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殿下之意,是仍欲繼續介入,干涉那位太學主與天圣帝之戰?可恕屬下直言,那位陛下既然在事前將您排除在外,顯然是有保全之意,不欲將殿下一并卷入進去”
孔殤這般勸著,卻忽然發現嬴沖的神色,有些不對勁。
略一思忖,他就知是怎么回事,不由眉頭微蹙:“殿下!戰場死傷,在所難免。殿下何需如此掛懷?”
他可不想自家的主君,做那婦人之仁!
“孤無事!”
嬴沖搖了搖頭,又深呼吸了一次,勉力平復住了心緒。
此時他最慶幸的,就是在此戰之前,自己便已剿滅了白王府。否則今日這一戰,真不知會慘重到何等地步!
八位權天級,已足可左右勝負了。那時落到魏無忌那般下場的,多半是他嬴沖。甚至當場隕落都有可能。
不能不說,自己這一戰能勝,多少還是有些運氣的成分
接下來嬴沖首先是讓人清點繳獲,看看能否有用得上的東西。凡是一切可增戰力之物,嬴沖都直接分發了下去。
再就是命方令孺組織人手布陣,看看是否能打破這里的虛空壁障,將此間近四千學子,都送出山河社稷圖。甚至他麾下十數萬大軍▽長▽風▽文▽學,w︽ww.cfw♂x.ne↓t,還有一應中天位以下的修士,嬴沖都不打算將他們留在圖內,
需知此時的太學主,已是準皇天位,身具半步法域。而那大秦國師守正道人,亦是千載以來,曾經最接近皇天位的一位!
這二人之戰,必是驚天動地,能使萬物寂滅。
這從百里外傳來的動靜,就可知究竟了。此時他們身下的地面,正是山搖地動,晃動不休,便是神策軍中,那些實力高達五階的墨甲‘騎尉’,亦難站穩。更有一波波仿佛雷聲轟鳴般的響聲,震徹云霄,令人耳膜生疼。
此外還有一波波浩瀚無邊的氣浪,如一面面堅不可摧的鋼墻般,碾壓而至!
這里距那邊的戰場,足有百余里之遙。可那二位交手的余波,卻已令這山谷內的許多人都感覺吃力。
故而嬴沖,并不打算讓自己部屬的神策軍及右金吾衛,參與此戰。到了這個層次之后,除非是達到一定階位的道兵,否則都是累贅。
也只有將這些人,都送出了山河社稷圖,他才可了除所有后患,全力投入。
之后還有俘虜,此番魏軍十四萬禁軍。連同兩支五階道兵一萬八千人,都被吳不悔的幻術,迷倒在了谷口之外,
可當嬴沖遣人去查看的時候,才發現其中至少有四萬人,徹底沒了聲息。
有些人是死于谷內的這場大戰,有些則是被太學主與守正道人交手時的氣勁波及,只有不到十萬人僥幸殘存。
對這些魏軍中的禁軍精銳,嬴沖自是不會放過的。之前甚至還動過驅虎吞狼,催迫誘使那血云道人,吞噬這些魏人氣血元力的陰暗念頭。
可這種惡毒背德之事,他終究還是做不出來。
不過這些人死罪可饒,活罪難免。大秦的西南邊境,正缺人力。日后將這些魏軍俘虜,流放到青藏邊境,正可為大秦開疆拓土。
而這些俘虜中,最具份量的,就是那兩支道兵;還有魏無忌的隨身近侍,那位戰力高達上鎮國,連續為魏無忌化解兩次死劫的女子。
其中前者的價值極低,道兵們功法特殊,與尋常武者不同,有些甚至都無法駕馭墨甲。而他們身上的一應裝具與兵器等等,都是與其功體相對應,旁人難以利用。沒有對應的道兵功法,就等于是廢銅爛鐵。
只有那三萬匹戰馬,還算值錢,可總計也不會超過二百萬金。
至于那位上鎮國,嬴沖原本以為此女,已被魏無忌等人帶走。可當眾人仔細搜索戰場時,才發現這位,依舊暈迷在山谷之外的一處深坑內。
可能是因魏無忌等人撤的太急,又或者以為此女已經戰死之故,并未將之一并帶走。
“果然是她!信陵王府的侍衛副總管岳瑤。”
左天蒼見多識廣,熟知當世強者。當此女的那身乾元墨甲被剝離,左天蒼就已確證了她的身份,
岳瑤至今都不過三十六歲,因武道有成之故,面貌還保持在十五六歲的年紀。容貌清艷脫俗,秀麗出塵,肌膚則如羊脂白玉,似吹彈可破。兼且身姿嬌小,我見猶憐。
此時因重傷之故,那張小臉煞白一片,更引人憐惜。
而最使諸人在意的是,那岳瑤的眉心,赫然現出一個梅花狀的印記。
不過這印,正處于殘破的狀態,內溢鮮血,且隨著時間推移,這印記也在逐漸淡化。
左天蒼見狀,不由凝眉:“這位在十七年前,本是魏國最杰出的武道天才。本因其師弟師尊之死,與魏無忌有深仇大恨,彼此間不死不休。可之后不知怎的,此女卻又被魏無忌招攬入麾下,對其忠心耿耿。外人都以為她貪戀權勢,忘恩負義。可如今看來,怕是另有玄虛”
嬴沖也同樣感覺此女的情形,似有些不對,不能草率將之誅除,
可暫時他也沒心思,去查此女的究竟。當下只是吩咐云真子以術法將此女制住,再以金針鎮壓,使之再不能為患。
此女之事,延后到今日之戰了結之后,再處理不遲。
而待得這山谷之戰的諸般首尾,都初步抵定,嬴沖就又將孔殤九月這些部屬,都集中在了一處議論。只有云光海與吳不悔,需要維持山河社稷圖中的大規模幻術,并未參與。
此時距離嵩山生變,已有半個多時辰。而郭嘉也已將這山河社稷圖內,所有的地脈地形都全數探明,甚至還為嬴沖,繪制出了相應的地形圖。
事涉法陣,嬴沖自問遠不如妻子。此時干脆將葉凌雪,從煉神壺內請了出來,為在場諸人,介紹這山河社稷圖內的情勢。
葉凌雪亦未推辭,待眾人齊聚之后,便就著郭嘉草繪的地圖,沿著咸陽宮至嵩山這一條線,重點標出了幾個恰好呈逆北斗形狀的靈眼,
“太學主的五方五行陣,重點仍舊是這逆北斗之樞。山河社稷圖內的七處樞紐,恰好與咸陽附近的七處靈眼相應”
只因在場諸人,對于陣符之道,都不陌生。故而葉凌雪并未廢多少口舌。此時只稍稍解釋,眾人就已明其意。
“嵩山附近的逆北斗陣,可助人轉易龍氣,逆天改命。而這山河社稷圖內的五方五行陣,也同樣是以這七處靈樞為基。那太學主,多半是要將自身的皇天之劫,轉嫁于秦室龍脈,以期打破天道之障。此事妾身并無證據,也不知他到底是如何轉嫁劫力的,可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可能。太學主選在咸陽附近渡劫,絕非無因。”
嬴沖聞言,不禁瞇起了眼,想起了天圣帝那難以消弭的傷勢。猜測那太學主,能將劫力轉嫁,多半是與這傷有關。
如此一來,他之前的許多疑惑,都可得到合理的解釋。
渡劫之時,順便破壞掉咸陽龍脈,甚至將陛下誅滅么?這位太學主,可真是好大的氣魄。
羽飄離冷目望著,隨后若有所思的問:“也就是說,吾等要阻止太學主,只需將這七處靈樞的聯結點破壞就可?”
“這是最省事之法,不過”
葉凌雪轉過頭,柳眉微蹙:“他們用的是五方五行陣,陣法一成,就自成體系,自具自足,甚至還有自我修復之能。要想破壞此陣,那就必須得將這七處地脈,都全數斷絕不可。且必須是同時進行,時差不能超出半刻。”
“原來如此!”
孔殤已明白了過來:“要使那太學主功敗垂成,要么是在同一時刻,將這七處地脈全數斷去,要么是從這五方五行陣下手。只是那太學主,想必也有布置,我等要破此陣,怕是不易。”
“確是如此!”
葉凌雪毫不顧忌嬴沖的面色,繼續給諸人潑著冷水:“那五方五行陣,本身就有半步法域之能。而太學主如今,亦是半步皇天。在這大五方五行陣的陣眼內,那儒門五君子的實力,估計都可提升一階,可比偽開國。而便是那魏無忌麾下人等,亦將戰力大增。故而要破此陣,只憑我們武安王府一家,可謂是難如登天。”
聞得此言,包括嬴沖在內,在場諸人都是心中微沉。
山谷之戰,魏無忌遭遇重挫。可如今這位的麾下,仍有著至少七位權天級強者。其中那位上鎮國,傷勢微乎其微。
此外光是皇甫嵩與魏忠賢這二位偽開國,就是異常棘手的存在。這二人如得無方五行陣加持,實力必定也將大幅提升不可。
其實如能正面一戰,武安王府已并不懼。無論是那五方五行陣也好,還是那太學主的皇天法域也罷。都不是無法應對,
可他們現在,要么是同時對那五處陣眼著手,要么是想辦法破壞那七處地脈。可想要做到這些,勢必需分兵不可。
而這拳頭一旦分散,勢必會給對手各個擊破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