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狀元  第二二〇八章 身死或身敗

類別: 歷史 | 兩宋元明 | 寒門狀元 | 天子   作者:天子  書名:寒門狀元  更新時間:2019-02-01
 
軍事會議結束,與會人員陸續散去。

沈溪此時非常疲累,跟別人不同,他已經連續熬了幾天幾夜,雖然行軍路途中偶爾會到馬車上對付著瞇一下,打一會兒盹兒,但到底沒有進入過深度睡眠,對他來說快要到身體能夠承受的極限了。

唐寅留了下來,他沒有官職在身,在軍中僅僅是作為幕僚存在,而且是沈溪以私人名義聘請的,并不承擔具體事務,趕路又多半是騎馬或者乘坐馬車,所以目前精神尚可。

“沈尚書,您已多日未曾休息了,得注意身體啊!”

唐寅關心地說了一句,顯然是看出沈溪的疲憊。

此時沈溪坐在帥案后的椅子上,低著頭閉目養神,聽到唐寅的聲音,他也沒有睜開眼,只是隨口回道,“沒有人是鐵打的,不但軍中將士會疲累,連在下也有些扛不住了……難道伯虎兄不想趁此機會休息一會兒?”

唐寅搖頭苦笑道:“匆匆忙忙趕到河岸,結果預料中的事情果真發生了,這一切讓人既沮喪又失望,根本沒心思睡覺。”

沈溪聞言不由睜開眼,抬頭看了唐寅一眼,嘴角浮現一抹笑容。

這邊唐寅在帥案對面的簡易木凳上坐下,看著沈溪問道:“難道沈尚書不想跟我解釋一下凌晨河邊那場大火嗎?只有沈尚書會有理由放這把火,造成我軍背水作戰、必須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戰略格局,我說得對吧?”

沈溪沒有回答唐寅的問題,他知道有些事根本騙不了聰明人,索性不多做辯解,如今全軍已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很多事可以攤開來說,只要唐寅不去跟軍中上下揭露,讓將士們記恨他便可。

“沈尚書有何可忌諱的?做了就做了,現在就算跟外面的人說,他們又能怎樣?全軍上下除了跟隨你作戰,拼得一條生路,還能作何?”唐寅忍不住拋出一系列問題,希望沈溪能夠回答。

不過沈溪卻始終低著頭,無聲無息。

唐寅剛開始以為沈溪是在思考如何回答,但過了半天見沈溪一動不動,便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他站起來走到沈溪面前,半蹲下看了一眼,才知道沈溪已沉沉睡了過去,鼻息間帶著輕微的鼾聲。

唐寅皺眉自語:“這樣都能睡著,得有多累啊?明明可以無驚無險回到大明,某人卻非要帶領全軍來這等死地……何必把自己整得這么辛苦?”他本想攙扶沈溪到中軍大帳后方侍衛鋪的毛毯上躺下,但又知道不能驚動一個睡眠嚴重不足的人,若沈溪醒過來的話,再想入眠會很困難。

如此一來,唐寅只能回到剛才的凳子上坐下,看著前面睡得異常香甜的沈溪,心里無限感慨。

又過了大概半個時辰,就在唐寅百無聊賴之際,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唐寅在路上以乘坐馬車的時間多,目前體力尚可,他站起來快步走到門口,見馬九站在那兒用警惕的目光打量他,當即食指豎到嘴唇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看到唐寅這番動作,馬九先是一愣,隨即探頭往帳篷里看了一眼,見沈溪似乎睡了過去,當即退后幾步。

“唐先生。”

等唐寅跟過去,馬九才發問:“沈大人怎么了?末將有事情找他……”

唐寅輕聲道:“沈尚書累了,剛睡著,有事你跟我說也一樣……你也知道他這幾天基本沒落枕,好不容易睡過去,如果不是什么大事的話就不必驚擾他了。”

說到這里,唐寅突然緊張起來,瞪大眼睛問道:“不會是前面韃靼人發動攻擊了吧?”

馬九搖頭道:“沒有,末將前來只是把周圍敵人兵馬分部情況,還有韃靼營地布局跟大人說明。”

唐寅松了口氣,道:“這些事情你不用跟沈尚書稟告,跟我說也一樣,等沈尚書醒來后我自會轉告。”

馬九有些遲疑,不確定是否可以這樣做,但馬九對唐寅還算比較信任,畢竟從某種角度而言,唐寅是沈溪私自聘請的幕僚,算得上是心腹,而且唐寅文化水平很高,軍中將士平時對唐寅也算敬重。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馬九心疼沈溪,希望他能好好睡一覺,不然熬下去的話身體很容易出狀況。

馬九便把大致軍情跟唐寅一說,唐寅聽完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說,韃靼人在我們北面布置的人馬,其實只有一兩萬,是吧?”

“目前偵查到的數字的確是如此!”馬九回答得很干脆。

唐寅微微松了口氣道:“本以為沈尚書有虛言,故意把敵人兵馬數量說少些,看來是我多慮了。”

馬九用怪異的目光望著唐寅,好似在說,你怎么能懷疑沈大人呢?作為謀臣,你不應該比我們更清楚當前形勢?還有,你不該比我們更信任沈大人的說辭和決定嗎?

唐寅感覺到自己說話的時機和場合不太合適,面色略微有些尷尬:“韃靼人暫時沒有攻打我們的跡象,說明沈尚書的判斷很正確,我們的對手正在籌措重甲和厚盾來防備我們的火器,需要一定的時間做準備。這段時間官兵們正好抓緊時間休息。”

馬九道:“軍中將士基本都睡在戰壕里,目前民夫已撤到后方休息,等他們恢復精神,便開始開鑿環河一線的戰壕,力爭把我們的防線構筑得固若金湯。”

“費這么大的力氣構筑的工事有用嗎?別韃靼戰馬沖過來,輕易就把我們的防線給沖散了才好……其實最重要的還是我們裝備的火器!”唐寅皺眉道。

馬九道:“當然有用,若是沒有戰壕和沙袋,如何能保證我們的士兵不被敵人的弓弩射到?這些防御措施相當重要,只要敵人不近身,我們就有辦法殺傷他們。”

唐寅點了點頭,然后遠遠地往營帳里看了一眼,見沈溪還以原來的姿勢低頭睡覺,這才回過頭來:“那就聽從沈尚書安排,讓將士們抓緊時間睡覺,如此敵人進攻時,我們才有精神應對……”

馬九點了點頭,隨即拱手:“唐先生,既然大人在休息,那末將先去處理別的事情,大人醒來后請代為轉告。”

唐寅有一種自己是副統帥的感覺,以前沈溪在軍中太過強勢,再加上行軍路上更多是看那些武將詐唬和表演,以至于他在軍中始終處于那種不上不下的尷尬境地,現在終于可以代表沈溪說話了。

回頭仔細一想,好像除了自己外,旁人沒這個資格代表沈溪。

唐寅心中多少有些得意:“沈之厚再聰慧,還是請我來當幕僚,就從這一點我便可以在他不在的時候發出調令……若現在我下達個命令,讓軍中準備好羊皮筏子送我過河當如何……但這么做不是當逃兵么?”

唐寅自己也很糾結,在帳篷外佇立良久,才回到營帳,等他走到沈溪面前時,發現不知何時沈溪已醒了過來,正在伸懶腰。

“沈尚書醒了?”唐寅問道。

沈溪仍舊閉著眼,神色灰暗,黑眼圈明顯,顯然倦意未消,他打了個哈欠,說道:“剛才不知不覺睡了過去,似乎有人在跟伯虎兄絮叨……伯虎兄剛才在跟誰對話?”

唐寅道:“乃是馬九,即你從家里帶來的那個游擊將軍,此人說了敵方軍情,看到沈尚書還在休息,在下便讓他把話說來聽聽,再由在下轉告。”

沈溪聞言睜開眼來,打量唐寅好一會兒,目光好似在說,既然你說要轉告,為何不說?

唐寅嘆了口氣,當即把馬九所說如實轉述給沈溪知曉。

沈溪又打了個哈欠:“基本不出所料,韃靼人正在籌備進攻,所以今天上午開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現在派人到榆林衛城,跟三邊總制王瓊,還有謝閣老見面,或許能夠說服他們出兵。”

唐寅聽了精神一振,打量沈溪,問道:“你不會是想讓在下去吧?”

沈溪笑著搖頭:“從這里過河,南邊河岸上全都是韃子散兵,他們必然緊盯著河這邊的一舉一動,伯虎兄對自己的騎術得有多大的自信,才能在韃靼騎手的追擊下,安全抵達榆林衛城?”

唐寅不由泄氣,嘴上嘟噥道:“無端給人希望,卻立即又親手破滅人的希望,沈之厚果然不是什么善類!”

沈溪根本沒聽到唐寅嘴上的嘟囔,搖頭道:“白天不是回去傳信的好時機,看來只能等晚上了……不如伯虎兄你入夜后,帶情報回一趟榆林衛城如何?”

“當真?”

唐寅再次感覺自己找到一條生路。

誰想沈溪又搖頭,把自己先前的話給否定了,“不行,還是不妥當……就算入夜后能見度降低,但韃靼人有著豐富的夜戰經驗,不可能會讓我方斥候平安回榆林衛城,溝通訊息。讓伯虎兄過河,其實跟送死差不多。在下豈能做出這種事?”

唐寅這下徹底惱火了,問道:“沈尚書,你有事直說,不要這么坑人可否?”

沈溪笑道:“伯虎兄生氣了?哈哈,還是先看看第一戰的結果吧,入夜前肯定會爆發一戰,這場戰事若是我們能獲勝,韃子軍心士氣都會受到打擊,兵馬調度也會出問題,到那時再說派人回城聯絡之事!”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沈溪所部跟韃靼人對峙的局面并未改變。

明軍在河岸上修筑前后三重工事作為防守陣地,韃靼人則開始在沈溪所部營地北邊大概四五里的地方結陣。

雙方都在進行戰前休整,連日急行軍后,都沒有第一時間開戰的意思。

旭日東升,榆林衛城結束前一夜兵荒馬亂,各個城門的守軍均已做好應戰準備,但就是無出兵計劃。

王瓊一夜未眠,他一直留在總督衙門,盡管很想登上城頭親自查看一下作戰準備情況。

“大人……”

正當王瓊有些不耐煩時,侯勛終于帶著幾名侍衛進了總督府,神色間有些緊張。

王瓊抿了一口濃茶,讓自己腦袋清明些,這才問道:“怎么樣了?榆溪河北岸是否開戰?”

侯勛回道:“大人,到現在為止,榆溪河兩岸仍舊一片風平浪靜,不過沈大人確實已無法帶兵過河,自長城關隘到榆溪河間有大批韃靼兵馬騷擾,斥候很難活動開,以之前得到的情報看,沈大人現在應該是在北岸積極準備迎戰事宜!”

王瓊皺眉:“榆溪河北岸屬于平原地形,如何能跟韃靼鐵騎交戰?那里并無堡壘和要塞……”

侯勛問道:“大人,是否派出一批斥候,繞道敵后查看情況?”

王瓊一擺手:“韃靼人難道會不防備城內派斥候刺探消息?現在我們已處于被動,韃靼人來勢洶洶,現在派人靠近榆溪河,怕也難以把消息安全帶回來……現在北岸是否有人前來傳遞消息?”

“并無。”侯勛搖頭道。

王瓊有些惱火:“那就是什么情況都沒有發生,是吧?繼續派出斥候,但不得太過深入敵陣,找準機會刺探榆溪河的情況,去吧!”

在這種境況下,王瓊有些失去分寸,態度顯得很急躁。

“是,大人!”

侯勛領命而去。

侯勛出正堂門口時,見一名清瘦老者站在那兒,卻是首輔謝遷前來拜訪,將之前侯勛跟王瓊的對話聽了一耳朵。

“謝大人……”

侯勛見到謝遷有些意外,連忙上前恭敬行禮。

謝遷一揮手:“侯副總兵勿要多禮,自行去辦事吧。”

侯勛作別后匆忙離開,這邊王瓊聞聲后自覺地到正堂門口迎接,見禮后問道:“謝閣老怎么來了?”

謝遷面色倒還沉靜,微笑著說道:“怎么,老夫不該過來看看嗎?德華,你神色憔悴,滿面俱是驚惶之色,可見心亂了……這可不像你平日做派,以前你在朝中可是以果決和鎮定著稱!”

王瓊非常無奈:“謝閣老,在下的確憂心忡忡,之前就未曾想,沈尚書居然會在這節骨眼兒上突然帶兵來到榆林衛的地盤,眼看他兵馬被困,在下卻無能為力……這不是讓人為難嗎?”

謝遷長吸口氣,又緩緩呼出來,道:“不能急躁,大戰還沒開始,只要之厚前幾仗打出威勢來,還有機會贏得一線生機,不過……最大的問題依然是城內騎兵不在……”

王瓊望著謝遷,很想說,騎兵不是您老特意調去宣府的么?

不過他終歸還是沒敢出言質疑謝遷,轉而道:“如今韃靼數萬兵馬陳兵榆溪河北岸,若沈尚書那邊得不到救援,只能被動挨打,即便有火器抵擋一時,也無法抵擋韃靼人持續而猛烈的進攻。且之前得到的情報,說是韃靼人帶了大批輜重前來,卻又非井闌、沖車等攻城輜重,載運的應該是厚重的鐵甲和厚盾,沖在前面抵擋沈尚書所部的火器攻擊!”

“是嗎?”

謝遷本來還很鎮定,但聽到這番話后,臉色也是急轉直下。

王瓊嘆息道:“在下也希望不是,但現在看來則必然如此,否則韃靼人為何不趁沈尚書統率的兵馬立足未穩時開戰?若韃靼人以鐵甲和厚盾作屏障,抵擋火器攻擊,火器將無法發揮效用,河岸北邊營地怕是連一天都抵擋不住!”

謝遷一抬手:“不必如此悲觀吧?”

王瓊道:“謝閣老,現在是否要城內做出應對?萬一沈尚書有失,韃靼人趁機進犯延綏,此戰很不好打……”

謝遷抬頭看著王瓊:“局面至此,你焦急又能如何?之前不是已把這邊的情況告知宣府?等候陛下御旨吧,算算時間今天回信就該到了。”

“再者,咱們距離戰場那么遠,這跟韃子的第一戰,怎么都輪不到你我來操心!一切都要靠沈之厚自己來克服眼前的困難!”

王瓊一怔,隨即會意點頭。

王瓊跟謝遷坐下來商討軍情,謝遷態度堅決,就是在沈溪跟韃靼人首戰出結果前,城內一定要按兵不動。

不知不覺晌午到了,有快馬抵達延綏,同時跟過來的還有得到消息的侯勛。

“大人!”

侯勛帶著信使進入正堂。

信使自宣府過來,并不是之前去傳信的張老五,而是皇帝派來的人。

謝遷和王瓊都站起身迎接,但見那信使進門后便半跪下來行禮:“王大人,卑職攜帶陛下御旨,前來傳達圣諭!”

“拿來吧!”

不等王瓊靠前,謝遷便先伸出手。

王瓊一怔,但見信使把信筒從背后解下來,沒等他打開,便被謝遷一把奪了過去,謝遷不怕信筒會出問題,直接便打開來,從里面滑出一份奏疏,正是之前王瓊上奏的那份,謝遷趕忙看后面的回復。

謝遷沒有念出聲來,幾眼便看完,焦點全放在最后的御批上。

看完謝遷沒有多余的動作,直接把奏疏甩到王瓊懷里,轉身往后面的主位去了,王瓊尚未及閱覽,先對那信使一擺手:“連日趕路辛苦了,快下去領賞吧!”

侯勛沒有跟著信使一道離開,顯然也想知道正德皇帝下達了怎樣的御旨。

王瓊粗略一瞥,等看到最后御批后,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回過頭看向謝遷:“謝閣老,陛下是什么意思?”

謝遷黑著臉道:“說得還不夠清楚么?陛下要以出塞兵馬三軍覆沒的代價,保全之厚一人!”

“啊!?”

沒等王瓊說話,旁邊侯勛先發出驚愕的感嘆。

倒不是說侯勛失禮,而是他聽到這消息后,的確被驚著了。

從這份圣旨,足見正德皇帝對此時在榆溪河北岸遭遇險境的沈溪的重視,甚至不惜以損失上萬兵馬的代價,保證沈溪平安回到關塞內。

如此一來,就算沈溪領軍失利也不會被皇帝怪責,甚至這場戰爭的目的,由平草原變成保全沈溪的性命。

王瓊看了侯勛一眼,目光中滿含怪責,侯勛立馬低下頭不敢再言語。

王瓊對謝遷道:“謝閣老,這件事簡直是聳人聽聞啊!”

謝遷冷聲道:“陛下這是要為自己的戰略失策懺悔和做補救!”

因為謝遷的話含有指責皇帝的意思在內,王瓊不由看了侯勛一眼,大概意思是現在有“外人”在場,不過謝遷似乎并無顧忌,繼續說道:“陛下沒有按照既定計劃領兵抵達包圍圈,反倒是作為誘餌的兵馬被韃靼人包圍。出現這么嚴重的失誤,他卻只想保沈之厚,意思是下一步他還想出兵草原,再以沈之厚為帥……”

王瓊一聽謝遷關不住話匣,不由一擺手:“侯副將,你且先到外面等候,之后本督再對你做出吩咐。”

“是,大人!”

侯勛領命,正準備退下的時候,謝遷卻道:“侯副總兵又不是外人,難道還有什么話需要避忌不成?莫非你們會去陛下跟前告狀?”

如此一來,侯勛又只得留下來傾聽兩位重臣談話。

王瓊嘆道:“謝閣老,您這是說得哪里話?現在的問題是,是否要遵照陛下御旨,把消息傳到榆溪河北岸,讓沈尚書及早抽身……”

謝遷面色間滿是遲疑,顯然他自己也無法做出決定。

王瓊不敢隨便說什么,因為事關重大,他感覺會說多錯多,索性保持緘默,把決策權交給謝遷。

過了半晌,謝遷才幽幽嘆道:“既然連陛下如此決定,老夫還能說什么?找機會……把這份御旨傳到榆溪河北岸去吧。”

之前謝遷再講原則,也無論皇帝下達“棄三軍保一人”的圣旨有多荒唐,但他終歸還是選擇站到了皇帝一邊,倒不是說謝遷對朱厚照有多尊崇,而是因為他心中也沒有完全放下。

王瓊心道:“無論謝閣老再狠心,始終不想坐視沈之厚這么窩囊死在疆場……但他這么回來,還有何面目在朝為官?”

跟陸完和王敞等人的擔心一樣,王瓊也想到沈溪若獨自偷生后將要面對的來自朝野的巨大壓力。

即便是皇帝下令讓他回來,但作為三軍主帥,帶著手下遭遇敗仗全軍覆沒,只身逃命,卻還是臨陣脫逃這一極端惡劣的方式茍活于世,名聲算是全毀了。

謝遷面色多有不忍,倒不是說他不忍心沈溪去死,而是也意識到沈溪這么回來的話,將會生不如死……

“侯副將,你還在等什么?趕緊派人把情報傳遞出去!”

王瓊不去想謝遷如此命令是否合適,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遵命行事,現在等于是皇帝和謝遷二人均做出相同的決定,他自然不會隨便摻雜自己的意見,沖著侯勛囑咐:“若白天無法傳遞消息,就試著夜晚出動斥候,一定要確保把陛下的御旨內容,清楚無誤地傳遞到沈尚書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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