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生的診所,一開始戒備較嚴,雷谷的人在三湘的時候,是準軍事化管理制度,在這里扎營之后,當然也會放出警戒和各種哨探,嚴禁不相干的人貿然接近。
現在看起來,這個戒備有點過于森嚴了,探子們不暴露行藏的話,很難靠近。
公孫未明等得有點心焦,特意聯系了幾個不甘寂寞的家伙,組成精悍的小隊,四面出擊,打擊新月國的斥候隊伍。
不過新月斥候也不是那么好擊殺的,有好幾次,他們都差點踩進對方設下的陷阱,虧得這些家伙戰力不俗,又放棄了修者的尊嚴,看到新月人大軍來援,毫無風范地轉頭跑。
新月人恨透了這幾支小隊伍,調大軍圍剿不易,不管不問也不行,只能破口大罵,說土人全無天朝國風范,丟掉了修者的榮譽。
雷谷的修者對這話嗤之以鼻,元真人說得更直接,“嘿,真神教徒說修者榮譽?真是扯淡了,最沒有節操的,是新教徒了,伊萬人都他們有資格這么說。”
新教徒的出爾反爾,在整個玄青位面都是有名的,當初光宗為何閹掉了所有的格洛路男人?這個厚顏無恥反復無常的部族,信的是真神新教。
不過新月人最近追查公孫未明等人較緊,他們回來歇息幾天,知道這邊還沒有探子靠近,公孫未明忍不住建議,“要不……放松一點戒備?”
“不好,”李永生搖頭拒絕,“前緊后松,很容易被人看出是誘敵之計。”
“前緊后松?”公孫未明猥瑣地擠一擠眼睛,YIN笑著發話,“李大師看來是受過誘惑了,竟然總結得這么到位……”
李永生白他一眼,也懶得跟這廝計較,“你確定對方知道動手的是雷谷的人嗎?”
李永生這個診所——目前該叫醫院了,掛的是“雷谷李大師”的牌子。
所以公孫未明他們的出擊,也是紅果果地拉仇恨去了。
“這個倒不是很確定,”一名復姓令狐的真人搖搖頭,“各種名號都是混著報的,若是一直報雷谷的旗號,這姿態有點過于明顯了。”
拉仇恨也是要講手段的,若是太明顯,豈不是告訴別人此地有詐?
杜晶晶聞言,吃吃地笑了起來,“我可是報出了襄王納賢館的名號。”
這種字號純屬扯淡,別說新月國是襄王勾來的,算不是他勾來的,一個想要奪取江山的反王,也沒可能隔過朝廷,去打擊異國入侵者。
不過杜晶晶對襄王是異常不爽,有這樣的惡作劇也是正常了。
李永生想一想,微微頷首,“看起來還是打得不夠疼啊。”
來到西疆之后,他不能參與作戰,只負責治療傷患,雖然看著那些傷患迅速地好轉,也很有成感,但他還是希望能親自陣殺敵。
公孫未明也遺憾地嘆口氣,“可惜新月人沒有醫院,要不然可以狠狠地打一下……”
“慢著,”李永生的眉頭一皺,然后眼睛一亮,“他們沒有醫院,但是有真神祭壇啊。”
真神教出國作戰,軍不但配有神職人員,每當大軍扎營,還會臨時修建祭壇,尤其在土這種氣運大國作戰,祭壇并不僅僅是象征意義的,一定程度,它能抵消部分氣運影響。
事實,算是斥候小隊這種作戰單位,也有隨身攜帶的神牌或者其他什么祭拜物品。
能修建臨時祭壇的,起碼也得是萬人隊的規模,起碼也是駐扎三天以。
李永生這話,將目標定的不低——萬人之的軍隊駐地。
不過公孫未明卻是興奮地一拍大腿,“這個好……我覺得可以打一下鐵骨碌軍。”
鐵骨碌是新月國排名第八的部族,部族的人雖然不多,但是戰力極強,僅次于近衛軍和神仆軍,是一等一的強軍。
而且這個部族自稱,是得了真神青睞的,出神子的幾率極高,在神殿的話語權也極大。
總之,鐵骨碌軍是絕對不好惹的,此次新月國的大軍當,有三萬鐵骨碌軍。
他們獨立成軍,雖然不是前鋒,但也不負責拱衛軍,而是游離在大軍邊緣,很不含糊地扎下了大營,那態度不但狂妄,更是幾近于直接叫陣——有種你們來打我啊。
除了鐵骨碌軍,新月國還有兩支部族武裝,也享受類似待遇,獨自扎營。
不過這兩支分別打著犀牛和云豹旗幟的武裝,已經被土軍隊打過了,其犀牛旗差點被土軍人奪走,虧得他們的援軍到得快,土軍人擔心被夾擊,有序地脫離了戰斗。
當然,這是土最精銳的部隊之一,才能做到撤而不亂。
見土人撤離得有章法,援軍也不敢輕舉妄動,他們甚至不敢貼近了追——萬一有伏兵麻煩了,他們只是遠遠地綴著對方,跟了十里之后回轉。
這些扯得遠了,總之,這種敢脫離新月大軍接應、獨立扎營的隊伍,一共有三支。
犀牛和云豹受了土軍隊的打擊,不敢再狂妄,只能將營地回縮,縮到了大軍可以迅速接應的范圍內。
只有鐵骨碌部的軍隊,依舊游離在大軍接應范圍邊緣,實在囂張得可以。
當然,他們的囂張也是有本錢的,鐵骨碌部能征善戰,神術也相當強大,他們相信,己方三萬人固守營地,足以將十萬土部隊拖十天半個月。
有這十天半個月,己方的接應部隊算爬,也應該爬過來了。
土軍方對這個礙眼的釘子,也有估算,他們認為,如果發動五萬精銳,不計成本攻打的話,三天三夜能拔掉這個釘子。
但是“不計成本”四個字,實在太沉重了,與此同時,他們派出的阻擊部隊,也要抵擋對方援軍起碼二十個時辰。
所以土西線作戰集群的高層一致認為,這個突出部,目前沒有必要專門拿下,最好是能在某個戰役,做為戰役的一部分,將之打下來。
這個突出部的位置如此微妙,成為一場戰役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很有可能的,甚至不排除專門針對鐵骨碌軍,圍繞著它,設計一場大規模的戰役。
軍方的計劃,李永生等人不可能知曉,不過雷谷里高人不少,張老實之類的主兒,粘毛絕對猴兒還精,更別說出名穩重的呼延書生。
他們猜得到軍方的大概意思,不過這事兒……怎么說呢?雙方只是盟友,誰也不能號令誰,尤其是軍方并沒有告知,不得對鐵骨碌軍動手。
公孫未明看到大家不做聲,理直氣壯地表示,“軍方嘛……沒準還希望咱們動手呢,打一下并不是什么壞事,也可能一打,還打出機會來了呢。”
這話也在理,在場的人不由得微微頷首,又拿眼去看李永生。
別看李大師沒跟著他們出去打仗,但是他的算計能力,在雷谷也是有名的——他的口碑甚至還在呼延書生和張老實之。
李永生皺一皺眉,總覺得哪里有什么不妥,不過轉念一想,覺得自己整天疑神疑鬼的也沒什么意思——打仗總是要冒險的,天底下哪里有算無遺策的戰斗?
所以他微微頷首,同時出聲表示,“還是悄悄潛入,注意控制風險,一旦不妥,也別硬拼,跑路才是真的……反正他們已經說咱們不注重聲譽了,咱們也沒澄清的必要,對吧?”
“是這個理兒,”公孫未明笑著點點頭,他可是拿得起放得下,注重起聲譽來,豁得出去性命,但是真打算不要臉了,什么陰招也能使出來,“我可以先跟三長老打個招呼。”
跟公孫不器打招呼干什么?當然是接應了,真君不得隨意對下位者動手,但是真君想接應人,對方不買賬的話,“略施薄懲”也不算違約。
畢竟,真君是那種有資格任性的存在。
倒是杜晶晶聞言皺一下眉,“有危險嗎?要不我先向宮里匯報一下?”
“沒必要,”公孫未明搖搖頭,嬉皮笑臉地回答,“三長老知道了,呼延家那位肯定知道了,我倒是想不出來,兩真君合力……有幾個敢亂來的?”
不器真君和書生真君都不在這里,神念也沒有關注這里,但那只是怕嚇跑了對手,注意力其實隨時可以轉移過來。
有人猶豫一下,怯生生發話,“我家老祖也可以關注這里一下。”
說話的人姓楊,是黨楊家的真人,楊家真君是少見的官府合作者,這大概是因為,楊真君在異國證真,甚至還專門去順天府向兩殿做了解釋。
毫無疑問,兩殿是接受了他們解釋,但是與此同時,也欠缺了官府什么因果,所以這一次,楊家唯一的真君主動來請戰,而且還是配合官府。
不過楊家人也沒昏了頭,既然真君是配合了官府,楊家子弟是打死都不可能跟官府合作了,所以他們思索一下,索性直接選擇了雷谷陣營。
李永生想一想之后,微微搖頭,“此事沒必要弄得太大,等到動手之前再聯系也不遲。”
他是覺得,楊家真君跟官府在配合,這消息沒必要提前通知對方,畢竟官府坑隊友的名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然而很快地,他為自己的決定后悔了。
(梨樹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