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怕先喝杯酒,然后問話:“這是做什么?”
荀如玉說:“是這樣的,咱公司不是要招人么?你看暢暢怎么樣?”
張怕笑道:“你們倆是大股東,這事兒還用問我?”
荀如玉說:“這里沒有外人,咱也別說虛的,名義上我倆出錢多,其實主要還是靠你打理……”
話沒說完,張怕打斷道:“我也不會打理。”
荀如玉說:“會不會的,不還是得你干活么?”
她的三個閨蜜多是二十五、六歲的年紀,每天都是都市麗人的打扮,王暢暢是鎖骨下面有文身的妹子,此時又向張怕舉杯:“張哥,你就答應了吧,我挺能干的。”
一句話,讓邊上倆女人發笑,于嬌笑道:“你怎么能干啊?”
張怕沒笑,指著王暢暢鎖骨下面的位置說:“你文身的位置太高,容易露出來,沒法上鏡,我不信你來公司是做文員的。”
王暢暢說:“我去洗了它。”
張怕笑了下:“那就先洗了再說。”
不去說什么是非對錯,也不講道德大義,除非你的工作不用見人或是不用露肉,否則最好不要有文身,尤其是公眾人物。
你可以說看不慣文身的那些人是落后、老套、死板……說什么都成,只要記住一件事,是這些人掌握著權力,讓他們看不慣的事情,肯定不會有好發展。
聽張怕這么說,于嬌說:“你真死板,好多大明星都有文身。”
張怕笑了下沒做解釋,跟著問荀如玉:“還有別的事?”
“還有。”荀如玉說:“你覺得,我是不是應該找個經紀人。”
張怕好奇道:“找經紀人干嘛?”
“找一個跟電視臺、跟影視圈很熟的人,未來電影拍出來,讓經紀人幫咱們聯系上節目、做宣傳,只要能找個好經紀人,我少賺點錢都行。”荀如玉回道。
張怕說:“你想的真遠。”
“必須要有遠慮。”荀如玉說道。
張怕搖搖頭。
從職業發展來說,荀如玉的想法沒問題。而且是非常正確。可問題是,你真能做好一個演員么?
整件事情的起因是荀如玉想演電影,盛開來大手一揮的給五十萬去玩。歸根結底,盛開來只是讓你玩一場。他的最終目的是讓你生兒子!
再一個,《逐愛》的劇本,如果說只是拿來玩的話,那是一個相當不錯的、有思想有內涵的劇本,值得期待;可若是想拼票房。拍成大片、拍成經典影片,還是力度不夠,頂到天算是都市愛情劇,不能有太高期望。
他不說話,荀如玉卻是追問道:“行不行啊?”
張怕說:“其實吧,我真心覺得你和龍小樂的腳步邁的有些大。”
龍小樂問:“什么意思?”
張怕說:“你爸找我談事兒那天,我一直在拒絕;可惜不是談,是兩個有錢人隨便聊一聊,扔出個幾十上百萬,這件事兒就定了。當是培養兒子的學費,我回家后認真想了下《逐愛》可能達到的高度,很難,不要說是咱們,即便是一線大明星出演這個類型的電影,結局也是一樣悲慘,想要票房、想大紅,這個劇本不行。”停了下又說:“按照《逐愛》的劇情發展,倒是適合參加電影節,運氣好拿個獎。可國內獎項一是要有人二是要有關系,咱們有什么?國外獎項就更看不上這一類的影片。”
荀如玉本來滿懷憧憬,卻是聽到這樣一番話,臉色變得難看:“知道劇本不好。為什么不好好寫?”
張怕說:“不是沒好好寫,是這個劇本已經達到它能擁有的最高高度,可故事本身的張力不夠,這是題材問題,和寫的好不好無關。”
龍小樂皺眉道:“不是吧?難道第一筆投資就要賠錢?”
張怕繼續跟荀如玉說:“我之所以沒拒絕成立影視公司,是因為只要好好運做。這個項目肯定賠不了,而對你來說,這部影片是試金石,考驗你演技、也是考驗你能不能吃上演員這口飯,只要你演好了,有個好口碑,這部戲就是你的積累,別人介紹你,起碼會說是知名女演員。”
說完停頓片刻,接著道:“這么說吧,這部戲是開始,是影視公司的開始,至于你能不能繼續走下去,全看你自己。”
荀如玉面無表情,沉默好一會兒問道:“你怎么不早說?”
張怕說:“早先你只是想演一部戲,而你現在想的是出名,性質不同了,不同了。”
龍小樂問張怕:“讓你說的這么恐怖,咱那個公司還搞不搞了?”
“別問我,我是來吃飯的。”張怕剛說完話,飯店大堂一頭的小舞臺上響起音樂聲,四個朝鮮妹子穿著民族服裝表演節目,有彈鍵盤的,有彈電吉他的,主唱站在最前面,始終笑顏如花,身體輕輕擺動。
張怕說:“全是人才啊。”贊嘆完一句,跟荀如玉說:“小龍說的,她們都是大學畢業生,看臉,全是原裝的漂亮妹子,身材很好,標準身高,都是一米六五、六六的樣子,還各有才能,能歌善舞,可就是因為一個朝鮮戶口,她們只能做服務員,只能為我們演唱,否則就連這樣一份工作都找不到,而我們,湊點錢就可以自由自在的拍電影,為什么還不滿足?”
龍小樂說:“廢話,可能滿足么?人都是這樣,吃了包子還想餃子。”
張怕琢磨琢磨,掏出卡包,拿出兩張銀行卡,平放到桌子上,跟龍小樂說:“這張是公司的,你們是讓我保管?”
龍小樂和荀如玉都說是,說我們相信你。
張怕點點頭,收起這張卡,然后把另一張開推到龍小樂面前:“一直想給你,找不到好的機會,我知道你好面子,硬給你就好象在罵你一樣,可我早就想給了,錢不多,正好一百萬,是房款。”
龍小樂說不要。
張怕說:“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你爸也是不在乎這些錢,可是我在乎啊,另外,我也很容易滿足,能夠一百萬買九龍花園一處房子,已經是占了極大的便宜,人不能太貪心,就算你爹一定想讓我多得到一些好處,可我不能不知道分寸,這張卡拿回去,密碼是六個零,跟你爹說一聲謝謝。”
見張怕說的認真,龍小樂思考一會兒,收起銀行卡說:“成,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張怕點頭說謝謝。
龍小樂說:“你是白癡么?沒有收據沒有證明的給我一百萬,我要是不承認呢?”
張怕笑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短短幾個字,龍小樂卻是聽得怔住,呆了好一會兒朝張怕舉杯:“真心實意敬你杯酒,不是因為你救過我,也不是因為你把錢看的很淡,是因為你看得起我。”說完仰頭干掉。
張怕陪上一杯,拿起啤酒瓶看度數:“怎么這么高?”
龍小樂笑道:“這酒不錯吧?不外賣!我上次想買一箱回去,人家不賣,說不是錢的問題;我一想也對,人家從朝鮮大老遠運過來,為的是飯館生意,可不是為了賣酒。”
張怕笑道:“你要是市長,人家會送你一箱。”
“廢話。”龍小樂說:“不抬杠會死?”
他們幾個在說話,唱歌的妹子卻是邊唱邊走了過來,面上始終是恰倒好處的笑容,唱著聽不懂的歌曲,卻依然覺得好聽。
出于尊重,大家不再聊天,專心看妹子表演。那妹子依依而行,走到最里面的位置,稍稍呆上一會兒,再慢慢走回小舞臺。
張怕問:“她們開多少工資?”
“異常廉價,聽說是一千五,要交九百給國家,誰知道呢。”龍小樂抬頭左右看,接著又說:“今天沒看到,上次來,在里面桌有個小老頭,穿特別老舊的中山裝,面前是一壺茶,不點任何東西,他們說是朝鮮政府派來監視服務員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說到這里想起件事,笑著張怕說:“我告訴你啊,朝鮮館子有很多,不光有這種館子,還有幾間小館子,服務員是可以約出來的。”
“啊?”張怕沒明白。
“你別誤會。”龍小樂說:“我認識一哥們,去吃飯喜歡上一朝鮮妹子,從此把那家飯店變成食堂,天天去,我還被拽著去捧了幾次臭腳,大概堅持一個月,終于把他看中的朝鮮妹子約出去,不過也沒干別的,就是在城市里溜達,東看西看買件衣服送個禮物,完了。”
“什么是完了?”張怕問。
“就是完了。”龍小樂說:“朝鮮妹子不可能嫁給你,隨便嫁出國是犯的,人家能出來陪你逛一天街,已經是相當信任你。”
張怕哦了一聲:“我是奇怪你朋友竟然還有吃素的。”
龍小樂氣道:“你是我朋友么?你吃不吃素?”
張怕不接這句話,跟荀如玉說:“《逐愛》的劇本就這樣了,不能抱太大希望,你要是有別的什么想法,必須及時溝通。”
荀如玉點點頭。
張怕又說:“再一個,買辦公用品這事,你們得估量著來,別花太多錢。”說著話又把銀行卡拿給龍小樂:“辦公用品走公司帳,省著點花。”
龍小樂問:“你真不去?”
張怕說不去。
龍小樂就收起銀行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