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沈溪以吏部尚書的名義上奏年后官員考滿結果,又以兵部尚書的身份,跟朝廷提及中原地區盜亂急速擴散。
其實這所謂的盜亂擴大化就是歷史上著名的劉六、劉七起義事件。
原本沈溪引入美洲的番薯、玉米后,中原地區百姓生活得到極大改觀,誰知道一場突如其來的大洪水,導致黃河、大清河沿岸的河南、山東和北直隸等傳統的黃泛區受災嚴重,而官府不知道賑濟災民,反而按照舊例征收稅賦,加上這一片地區主要承擔了為大明軍隊養馬的重任,如今受災,養的馬匹死亡,或者母馬該生的馬仔沒生下來,導致數額嚴重不足,官府還強行要求養馬農民賠償損失。
農民種植番薯和玉米,本來就只能滿足基本生存要求,但這些高產作物在市面上根本就賣不起價錢,官府還要強迫按照銀子交稅或者賠償,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所以一場波及中原數省的叛亂才會發生。
劉六、劉七是著名的河北響馬,原本在霸州一帶活動,初期只有幾十騎,但隨著叛亂發生,他們果斷遠離明朝統治中樞,南下山東,很快吞并了另一路叛軍,迅速發展壯大起來。
胡璉在靈丘跟沈溪分開后,領軍南下中原地區平叛,初期在北直隸和河南之地剿匪,可謂勢如破竹,大量被打散的匪寇潰退到山東,劉六、劉七所部吸納精壯,很快便發展到數萬大軍。
這個時候,一股神秘力量介入,資助叛軍大量武器裝備,并且還有人幫忙訓練叛軍,使其戰斗力迅速提升。
等胡璉領軍由兗州府、東昌府進入山東地區平叛時,根本就沒想過叛軍已發生脫胎換骨的變化,按照以前的方式作戰,結果接連幾場大戰下來,損兵折將,胡璉不得不領兵退到河南開封府一線,固守待援。
沈溪將奏疏遞交到通政使司后,很快這件事就為朝中多數官員知曉,本來都以為中原地區馬上就要恢復太平的勛貴和文武大臣,才知原來叛亂已陡然加劇,如今北直隸直面山東的河間府門戶洞開,只要叛軍北上,可以直接威脅天津三衛,京城也不得安寧。
謝遷在得知此事后不敢怠慢,直接定下票擬,迅速將奏疏送到司禮監。
票擬內容仍舊是讓沈溪前往中原地區平叛。
張苑看過奏疏和票擬之后,沒有立即去找朱厚照,因此時尚是中午,他知道朱厚照還沒睡醒,在京城沒有直面威脅的情況下,張苑不打算每日覲見朱厚照,因為朱厚照早就提過,想過幾天清靜日子。
張苑直接去找謝遷。
文淵閣公房,張苑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坐下來后,翹著二郎腿,下巴揚得高高的,似乎一點兒都不把內閣的人放在眼里。
此時內閣輪值的除了謝遷外,只有楊廷和。
打過招呼,楊廷和借故離開,將公房留給謝遷和張苑。
“……謝大人,您這分明是難為人吧?東南沿海有倭寇,您讓沈尚書前去平亂;西南大山里有亂賊,您也讓沈尚書去平亂;現在中原地區盜寇猖獗,您還是做此票擬……您這到底是跟沈尚書有什么仇什么怨,為何非要讓他出京不可?”
張苑說話時絲毫也沒有避諱,因為他不覺得自己身份比謝遷低,這也是劉瑾當權給后來接任的司禮監掌印太監留下的錯覺,他們覺得自己可以跟朝中頂級文臣平起平坐,甚至于還要高上一等。
謝遷皺了皺眉,隨即一板一眼回道:“老朽所做票擬,全都是當下最好選擇,張公公不覺得么?”
張苑道:“謝大人,您別問咱家,咱家怎么覺得無所謂,但是……陛下可從來不這么認為……陛下明言,短時間內不會派沈尚書出京,陛下需要有幾個忠臣良將在京城坐鎮,區區幾個毛賊,也需要動用火槍、火炮,還有沈大人這樣的能臣?”
謝遷沉默一下,將桌上的茶杯往旁一推,正色道:“情勢所迫,總歸要有人出來擔當重任……朝廷拿不出更多帑幣,就只能以最簡便快捷的方式平亂……恐怕陛下也要承認,唯有沈之厚才能快刀斬亂麻將匪寇消滅……這好鋼就是要用在刀刃上!”
張苑笑了笑,道:“您別跟咱家解釋,有本事你自己去跟陛下說啊,每次都給咱家出難題,感情不是您老去面圣陳述。每次都是同樣的票擬,每次陛下又都會勃然大怒,把咱家罵得狗血淋頭……您這不是一次次給咱家出難題是什么?坑人也不是這樣的坑法吧!”
謝遷道:“若張公公覺得沒法跟陛下說,老朽跟你一起去面圣便可。”
“嘿,你說面圣就面圣啊!?豹房又不是咱家開的,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張苑從懷里掏出謝遷之前擬好票擬的奏疏,“啪”的一聲拍到了桌上,道,“陛下連咱家都不愿賜見,更何況是臣子?如今正是開年休沐時,陛下勞累一年,需要休養!要不這樣吧,您先把奏疏重新擬定票擬,不再提讓沈尚書出征之事,一個時辰后咱家再來取,然后前去面圣。您看如何?”
謝遷黑著臉,未置可否,張苑洋洋得意地站起來,告辭離開。
張苑出了文淵閣大門,楊廷和才回到公房。
楊廷和并不知謝遷跟張苑說了什么,不過當他看到夾著條子的奏疏放在桌面上,大概理解為,這是司禮監退了奏疏回來,讓內閣重新擬定票擬。
“謝老,這……”
楊廷和臉色多少有些難看。
若是皇帝派人將奏疏打回來還好,現在只是司禮監掌印便如此不給內閣面子,擺明了司禮監方面把自己置于內閣之上,且施行打壓的策略。
本來司禮監跟內閣間就存在利益糾葛,張苑跟謝遷間有著無形的爭斗,現在看似乎是謝遷輸了一局。
謝遷將桌上的奏疏拿起來,重新看過里面的內容,搖頭嘆息道:“還能怎樣?陛下對于讓之厚出征的建言,從來就不予采納,現在還沒等奏疏送到陛下那里,司禮監就卡住不放,非要打回來讓內閣修改……真是豈有此理!”
本來他還在平靜說話,到最后忍不住一怒拍了桌子。
楊廷和憤憤不平地道:“中原之地叛亂加劇,兵部本就負有辦事不力任人不當的責任,現在發展到這境地,沈之厚帶兵出征本無可厚非,為何……”
因為楊廷和站在謝遷的立場上,所以并不會考慮讓一個身兼兩部的尚書出征有何不妥,只是覺得沈溪離京是當下最好的選擇。
立場上有偏狹,對人的看法也就出現偏差,在這點上,謝遷跟楊廷和的態度基本一致。
謝遷重新將沈溪的上奏看了一遍,道:“或許只有等火燒眉毛,陛下才會改變看法,但顯然如今沒到那個時候……中原叛亂持續大半年,到現在非但沒平息,還鬧出這么大的波折,眼看有威脅京畿的風險。”
楊廷和問道:“那謝老,現下該當如何?”
“哼哼!”
謝遷將奏疏重新丟回桌子上,道,“沈之厚自己沒提領兵出征,本來就是他沒有責任心的表現,看來他是不肯放棄在京城的安穩日子……這小子,明知道朝中人希望他怎么做,非要跟大家伙兒對著干,簡直不可理喻。”
說了半天,謝遷還是不說對策。
楊廷和道:“看來,只有循著兵部的奏請辦事,才能得到陛下準允……之前的上奏,不就是如此?”
謝遷道:“老夫現在懷疑,司禮監是否有將內閣的票擬遞交到陛下跟前,平時普通奏疏他們壓根兒就不會去請示陛下,遇到軍國大事,依然表現出一副無足輕重的模樣,難道非要等賊軍殺到京城腳下,他們才會著緊?”
楊廷和不說什么,因為他發現謝遷只是抱怨,并沒有說出解決辦法。
謝遷站起來:“這件事交給你辦理,就按照司禮監的意思進行票擬吧,老夫先回去了……唉,真受不了這份窩囊氣!”
謝遷的話,讓楊廷和彷徨無措,這邊謝遷遇到麻煩,干脆丟下不管了,反倒將難題交給他。
“這……”
楊廷和本想繼續追問幾句,最后卻恍然——謝遷不發表意見,其實就是向司禮監服軟,讓他寫一道跟沈溪意思相仿的票擬。
在奏疏上寫個“同意”,好像是當前最好的選擇。
到最后,一切只能按照張苑要求的辦,謝遷刻意回避,楊廷和就算心有怨言,也只能拼命壓抑情緒。
等下午黃昏時,張苑如愿以償拿到契合他心意的票擬,立即帶上奏疏和內閣票擬,去豹房見朱厚照。
朱厚照本不想見,對于朝事,他漠不關心,但聽小擰子說涉及到中原地區的叛亂,他才耐著性子傳張苑進來。
沒等張苑行禮,朱厚照便先發出警告:“張苑,朕先提醒你,如果你說的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別怪朕對你不客氣。”
張苑趕緊道:“給老奴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啊……陛下,這里是兵部沈尚書進呈的奏疏,有關中原賊人亂事……聽說出了大岔子。”
說著,張苑將奏本遞給旁邊的小擰子,由小擰子轉交朱厚照。
朱厚照沒等看奏本,便先皺眉:“中原之地的賊亂?不是差不多已經平息了嗎?”
“陛下,聽說突然冒出倆兄弟,都姓劉,他們軍紀嚴明,裝備也很精良,跟那些普通亂賊不同,他們在山東之地經營地盤,穩步發展,很多兵敗潰散的賊寇都加入到他們陣營……”
張苑提前做過功課,將知道的大致情形跟朱厚照說明。
朱厚照沒了回應,拿過奏本看了起來,眉頭愈發緊皺。
最后朱厚照幾乎將奏本摔回桌子上,道:“這些賊寇,真給他們膽子了,居然拿出朝廷的做派,私設官衙,任命官員,還收稅養兵……這分明是不打算再當賊,而是想自立一國,跟大明爭奪天下啊!”
小擰子道:“陛下請消消氣。”
朱厚照怒道:“朕怎么消氣?胡璉干什么吃的?他手上可是有上萬人馬!”
張苑神色遲疑,為難地道:“陛下,賊寇發展速度驚人,目前已經有近三萬人馬,而胡大人所部連續作戰下來,手頭只有不到一萬大軍,數量上已落于下風,只能固守河南一線,北直隸這邊卻鞭長莫及……就算是兵部沈尚書,也沒預料到會出現這樣的變化。”
“哼!”
朱厚照道,“這些人都該死。”
朱厚照的話說得異常嚴厲,小擰子和張苑都在想:“這該死的人到底包不包括沈之厚呢?”
朱厚照道:“屋漏偏逢連夜雨,現在大明頗有點兒風雨飄搖的意思……朕平定北方,剛確保九邊穩定,為何一下子又冒出那么多賊人在大明腹地作亂?先皇在時,他們怎么就不敢跳出來鬧事?”
這問題,張苑和小擰子不敢回答。
其實先皇時,一樣有民亂,沈溪就先后任沿海三省總督和湖廣總督,負責剿滅海寇和西南亂賊,然后就此青云直上進入朝廷中樞。
當然,他們更清楚,朱厚照并非是孝宗那樣的明君圣主,之前一段時間窮兵黷武,再加上中原和南方災情巨大,官府又不知道撫恤災民,才使得大明陷入內外交困的境地。
不過現在已順利解決邊患問題,朝廷可以著手應付內部矛盾,可惜的是朱厚照只顧自己吃喝玩樂,沒心思打理朝政,才使得很多問題一直得不到解決。
說是休養生息,但只是個口號,朱厚照屬于那種只會動嘴皮子的皇帝。
小擰子問道:“陛下,現在中原地區叛亂加劇,不如加派人馬前去剿滅。”
朱厚照皺眉道:“京城穩固也很重要,現在賊人還沒殺到京畿之地,豈能輕易調動京城兵馬?”
張苑道:“陛下,沈大人似是想以地方人馬平息叛亂,不過中原之地衛所……已無法形成體系,除非由別處調兵……那些賊寇也是通過不斷流竄,由京師以南的博野、饒陽、南宮等縣入寇山東的日照、曲阜和泰安等州縣,才日益發展壯大,或許可以效法……”
朱厚照一拍桌子:“混賬東西,你的意思是說,讓朕學那些賊人?”
“老奴絕非此意。”
張苑趕緊解釋,“老奴只是打個比方。”
朱厚照道:“你這個比喻簡直是失之毫厘謬以千里,其實以沈先生的能力何嘗想不出對策?不過他不想說明罷了……這不,他已在奏本上說了,來自韃靼人的威脅已消除,朝廷需要對九邊人馬另行安置?既然這兩件事同時說出來,應該就是暗示朕,可以調西北人馬到中原地區平叛。”
張苑和小擰子對視一眼,二人均在想:“沈大人是這個意思嗎?”
朱厚照點頭道:“一定是這樣,要知道調西北邊軍到中原地區平叛,會被朝臣說三道四,現在沈先生在朝已被人非議,所以才將事情說得如此隱晦,但朕豈是那些不明事理的昏君?馬上下旨,調宣大之地兵馬到京城……”
張苑緊忙道:“陛下,這突然調兵,只怕西北地方人馬準備不及啊!”
朱厚照道:“又不是說馬上要來,調兵后可以讓他們先行準備,而且平賊也不用急這一天兩天……那些賊人已經殺到京城腳下來了嗎?”
這問題張苑回答不出,只好道:“可是要調人馬,總歸要師出有名,同時還要有人領兵才可。”
“這倒也是。”
朱厚照點了點頭,道,“這樣吧,讓宣府副總兵許泰具體負責這件事,他反正在京城無所事事,另外朕打算讓江彬也帶領一部分人馬,至于京營……可以酌情調一些南下平叛,不過這件事要跟兵部那邊打招呼。”
張苑問道:“陛下,是否先將沈大人請來好好參詳一番?”
“不用了。”
朱厚照道,“朕既然做出決定,還用得著問沈先生的意思?他只負責幫朕具體落實便可……千萬不能掉以輕心,你要幫沈先生完成……”
張苑道:“兵部調動人馬,這個……這個……”
張苑似是覺得讓沈溪再執領邊軍,會讓其手頭權力擴大,他想指出來,但因思路不清,一時間根本不知該如何去跟皇帝解釋。
朱厚照一擺手:“真當朕手下沒能人?這些賊寇瞎了眼,明知道朝中有沈先生這樣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戰神在,還敢犯上作亂,簡直是自尋死路!馬上去找沈先生,讓他列一份詳細的調兵奏疏。”
“是,陛下!”
張苑想不出對策,面對態度堅決的皇帝,只能俯首帖耳,遵命行事。
小擰子用奚落的目光望著張苑,默不做聲,只顧在旁看好戲。
張苑出了豹房,前去找沈溪。
他心里還在抱怨:“這幾天老去找我那大侄子,他從來沒給我好臉色看,恐怕這回也不會例外!”
張苑直接到了沈家,得知沈溪就在書房后,便在朱鴻引路下往內而去,因為天還沒完全黑下來,他有些擔心,生怕被人瞧見自己,他已從錢氏處得知沈家人發現他夫婦二人蹤跡的事。
因為張苑是領皇命而來,不需要等候通報,到書房時,沈溪已在門口相迎。
張苑先一步鉆進書房,等沈溪進來,他親自把門關好,如同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沈溪道:“陛下有事讓你來?”
“這不廢話嗎?”
張苑顯得很氣惱,道,“陛下說了,平息中原叛亂最好的方法是調邊軍入關,陛下主意已定,讓你寫一份詳細調兵上奏,等陛下朱批用印便可。不要再寫那些拐彎抹角的策略,不如來點直接的。”
沈溪搖頭:“調邊軍入中原地區平叛,牽扯到太多事,并非是當前最好的選擇。”
張苑道:“要是有旁的更好的選擇,你倒是寫出來啊!你當咱家稀罕到你這里來么?這是陛下下達的死命令,你答應也要答應,不答應也要答應,現在就寫吧,正好咱家可以拿去給陛下,今天或許就能把事定下來。”
沈溪拒不配合,道:“陛下就算說過要調西北人馬入關,大概也沒你這么著急吧?你只不過是司禮監掌印,有什么資格管這么寬?”
“你……”
張苑很生氣,但又不敢發作,最多只是在那兒抱怨和跺腳,最后道,“咱們就不能好好說話么?七郎,咱都是一家人,你別老是給我找麻煩啊!其實我也不想麻煩你,但這是陛下的吩咐,若是你不答應,可以直接跟陛下說,別為難伯父我啊!”
沈溪一擺手:“你我的關系,最好莫要再提……你不會以為,朝中真沒人知道我們間的糾葛吧?”
張苑又有些不高興,但還是遵照沈溪的吩咐,不再說攀關系的話,苦著臉道:“那你說怎么辦?或者你想個更好的對策,寫成奏疏,咱家為你帶去給陛下。”
沈溪心里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本來以為可以避免歷史重演,不過現在看來,就算是沒有中原平亂這一出,劉瑾還是倒了,而且江彬和許泰等人也得到皇帝寵幸,很多事看來根本就無法避免,所以劉六、劉七才會出現……我越是阻撓,怕是歷史潮流帶來的反撲就越嚴重……”
沈溪道:“那就按照陛下所說,調邊軍入中原平亂……不過,這奏疏不應由本官來寫。”
“你不寫,誰寫?”張苑驚愕地問道。
沈溪再道:“本官已準備跟陛下提請,卸任兵部差事,以后兵部事務,本官可以對陛下提出一些建議,卻不會直接下達命令……不如張公公往兵部陸侍郎府上去一趟,跟他提及這件事,請他將奏疏寫好,你帶給陛下便可。”
張苑顯得不可理解:“這世上還有人主動把官往外推的?你能當兩部尚書,同時管著文臣武將的官帽子,這是多大的榮耀,你居然想推辭掉?腦子沒發燒吧?”
沈溪道:“有些事,輪不到張公公你來提意見。”
張苑冷笑不已:“哼,你愛怎樣便怎樣,總歸你的官不是為咱家當的,現在是陛下安排你來出謀劃策,而非什么陸侍郎……你不寫,咱家就不走了!”
張苑到底是市井小民出身,不懂文人士子的禮義廉恥,他要是耍起賴來,簡直跟個潑婦沒什么區別。
沈溪冷聲道:“這是我的府宅,你愿留便留,沒人阻攔……好了,本官沒時間招待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沈溪在張苑的目視下往門口去了,好像真的不想再理會他,連句送客的話都沒有,任由他留在書房內。
“你……你這小子,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張苑氣得哇哇大叫,但真的是無計可施,到底他是沒資格指使沈溪做什么,就算是耍賴,也耐不住對方不吃他這套。
最后張苑只能自己灰溜溜離開,也是他知道留在沈家沒什么好處,他很怕被沈家故人撞見,知道他沒死還入宮當了太監這種丑事。
而且他還要趁早去找陸完寫奏疏,對此他倒并非很擔心。
“沈之厚到底是兵部尚書,是陸完的頂頭上司,他的吩咐陸完敢違抗?再者以咱家今日今時在朝中的地位,陸完敢對著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