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到底……為什么?”年琛難以置信的看向沈士成。(
沈士成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那燕趙歌隨時可能追來,派其他人也有可能趕到。”
“恕弟子不能讓您老死個明白了,弟子并沒有非要向您傾訴我這么多年怨恨的想法,只要能穩穩當當送您上路,我于愿足矣。”
話間,沈士成五指成爪,深深抓入年琛胸腹間的血肉里,強大的真元,不停破碎年琛的內臟與生機。
年琛“哇”的又是一口鮮血噴出,原先銀亮的白此刻已經灰敗黯淡失去光澤。
昔日的血龍派第一高手,此時臉上籠罩一層死亡的暮氣。
或許是回光返照,身體來虛弱的同時,年琛卻感覺自己思維分外的靈敏。
瀕死的一瞬間,他福至心靈,有靈光閃過。
此前不曾留心的一些問題,盡數在腦海中浮現。
“一切……一切都是局,從一開始就是!”年琛怒視著沈士成:“你女兒仍然是完璧之身,那姓石的畜生沒有碰過她。”
“就連派的人,心中都多半以為是素來紈绔貪花的偉兒意圖染指你女兒,被那石鈞壞了好事,才反咬一口。只是所有人都為了老夫和派的聲譽,為了爭取其他宗門的支持,才一口咬定是那石鈞所為。”
年琛艱難的道:“但我這個做爺爺的卻知道,偉兒是真的心儀你女兒,除非有特殊原因,否則他不會用強!”
“姓石的畜生沒有用強,偉兒也不會,那問題出在哪里?”
年琛目眥欲裂:“放在平時,老夫還會想是不是偉兒一時亂了心智,但現在,是你,還有你生的那個賤婢!都是你們!”
沈士成頗有些意外的看著年琛,似贊嘆似感慨:“所以,我最初不很贊成瑩兒的法子,太冒險了。”
“如果不成功,事后師父您有可能反應過來的,至少,可能會生出疑心。”
“但不得不承認,讓我來,只能苦等機會,可能等一輩子的結果便是把您等到成為武圣,再無機會了。”
“機會來臨,我能把握,而瑩兒卻是個能創造機會的人,我不如女兒呢。”
短暫的清明之后,年琛的頭腦來混沌,生機徹底離他遠去。
他掙扎看著沈士成:“你們怎么知道,那燕趙歌會為石鈞出頭死磕派……”
話未問完,沈士成手底加力,已經徹底泯滅他的生機。
年琛瞪大了眼睛,雙目中卻再無生命的光彩。
沈士成看著年琛,親手弒師,和多年夙愿得償,多種情緒交織,讓他也有一瞬間的失神。
不過他很快回過神來,從年琛胸膛中抽出自己的手掌,然后向九龍指招了招手。
沈士成一邊準備徹底毀尸滅跡,一邊心思自然放在宗門鎮山之寶九龍指上。
看著只剩八枚指套的九龍指,方才還一臉平靜的沈士成也露出苦惱之色。
誠如他所言,血龍派可以沒有年琛,也可以沒有他沈士成,但九龍指不容有失。
“瑩兒機敏,如今年琛已死,方才的一些鋪墊,或許能揮作用,只是到底要不要使用呢?太傷派威望了,可是那枚龍指套一定要討回來才行。”沈士成嘆了口氣:“直接找那燕趙歌多半不成,還是要著落在姓石的子身上。”
沈士成招了招手,只有七枚龍指套向他飄來,還有一枚,卻凝于空中不動。
“嗯?”沈士成心里咯噔一聲響。
自那枚龍指套里,傳出一個聲音:“我也有幾分好奇,星羅海中,你和你女兒是如何聯系的?憑默契嗎?”
沈士成大驚,就見那枚龍指套里,一道流光飛出。
流光中,一根巨大石柱,托起一根孤零零的橫梁,兩者結合在一起,看著有幾分怪異。
在石柱之下,站著一群人,為之人,赫然正是燕趙歌人!
燕趙歌身旁,則是徐飛、石鈞和一眾長離山武者。
更讓沈士成心膽欲裂的是,人群中分明還有水晶宮、萬劍池、歸靈宗幾家宗門的人。
其他宗門的人不多,每家就一兩個,但看著他們臉上又震驚又鄙夷的神情,沈士成一顆心瞬間跌落谷底。
他反應也快,連忙就要卷了那七枚龍指套。
短時間內無法煉化,不能用來對付燕趙歌等人,但至少能護著他逃走。
但燕趙歌輕輕一擊掌,神宮廊柱和神宮大梁結合,道道七彩光輝落下,直接定住了在這里的部八枚龍指套。
沈士成臉色青,他見過燕趙歌尊同煞羅宗宗主,凡大宗師馮景聲交手的場面,知道即便沒有北冥分身在場,失去九龍指的自己也無力逃走。
燕趙歌轉頭看向石鈞,就見伙子目光有些茫然。
“鈞兒啊,還記得我剛剛找到你們的時候,你見到我的反應,主要是喜悅,喜大于驚。”
“你跟我介紹那位沈瑩沈姑娘的時候也提及,她應該聽過我的名字。”
“我那時想,你們應該聽過我的消息了,不過,沈瑩如何且不論,我在滄海大世界鬧出動靜的時候,你應該在星羅海里,很難收到長離山的傳訊才對。”
石鈞言道:“我確實沒接到長離山的傳訊,是在星羅海偶然遇到一些人,他們比我晚進入星羅海,我聽到他們的談論,才知道師叔您……您入世行走了。”
到這里,石鈞神情變得陰沉下來,澀聲道:“當時,沈姑娘和幾個血龍派的人也在一旁。”
“那時候有萬劍池和靈犀島的人在,我忙著為娘親尋藥,不想跟他們沖突,所以就沒有聲張,不暴露我和師叔你的關系,甚至不好多嘴去問,但想來那時候我臉上神情還是有變化,被沈姑娘看出了端倪痕跡。”
彼時,聽聞燕趙歌出現在滄海大世界,煉化武圣分身,大展神威,殺方坎,挫藺千城的時候,石鈞自然又驚又喜,心中充滿憧憬。
燕趙歌微微頷:“那就是了,不知道你是我師侄,但能看出來我們認識,甚至關系匪淺。”
他拍拍石鈞的肩膀笑道:“不怨你,對方演技很好。”
燕趙歌轉頭看向沈士成:“令嬡年紀輕輕,確實有一套,嚴格來,她當著我的面兒,沒露什么破綻,有可能知道我和鈞兒的關系,也不意味著就一定要做什么,只是佐證了我之前的懷疑。”
“我現問題,是在和鈞兒他們見面之前,來,是你們父女倒霉。”燕趙歌著,左眼中射出一道光芒,在半空中形成光影。
眾人抬頭看去,正是當初石鈞擊殺年偉后,和沈瑩在海底石窟宮殿中的景象。
當眾人看到石鈞轉身,去探查神宮大梁上符紋,他身后沈瑩臉上露出一個笑容的時候,都忍不住心中微寒。
那不是關懷感激的笑容,倒也不陰冷惡毒,僅僅只是蘊含著一種志得意滿,成竹在胸的味道,仿佛一切按她心中所想進行。
沈士成看著這一幕,浩然一嘆:“既然你早知道了,為什么……”
“為什么還樂意被你們利用,與年琛死戰?”燕趙歌淡淡一笑:“因為我來就想干掉年琛啊,我不僅僅想干掉年琛,我還想將之前的仇家一起清理了。”
“比方煞羅宗,比方靈犀島。”
燕趙歌陽光燦爛的笑道:“野外干掉他們的難度,可比我去踢山門要容易多了。”
沈士成一呆,看著燕趙歌的笑容,絲毫沒有暖意,只感覺渾身極寒刺骨。
不是他們借燕趙歌之刀殺人,而是燕趙歌拿他們當槍使!
周圍其他人,霎時間也感覺一股涼氣從腳底冒起直沖腦門:“這人,不能得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