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寶劍王佛自身劍意演化六道輪回,瞿蘇之劍,側重于挑動對手和天地造化輪回之間相關的業力,借此將對頭陷入六道輪回里,讓這整個世界,都成為對手的敵人。
這一擊如果成功,則瞿蘇本人無異于置身事外,燕趙歌的敵人卻變成這方天地造化的輪回道理,仿若同整個世界為敵。
周圍陸壓道君、原始心魔等人,都全神貫注觀戰。
雖然影魔剛剛敗于燕趙歌之手,但這一戰,仍然深具懸念。
牽扯因果越多,則業力越重。
一個人業力之重,源自其經歷,倒未必同個人實力完全掛鉤。
但現在這世上,能登臨大羅、太虛這等高位的強者,除了極少數人外,哪個不是一路披荊斬棘走到如今?
說實力越強,業力越重,卻也是大多數情況都符合的事實。
然則對手本身業力越重,瞿蘇這一路劍勢便也越強。
所以外界了解瞿蘇劍法的人,才常有他遇強則強的評價。
瞿蘇自成名以來,也多有以弱勝強的戰績,實打實鋪墊出他現在的名聲。
當然,業力越重,越容易被拖入六道輪回,但不代表一定會萬劫不復。
同整個造化世界的道理規則對抗,凡是道境之下的人都會深感壓力,不過在那之前如果能避讓或掙脫輪回束縛,則局面就大不一樣。
面對瞿蘇這一劍,燕趙歌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頭頂亮起玄奧莫測的光華。
神之華聚于頂,他眼前生出豁然開朗的感覺。
因瞿蘇劍意所引而生出紛亂變化,光怪陸離景象的時空,仍然存在,不過已經變得穩定許多。
視野所及之地,有紅塵紛紛擾擾,有萬千厲鬼咆哮,也有無邊血海煉獄,種種景象不一而足。
燕趙歌低頭看去,就見自己身上生出一道道黑氣,仿佛無數絲線,糾纏盤繞,落入前方六道輪回里。
黑色的氣線,在試圖將他拖入輪回。
這一切似虛似實,并非單純用力掙扎就能掙脫。
業力糾葛,往往越是掙扎,反而糾纏越深越緊,墮入輪回越快越猛。
一旦真的被拖入其中,那燕趙歌需要面對的敵人就不再是瞿蘇,而是整個世間運轉無盡歲月的輪回。
當初在玉泉界爭奪陷仙古劍,擊殺劍佛的那一戰中,燕趙歌等人也同瞿蘇交過手。
高清漩有戮仙古劍在手,方才險之又險避過瞿蘇一劍。
便是如意金箍棒在手的大圣金身,看似以力破巧,其實大巧若拙,除了強悍之極的力量以外,一招一式間奧妙無窮,否則光憑蠻力,也要小心積重難返。
此刻,燕趙歌看著那試圖將他拖入輪回的道道黑氣,卻沒有反向掙脫,反而主動邁步,向那六道紛亂景象邁步前行。
瞿蘇心中微微一沉,定睛看去,卻見燕趙歌雙瞳里,有淡淡碧綠光華在閃動,繼而籠罩周身。
一個個小光點之間,勾勒相連一道道碧綠絲線,仿佛輕霧,圍繞燕趙歌身邊。
同時,燕趙歌抬手,朝著六道輪回,筆直一拳打出。
他的拳頭,仿佛覆蓋空間四方,充斥寰宇,填滿時光,占據過去未來,飄渺無定,無處不在。
但是在燕趙歌抬手出拳的同時,又有一道道白色的劍氣穿梭涌動。
那絲絲劍氣看似輕柔,然而卻蘊含萬物凋零湮滅的恐怖意象。
不論虛實,世間存在的基礎,盡數崩滅,走向末路。
三重力量意境,這一刻完美交融,更生出全新變化。
燕趙歌整個人被碧綠的輕霧籠罩,仿佛藏身一團碧綠的星云內,星光熠熠,朦朦朧朧。
星云漸漸從碧綠,轉為純白。
隨著燕趙歌邁步前行,那團純白的氣霧云團,也向前移動。
所經之處,六道輪回的景象,赫然開始無聲無息的消弭湮滅。
沒有驚天動地的動靜,沒有激烈焦灼的碰撞。
只有白色的星云,同瞿蘇劍意接觸時,低沉細微,但不絕于耳的“沙沙”輕響。
那是雙方于一瞬間,萬千次碰撞的結果。。
瞿蘇引動輪回萬象,六道諸景的劍意,被燕趙歌以更巧妙手法,拆分成數以億萬計的細小節點,然后再分別一一擊破。
“玉清元天書、太清太易之拳、上清絕仙劍經……”影魔看著這一幕,低聲說道:“他未登大羅,已經創造不止一門道家全新絕學了。”
“正好克制化解瞿蘇的輪回劍經。”原始心魔徐徐說道。
隨著燕趙歌身形被純白的星云籠罩,牽引他入輪回的那一道道黑色氣線,也都紛紛斷裂,被白氣星光隔絕于外。
瞿蘇見狀,目光無悲無喜,木然不動,宛若寂滅。
虛空里,響起他一聲悠悠輕嘆。
下一刻,就見他頭頂柔順的縷縷青絲,竟然開始陸續脫落。
現場所有人,目光都驟然一凝。
瞿蘇靜靜站在原地,滿頭長發落盡,配上他一直穿著的那身僧衣,模樣同其他僧人,再無不同。
其頭頂腦后,甚至更亮起一團圓滿的佛光。
而他一身劍氣,也達到前所未有的巔峰!
對仇恨的極度偏執,和對自身佛法道理的圓滿徹悟,再同一時間,都達到頂峰,相互矛盾,卻又同時存在,完美合于一身。
仿若劍鋒雙刃。
隨著瞿蘇雙手合十一禮,他劍意驟然猛漲!
水固然可以滅火,但水勢太小,火勢太大,則火同樣亦可滅水!
瞿蘇劍意一引,虛空中輪回六道大門頓時重新開啟,氣象萬千。
同時有大量黑氣,仿佛龍卷風暴一般,朝燕趙歌席卷。
燕趙歌周身上下雖然有道道白氣星光環繞,但業力所化黑氣卻除之不盡,仿佛潮水一樣將燕趙歌整個人卷起。
那恐怖的六道輪回,在黑氣牽引下,更仿佛張開嘴的巨獸,欲將燕趙歌一口吞下。
燕趙歌眼前景象再變,竟然浮現出一張張看似陌生,卻有似乎熟悉的面孔。
有些早已經湮沒在時間的長河里,但此刻又都重新出現在燕趙歌面前,引得他回憶起當初過往種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