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狀元  第七三八章 藥方救人

類別: 歷史 | 兩宋元明 | 寒門狀元 | 天子   作者:天子  書名:寒門狀元  更新時間:2016-08-06
 
謝韻兒委屈,沈溪心里也異常難受,他趕緊進屋安慰嬌妻,其實這會兒謝韻兒非常需要丈夫的軟語溫存。19樓濃情小說

在謝韻兒眼中,丈夫是要做大事的,就算丈夫常伴身邊,也不敢過多糾纏,自己有了兒子該滿足了。

可她終歸是個感性的女人,需要更多的關愛和疼惜。

“韻兒,你要是不愿意,為夫去跟謝大學士說過就行,不必太難過。”沈溪道,“或許是為夫沒顧念你的感受吧。本來我還想,若是能治好李兆先,無異于為你們謝家醫藥世家正了名,到時候我們要討回公道,只需把李家的謝禮狠狠地摔在他家門口,這樣李家人便抬不起頭來。”

謝韻兒梨花帶雨,美眸白了沈溪一眼,繼續依偎在沈溪懷里啜泣。

沈溪抱著佳人,讓她在自己懷里哭了一會兒,又道:“管他李東陽是不是當朝次輔,咱不理就不理。哼哼,估計是缺德事做多了,才會接連受到懲罰,最好是讓他全家都病死了才好呢既然韻兒你不樂意,咱權當不知道這件事。”

這話說得隨興,謝韻兒抬起頭來,用手掩住沈溪的口,道:“相公在朝為官,千萬別這么說,再說謝閣老說得對,李大學士畢竟對相公有恩,我們有恩報恩,有怨報怨,必須恩怨分明。不過,相公剛才說的若是把李大公子的病治好,把謝禮丟還給他們家,妾身覺得這主意不錯”

“呵,你也覺得挺好?”

沈溪笑著撓撓頭,他其實不過是順著謝韻兒的意思隨口而出,卻沒想到說進了謝韻兒的心坎兒里。

謝韻兒有些遲疑:“可妾身真的沒那本事,要是這次再治不好,被誣開錯方子,到時候可能會連累到相公。”

沈溪嘆道:“其實這咳血癥,并非沒辦法醫治,韻兒莫非忘了頭幾年,曾為寧王治過此病?”

謝韻兒想了想,道:“病癥是一樣的嗎?”

“這個不太好說,但應該差不多。癆病成因不同,但結果卻不離十。”沈溪道,“或者咱開個方子過去,能不能治好全憑天意,親自過去看病。”

在鏈霉素沒有發明前,癆病是無法根治的,只能慢慢調養,不過想來李兆先差不多快病死了,想治好不現實,倒還不如盡人事而聽天命。杭州19樓濃情小說

沈溪的辦法很簡單,把人徹底治痊幾率很但若是把這病拖個一年半載,讓李東陽覺得謝家醫術精湛便可。

謝韻兒道:“可懂得治療癆病的是相公,妾身不太懂這個啊。”

不知不覺間,謝韻兒已經把自己代入大夫的角色,沒有再去想跟李家的恩恩怨怨。

沈溪攤了攤手道:“你相公我只是個讀書人,百無一用是書生嘛,要治病救人,還是要我家娘子出馬。”

謝韻兒聽了又羞又氣,羞的是沈溪把她捧的那么高,讓她有些飄飄然,氣的是沈溪妄自菲薄在她心目中最崇拜的就是沈溪,見不得任何人詆毀沈溪的名聲,就是沈溪自己都不行。

夫妻同心,沈溪非常尊重謝韻兒的想法,去不去治病由謝韻兒自己決定。

最終,謝韻兒答應采用之前治寧王病癥的方子,再添加一些區別于寧王體質的一些相對溫和的藥材,嘗試為李兆先治病。

有了沈溪的參考意見,很快藥方寫好,謝韻兒看著以黃芪、百部、白及、龜板、丹參、冬蟲夏草、蜈蚣、牡蠣、玄參、百合、川貝母、五味子、紫河車等藥材為主的抗癆散,對這個藥方非常滿意,然后小心翼翼地交給沈溪。

沈溪端詳一番,點了點頭,然后拿著往謝府而去。

藥方送到謝府,無論謝遷幾時回府,又或者謝遷是否把藥方交給李東陽,李東陽是否會采納,都跟他沒關系。

別人都判了死刑的病,治不好你總不會遷怒于人吧?

沈溪卻未料到,到謝府后,正好遇到謝遷,原來謝遷心憂老友兒子的病,無心公務,留在家中等沈溪和謝韻兒商量出個主意。二人在書房相見,謝遷一把從沈溪手里抓過方子,連看都沒看,劈頭蓋臉就道:

“你這小子,不想治就明說嘛,為什么連望聞問切都沒有,就敢貿然開方子?你這是庸醫行徑,知道嗎?”

沈溪好整以暇道:“那敢問謝閣老,那些大夫望聞問切后,依然沒把病人治好,算不算庸醫?”

謝遷一時無言以對。19樓濃情小說

若是容易治療的病,他也不會來找沈溪了,他只是對于沈溪盲目開方子感到有些不可理喻。

沈溪補充道:“大致的病癥總算知曉,學生與內子商量過,藥方就開出來了。當初寧王也是咳血、咳嗽、發燒、乏力、胸痛等癥狀,用的同樣的方子,如今寧王雖未病愈,但總算穩定了病情。”

他先把預防針打好,別最后別出事了又誣陷什么庸醫害人現在用的可是給寧王驗證過的行之有效的藥方,治不好李兆先,只能怪你李家氣數已盡,活該斷子絕孫。

“這真的是給寧王治病的藥方?”

謝遷有些遲疑地問道,“此事老夫多少有些耳聞,說是頭幾年寧王得了肺癆,眼看命不久矣,結果從高人處求來一藥方,使用后雖未曾病愈,但病情好歹穩住了,這藥方可一直被寧王府當作珍寶,未曾示人,這藥方,也是你謝家所傳?”

或許是這時代的人都有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理,在謝韻兒往江西治病并確定有效果后,藥方便被寧王府私藏,秘而不宣。

這年頭可沒專利法,人們有什么重大發現,都是法不傳六耳,老子傳兒子、兒子傳孫子一直傳下去,以免好東西被人知曉,影響自身利益,這也是古代很多高超技藝最后失傳的根本原因所在。因為誰也不敢保證在找到合適的傳人前,精通該技能的人沒病沒災,人一死技藝很可能就失傳了。

沈溪微微一笑:“莫非藥方不管用,閣老還打算再追究謝家的責任?”

“這個倒是不用擔心。”

謝遷嘆息道,“好吧,我暫且不對李大學士說此藥方來自哪位,若真有事,也與你們夫婦無關。你快回去吧,安心準備主考鄉試,沒事少往老夫府上來!”

沈溪心想,就好像誰愿意來你家似的,別等藥方管用,你說這是出自你謝遷祖上所傳就好。

謝遷拿了藥方,親自送到位于小時雍坊的李東陽府上。

李東陽府宅毗鄰太仆寺,隔著一條街就是紫禁城的西南宮墻,可以說集富貴堂皇于一體。弘治十四年過年至今,李東陽已三次上疏請辭,主要便是他大兒子沉疴不起,他得抽出時間來照顧家庭。

李東陽兩次喪妻,妻子劉氏、繼室岳氏相繼病故,后來又續弦,但子嗣依然沒指望,如今他五十有五,且長子二十七歲了還無后,若長子再喪,那他這一脈將會絕后,所以他很看中這么個兒子。

當然,李東陽三次請辭都未被弘治皇帝準允,讓他安心在家里照顧兒子,是以如今內閣的事情,大多由謝遷主持。

“謝閣老,您可算來了,老爺在里面等候您多時了。”

謝遷到李東陽府上時,面色憂慮不安的知客早就在門口恭候。

謝遷隨知客到了李府正堂,李東陽正在跟弘治皇帝派來的太醫詢問兒子的病況,但非常非常不樂觀,因為太醫對李兆先的病一籌莫展。

如今李兆先的病情已發展到到非常嚴重的地步,由于肺部淤積的濃痰和淤血太多,逐漸影響到李兆先的正常呼吸,如果堵住淤血和濃痰將氣管完全堵塞住,那李大公子就一命嗚呼了。

“于喬兄,請進。”李東陽親自迎出堂門,見到謝遷后臉上涌現一抹喜色,隨后與老友一起進到堂屋內,太醫趕緊施禮。

謝遷沒有理會,直接把藥方拿了出來:“這是我特意求來的藥方,據說頭幾年寧王染上肺癆便是用此方成功控制住了病情或許對兆先的病有奇效。”

旁邊那位太醫正側耳傾聽,聞謝遷此言,趕緊建議:“兩位閣部,這江湖游方郎中的話未必可信。寧王府藥方珍藏多年,從未示人,聽聞是寧王從武夷山請去的一位神醫寫就,這山長水遠的,如何會出現在京城?”

謝遷半瞇著眼問道:“宋太醫這話,老夫不能茍同,若病患的病情不重,且有其他可治病救人的良方,自然可以置之不理。但如今兆先已病入膏肓,何不死馬當成活馬醫?”

宋太醫搖頭:“人便是人,怎能當作馬?這亂吃藥會死人的。”

李東陽一直沉默不語,反倒是宋太醫連藥方都沒看就出言詰責,這也是宋太醫怕這藥方真治好了李兆先的病,那他和太醫院的同僚顏面無存。

其實這幾年,太醫院真的不太得到皇家人的信任,本來都是天下最有名望的大夫,結果卻相繼把二皇子、小公主給治死,之后太子和皇后染病,太醫院同樣束手無策,最后還是用“游方郎中”進獻的藥方才把病治好。

在皇宮受到冷遇也就罷了,現在他們到了李東陽府里,又受到如此待遇

我開的藥方你們不用,非要用那些不明來歷的方子,分明是當我們太醫院的人是吃干飯的啊!

“這”

李東陽幾個月來寢食難安,已經顧不上別的了,但他不想得罪宋太醫,把藥方交給宋太醫道,“請看,是否有所偏差?”

宋太醫拿到手中,只是簡單地掃了一眼便一臉不屑道:“此等藥方,說不是游方郎中所寫,根本就沒人信。這些藥材,本都是治食滯、氣血兩虧的藥材,卻拿來治咳血?李閣部,您不是真的要看著貴公子有個三長兩短吧?”

連代表大明最高醫學成就的太醫院院判,都說這藥方是亂開的,由不得李東陽不信。

“老爺,老爺,大少爺又喘了,這次很嚴重,連咳都咳不出來啊”謝府的下人神色驚慌地從內院出來奏稟。

“用針灸對,先用針灸,或許有效。”

謝遷想起沈溪見他時提到過,若是肺癆到了一定階段,連血都咳不出來,那肺部很容易被堵上,當時沈溪給了他幾個穴位,讓他找大夫按照穴位針灸。

宋太醫驚訝地問道:“謝閣部還懂針灸之法?”

針灸之法源遠流長,相傳三皇五帝時伏羲發明了針灸,他“嘗百藥而制九針”,黃帝內經已經形成完整的經絡系統,神醫扁鵲所著難經則對針灸學說進行了補充和完善,唐代醫學家孫思邈在其著作備急千金要方中繪制了彩色的“明堂三人圖”,宋代著名針灸學家王惟一編撰銅人腧穴針灸圖經、元代滑伯仁著十四經發揮,都將針灸之法推向了新的高點。

不過,由于這些醫書大多是孤本,經歷戰火后在民間流傳不多,所以針灸之法在這時代依然被看作非常高深的學問,非普通大夫精擅,當然能夠供職于太醫院,幾乎所有太醫對于針灸多少都了解一些。

“老夫自然不懂。”

謝遷沒好氣地說,“可宋太醫口中的這位游方郎中倒懂得一些,忘了跟你說,他還是大明的狀元郎”

“連太子和皇后的病也是他治好的,你不是連他的話都不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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