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趙歌向南望去,只見無量光芒沖天而起。
本來破曉時分,日光還非常黯淡,可是現在,廣乘山一帶,瞬間由黑夜變作白晝。
無窮無盡,遠勝當初魔圣袁天的磅礴力量,自南向北,一路橫掃。
如果說面對魔圣袁天,還能生出對抗的念頭,此刻心底則隱隱生出絕望感和無力感。
廣乘山上空,幅員遼闊的太清大陣,在這一刻轟然震蕩。
大陣仿佛有自己的生命,受到驚嚇,本來無形藏于虛空里的陣紋,在第一時間亮了起來,力量運轉到極致,顯現自身痕跡。
但面對那不斷靠近的無窮光芒,太清大陣的顫抖,越來越厲害。
燕趙歌面無表情看著這一幕,深吸一口氣。
不用猜也知道,自大日圣宗而來,能有如此威勢的存在只有一個,那便是大日圣宗那位卸任的老宗主,東來武圣黃光烈。
現如今大日圣宗的第一強者。
此老閉關這些年,如今一朝出關,第一時間就直奔廣乘山而來。
而看他模樣,分明是功成圓滿出關,修為實力成功更進一步。
面對魔圣袁天,超凡大宗師有圣兵在手,還有一戰之力,有圣兵和太清大陣加持,更可能擊敗袁天。
但此刻的黃光烈,便是燕狄身披太清袍,加持太清大陣的力量,也未必能將之擊退。
更何況,不想袁天的兵刃乃是一件上品靈兵。
黃光烈此行,很可能帶著大日圣宗的圣兵,大日衡天尺!
武圣之尊,還是黃光烈這樣的武圣,圣兵在手,力量更是驚心動魄。
黃光烈速度太快,來得太急,雖然他或者大日衡天尺離開普照峰的動靜都很大,但是廣乘山一方很難及時得到消息。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廣乘山戍守外地的武者,都提前向山門收縮,不至于被黃光烈一路順手橫掃。
絕淵之亂爆發,大日圣宗和天雷殿大兵壓境,廣乘山一方便可以判斷出,黃光烈出關之日絕對已經臨近。
絕淵利用大日圣宗給廣乘山施加壓力,大日圣宗又何嘗不是借絕淵為刀?
穩住陣腳之后,廣乘山便開始通知外調的強者回山。
燕趙歌看著那籠罩天地的白光。
這時,阿虎登上震雷峰,呼喊道:“公子,那是黃光烈吧?他果然就在這幾天出關啊!”
燕趙歌點頭:“辛東平就是卡著這個時間動手的,他成功了,有九幽降臨,他失敗了,有大日圣宗來對付我們。”
阿虎的臉膛被遠方光輝照得一片白:“公子,你說他帶沒帶大日衡天尺啊?”
“他來的太快,本門來不及收到消息。”燕趙歌言道:“不過,他多半是帶來了,如果大日圣宗清理掉了安插在他們那邊的絕淵內奸,現在是沒什么后顧之憂的。”
東海炎魔作祟,碧海城和濁浪閣在處理。
蒼茫山則有天雷殿盯著,雖然天雷殿也可能打自己的算盤,但多少都會牽制住蒼茫山。
畫圣墨老人,不參與人族內部爭斗。
大日圣宗,確實沒有后顧之憂可言。
黃光烈雖然正是人生中最志得意滿的時候,但也是多年的老江湖了,要對付的又是一直以來的眼中釘廣乘山,這次必然追求泰上壓頂,一擊必殺的效果,要徹底讓廣乘山從圣地除名。
大日衡天尺,多半會被他一起帶來。
這件圣兵在黃光烈手上,和在他兒子,大宗師九重,元符后期的黃旭手上,完全是兩回事,威力不可同日而語。
燕趙歌轉頭問阿虎:“方才說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阿虎連忙答道:“是的,公子,鎖天峽那邊方長老在準備,保證一點氣息不泄露,那些九幽冥壤,俺也按你的指示,埋藏在那九個地方。”
燕趙歌點頭:“那就好。”
接下來,不再多說什么,燕趙歌重新低頭看自己腳下,正在劃出的一道道痕跡,漸漸勾勒成一個簡單,古樸,卻又仿佛蘊含獨特奧妙的陣勢。
乾天峰頂,燕狄身披太清袍,盤膝而坐,天刀龍衎橫放在膝頭。
張長老和宮長老在他身旁,兩人看似一如平常,但氣色都微微有些萎靡,重傷未愈。
在那無窮光明的壓迫下,太清大陣開始不斷收縮,越來越凝練,越來越小,漸漸收縮到不足畝許方圓,化為一枚巨大的陣紋,懸于乾天峰上方,做最后的抵抗。
在那無量光明中,一個白衣老者不疾不徐,邁步而出。
正是黃光烈。
他雙手背在身后,俯視下方的乾天峰。
其目光完全不看張長老和宮長老,而是落在燕狄身上,打量一眼后淡淡說道:“你拜入廣乘門下,真是可惜。”
燕狄平靜答道:“是榮幸。”
“很早以前,老夫曾經問過你,愿不愿轉投我圣宗門下,你拒絕了。”黃光烈言道:“老夫向來不給人第二次機會,但為你,老夫愿意破一次例。”
“這里第二次問你,可愿投我圣宗門下?”
燕狄一笑,并不回答,右手舉起天刀龍衎衡于胸前,左手屈指在刀刃上輕輕一彈。
黃光烈見狀,漠然說道:“第二次問你,也是最后一次,既然你冥頑不靈,那就無需多言。”
說著,黃光烈目光掃視廣乘山,嘴里問道:“聽說他的兒子,也頗為不凡?”
自其身后,普照君現出身形,徐徐答道:“不可以常理度之,不可以等閑視之。”
一聲冷哼響起,潘伯泰的身影也出現在黃光烈身后。
黃光烈說道:“旭兒給出的評價也蠻高的,倒真的讓老夫起了些好奇心。”
“出來,讓老夫看看。”
他聲音滾滾而下,仿佛海浪一樣震動整個廣乘山。
有那修為較低的廣乘弟子,只感覺靈魂仿佛要被震得出竅。
張長老和宮長老都變了臉色,黃光烈這架勢,就仿佛在說,不依他所言,就震死廣乘山上下所有人。
黃光烈神情平淡:“殺了我圣宗不少人,壞了我圣宗不少事,幾次三番對我圣宗不敬,出來,讓老夫看看是怎樣的少年英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