽到這話,估計能把眼珠子嚇得掉出來一名真君向另一名真君建議,對一個真人保持尊敬?
李永生晉階高階真人可以低調,但是不器真君的慶典,那是無論如何不能低調的。
慶典在第二天辰時正式開始,到場恭賀的賓客,足有三萬人之多。
這還是公孫不器盡量少邀請外人,堂堂的十方叢林氤氳洞,不過才來了五人。
至于到場的真君,也有五名之多,除了呼延書生和丁相實,竟然還有上黨楊家的真君就是那名在柔然證真的真君。
這三人能來很正常,呼延書生是戰友,隴右丁家是有兩名真君,楊家的真君來得古怪了點,但是在歷史上,遼西公孫和上黨楊家都是強勢家族,長期保持著相對友善的關系。
不過李永生更愿意相信,楊家是意識到了,自家的真君遮遮掩掩了很久,最終還是躲不過去京城解釋的結果。
眼下既然在朝廷跟前過了明路,那楊家高調冒頭,宣布家族強勢回歸,也是正常的。
北極宮的三宮主也來了,這多少讓大家感到一些意外。
事實上,她本來沒想好來不來,但是最后,還是覺得來一趟好公孫家的活動范圍,跟北極宮有極高的重合。
她此來,既是表示對公孫家的看重,也是間接地彰顯北極宮在此處活動的法理性。
不過讓人感到有趣的是,在她現身后不久,因果殿的幽思真君也突然出現了。
公孫家接待賓客,并沒有刻意地分開因果、天機兩殿,他們將兩殿和宗正院合做了一處就像將玄女宮和雷谷合并在一起一樣。
很顯然,原本趙家人是沒打算派出真君的,畢竟此刻戰事緊張,每一個真君都是極為寶貴的,但是見到道宮出現了真君,宗正院就不能坐視了我們也有真君前來。
這些因果就不用再提了,不管怎么說,有五名真君能前來捧場,公孫家的面子真不算小,很多不能來的真君也表示:時局艱難,實在有點不克分身。
恭賀典禮過后,不器真君開始發放另一個福利:真君講道。
這也是慶典該有的一項內容,具體講道的時間不定,大致就是七到十五天。
公孫不器宣布,自己講道七天,每天上午講一個時辰,至于其他時間,賓客們自由安排,想要離去的也隨意。
三宮主只聽了一天講道就離開了,公孫不器是在講道而不是論道,以她積年真君的身份,實在沒必要聽太多類似的東西。
修者最重要的就是堅定本心,別人的東西聽得太多,未必不是好事。
當然,若是坐而論道,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三宮主一走,幽思真君馬上也告辭了,接著楊真君受不器真君所邀,也講了一天的道,然后飄然離開,最后就只剩下了呼延書生。
講道到了最后兩天的時候,賓客們開始逐漸離去,到了這個時候,真君不會再拿出什么硬貨了,甚至連集市上,各種珍稀物品也少了很多。
十天很快就過去了,李永生和風真人也來告辭,公孫不器不肯放他離開,說你再待幾天,我還想著要出去游歷一番。
真君做到他這個樣子,也是沒誰了,一般人家的真君,等閑是不愿意離開大本營的,就算出去辦事,也是來去由心,根本不會出去長期閑逛。
李永生聽得就笑,“我還以為,你會考慮去海岱報仇呢。”
聽到這話,不等公孫不器表態,呼延書生就先出聲了,“排幫的那廝,是吧?找他動手的話,算我一個。”
公孫不器卻是訝然發問,“你也注意到氤氳洞的那廝了?”
“氤氳洞?”李永生聽得有些不摸頭腦,“他們又做什么了?”
一邊發問,他一邊狠狠地瞪了不遠處的血奴一眼。
他出關之后,遇到了正在等他的任永馨,所以他也知道了,發生在集市里的事情。
不過他第一反應不是去找氤氳洞的什么余化主,而是去看永玢。
不知道血奴使了什么招數,竟然獲得了永玢的信賴,小丫頭竟然主動地替它打掩護。
李永生虛言恫嚇了好一陣,終于探聽到了其中內情。
原來血魔對永玢表示,說我要祭煉一件法寶,需要人血溫養,不過呢,我這人有點貧血,血不太夠,你看怎么辦才好?
永玢也沒想那么多,就說血不夠好說,去集市上買啊,只要你給的價錢夠,修者誰還差點鮮血?
血奴很為難地表示,這是我自己要用的法寶,不想讓那么多人的血沾染可能你不知道,我這人有點潔癖。
永玢就為難了,好半天才表示,我倒是能給你一些血,但是我個子小,又是長身體的年紀,不能給得你太多。
不用太多,每天十滴就行,血奴興奮得都要撞樹去了,你給我三年,那三塊靈石,就不用你還了,你看怎么樣?
永玢當然不肯答應,她是守信的人,但是沒做好約定前,砍價錢的時候,她也不會手軟。
她認為一天一滴,持續一個月,是個比較好的交換條件。
于是血奴開始教育她,說“咱們”身為女人,血這東西不值錢的,每個月都白流那么多。
永玢雖然不到十歲,對這些事也隱約有了解,于是兩人商定,每天三滴血,供應一年之后,三塊靈石不用還了。
李永生知道此事之后,就想狠狠地發落血奴你倒能耐了,居然學會騙人了?
但是血奴這次不答應了,它說那三塊靈石是我戰斗所得,來路光明正大,而且我花錢買血,她又肯賣這兩廂情愿的事情,你為什么要懲罰我?
李永生被頂得特別無語,他倒是有心幫永玢還了這三塊靈石,但是一來人家未必愿意接受,二來則是他憑什么要給任永馨買高價奢侈品?
而且這高價奢侈品,還是買給任永馨老爹的,萬一趙欣欣問起來,這個……解釋不清啊。
反正這一個個的,都不讓他省心。
到最后,他警告血奴,這血你現在不能要,等回去問過九公主,她答應了,你才能動手。
然后血奴吞吞吐吐地告訴他,我已經提前支取了三天,九滴血退不了貨啦。
一邊說,它還一邊意猶未盡地咂巴一下嘴巴。
李永生承認,當時他真的很想打殺了這只血魔。
這些都是過去的事兒了,現在說起氤氳洞,他有點好奇,那廝又做什么了?
公孫不器笑著回答,“倒也沒什么,他似乎打算派人,去松峰觀走一趟。”
松峰觀?李永生沉吟一下,不以為然地笑一笑,“倒是都想到一塊去了。”
松峰觀就是前一陣發起“北七廟”爭奪的子孫廟,但是在去摩天嶺挑戰的時候,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釘子,后來又遭遇了一些其他的干預,不得不放棄了計劃。
在摩天嶺下打擊松峰觀氣焰的,就是來自三湘雷谷的勢力。
不過李永生關注的,卻是松峰觀位于海岱嶗山,是新近崛起的子孫廟,要是說他們跟襄王一點關系都沒有,他是不信的。
公孫不器見他沒什么好奇,又饒有興致地發問,“你就不想一想,他派人去做什么?”
“這個沒什么可想的吧?”李永生不以為然地發話,“左右不過就是那點事,聯系松峰觀,本身就是一種態度了。”
這又是自由心證,子孫廟和十方叢林有聯系,是相當正常的,但是這小子孫廟叫做松峰觀的話,他就認定里面有貓膩。
公孫不器卻是欣賞他這種只看現象,不問因由的態度,他笑著點點頭,“跟我想到一起去了,我還當你也知道此事,提醒我去海岱報仇……可恨的是,不知道那廝現在何處。”
“恰好我知道他在哪里,”李永生笑著回答,“我在來的路上,正好遇到這廝在豫州境內橫行……靠近海岱的位置,真的是不知道死活。”
“哦?”公孫不器一揚眉毛,他近來一直在忙著迎來送往,雖然身為真君了,但是舉辦這么大的慶典,哪怕他端著架子,應酬也是多得不克分身,竟然沒有時間去打聽這種事。
聽到李永生這么說,他也感到十分震驚,“這廝竟然如此地悍不畏死?”8
(梨樹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