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順利,花一萬塊可以擺平李英雄帶人砸洗頭房的事情。
如果再順利,羅勝男會配合領導要求,和解被蛇驚嚇的事情。
如果再再順利,烏龜和六子倆人能放出來。三件事情里面,這件事最難,房子是大事,不論郭剛還是幸福里那許多人,沒有人會輕易讓步。
不過呢,跟老虎這件事情比較,上面三件事真是什么都不算。
跟自由和生命相比,金錢算個屁?
張怕想上好一會兒,想了又想,先給劉小美打電話:“老師,今天的課又不能上了。”
劉小美直接問話:“事情嚴重么?”
“我不嚴重,跟我無關。”張怕說:“請領導放心,你在我身后站著,我做任何事情都會先考慮你。”
劉小美說:“明知道是假話,可我還挺喜歡聽。”又說:“那你忙。”
張怕說:“還一個,房子的事情我會想辦法,你也不用操心。”
劉小美笑道:“我知道,你買了個兩層樓的躍層,就是還沒拿到手。”
張怕苦笑一下:“別氣我。”又說掛了。
按斷電話,反給老虎:“忙么?”
老虎笑道:“有事?千萬別說烏龜和六子那事,我大概要辭職,幫不上忙。”
辭職的意思就是站在幸福里這幫混蛋一邊,拼著工作和好待遇不要,也要跟郭剛對著干。
張怕說:“先別辭職,沒人逼你表態。”
“這事還用人逼么?”老虎回道。
張怕說:“不著急說這個,我問你,你想辭職這事,有沒有告訴郭剛?”
“還沒。”老虎解釋道:“這不是剛發生烏龜和六子的事么?我想著留下來打探點消息什么的。”
張怕說:“這樣想也對。晚上下班給我打電話,找你問幾句話。”
“什么話?”老虎問回來。
張怕說:“晚上聊,找個地方喝點酒。”
老虎說好。
張怕在辦公室里又呆上一會兒,給李英雄打電話:“回來吧。”
“回來?我們馬上就查到了。”李英雄說。
張怕說:“不用查,我查到了。”跟著又說:“你們幾個,要是愿意的話就回學校。不愿意的話可以直接放學。”
“啊?”李英雄有些吃驚。
“不用查了,明天回來上課。”張怕說:“等你們來學校跟你們說。”
人活著要記住一件事,生活永遠不是你的想象,變化太多,意外事情太多,要學會應對。
張怕只想做一個簡單的寫手,生活使他變得繁忙。
打了電話,又干會活兒,走去教室。
跟學生們提下王波的事情。說隔壁班一牛人被譽為搖滾少年,彈一手好吉他,咱班這么些人,不要求你們彈吉他,哪怕有一個會彈玻璃球的也行,可你們除去打架、搗亂,是真真兒的什么都不會,我也就納悶了。你們是怎么活這么大的?
他在胡亂發感慨,下面有學生問話:“老師。你會什么?”
張怕被問愣住,想啊想,想啊想,伸個大拇指說:“你牛,給老子做五十個俯臥撐。”
“你這是強權,是欺壓良善。”那學生喊道。
“我還就欺壓你了。做不做?不做加倍。”張怕說道。
那還等什么?就在過道上,那家伙快速做俯臥撐。
你得承認一件事,熱愛搗亂的孩子,體力都還不錯,這家伙竟然一口氣做完五十個。起身說:“老師,你什么不會都能當老師,我們也行。”
張怕氣道:“老子再不行再不行還有個大學文憑!你這德行能考上大學么?”
那學生想上好一會兒回道:“好吧,我承認你打敗我了。”說完坐下。
邊上有人提醒:“什么就打敗?你是豬么?咱考不上,可以花錢上啊!”
“對啊。”那學生問張怕:“老師,我花錢上可以么?”
張怕說:“完全可以,問題是你讀完大學怎么辦?能當上老師?”
那學生回道:“如果能讀完大學,還當什么老師?我要當白領金領,賺大把銀子。”
“你給我閉嘴!”張怕喝道。
于遠忽然接話:“可以當兵,我媽說城市兵過去,不但在部隊有錢拿,國家還會給補助。”
張怕咬了咬牙:“就你這豬一樣的體格,當兵?當你個腦袋!閉嘴!”
于遠說:“我不當啊,我是說他可以當兵,絕對的有錢賺。”
那家伙回話:“靠,你不當兵讓我當?老子才不干,我要讀大學當金領。”
張怕猛拍一下桌子:“考試!”
這兩字出來,全班同學馬上找到火力點,一起罵于遠和剛才說話那家伙,說他們不會說話,就知道惹老師生氣,應該被批斗。有人請纓:“老師,我揍他倆十分鐘,可以不考試不?”
看著下面這群祖宗,張怕忽然不想說話。不要說考試這么無奈的事情,就是讓他們唱個歌,多簡單一首歌,哪怕唱的難聽,只要不跑調就成,竟是找不全人!
剩下的時間,開始給學生們開會,繼續談心,逼他們學習。快放學的時候,老虎打來電話,說來學校接你。
張怕應聲好,看眼時間,喊聲自習,回去辦公室收拾東西。
筆記本電腦不用拿,自行車存在學校,帶上錢和手機提前下班。
老虎已經到了,坐在車里看手機。
還是上次那輛豪車,張怕直接上車:“這車怎么樣?”
“怎么樣也和我沒關系,老子要辭了。”老虎放下手機問:“去哪?”
現在的老虎依舊是成功人士打扮,穿一身名貴西裝,理著短發,整個人顯得特別干凈利索。
張怕看他一眼:“上次問你,你沒說,今天再問一遍,郭剛到底讓你干嘛了?”
“你無不無聊?”老虎說:“我可沒記得上次你問過。”
張怕說:“那行,現在問,現在問可以吧……”
話沒說完,老虎打斷道:“不可以。”又說:“我想吃餛飩了。”
“那就吃。”張怕說道。
老虎說好,先開車回家,再打車去餛飩店。
混沌店在幸福里南面,沒多遠的距離,老板是一對小夫妻,妻子懷孕。挺個大肚子招呼客人,盡管累點兒,臉上卻是始終微笑。
見張怕二人進門,趕忙上來招呼:“里面請。”
老虎說:“一碗餛飩,一瓶二鍋頭,花生米、拍黃瓜,剩下的問他。”
張怕點上兩道熱菜,進去跟老虎坐下。
小餛飩館,晚上的生意沒有中午好,不過也有幾個客人,都是對著碗餛飩開吃,或是一瓶啤酒一道菜。
張怕打開白酒,還沒說話呢,胖子打來電話:“在哪?過來吃飯,順便研究下烏龜、六子的事情。”
張怕說:“我和老虎吃飯,吃餛飩。”
“靠,吃飯不喊我?坐下沒?”胖子問。
“剛點好菜。”張怕說道。
“在哪?我們過去。”胖子說道。
張怕說就在家邊上,再說出餛飩店的名字。掛電話后告訴老虎:“胖子他們一會兒過來?”
老虎恩了一聲,說換大桌。
于是就換吧,等再坐好以后,張怕問:“胖子他們找過你沒有?”
“沒有,電話也沒打過。”老虎說:“我知道他們是為我考慮。”
張怕看眼時間,又看眼門外,舉杯道:“我找你就為一件事,喝。”
跟老虎碰下杯子,又喝口白酒,放下杯子說:“你別嫌我羅嗦,也別管我是不是打聽你,現在是這樣,你在警察那面掛上號了,我不知道前些時候你給郭剛辦過什么事,不過他能把這么好的車給你開,還給你買這么好的衣服,一定不是簡單事情,你要不愿意說,我也不能逼你,胖子他們一會兒就到,我不可能當著他們的面跟你嘮這些。”
說到這里又喝口白酒:“幸福里不安穩,誰都知道,幸福里除了小偷就是騙子,還有流氓、打手……反正在別人口里,咱們都不是什么好人,不過無所謂,也不重要;不過,你現在做的事情不應該,我勸不動你,也不給你上課,我就知道一件事,一個人不論想要得到什么,首先要付出,你付出那么些,換回現在的衣服和車,當然車不是你的,可郭剛明知道你出身幸福里,明知道你跟胖子這些人是一起混出來的,還帶著你發財、借給你車,你不覺得有問題么?”
老虎笑了下:“我不比你笨,你能想到的,我也能想到。”
張怕說:“好,就算你想到了,然后呢?辭職?你覺得郭剛能讓安穩離開么?”
老虎說:“我沒做過什么,應該可以。”
張怕剛想說話,胖子一群人呼隆進店。張怕趕忙抓緊時間說上一句:“先別辭職,回家好好想想,咱倆明天再聊。”
老虎說不用聊。
胖子走過來問:“不用聊什么?”
張怕問他:“烏龜那事兒怎么說?”
胖子拿杯子給自己倒酒,喊老板再上一瓶,才罵聲草,說郭剛那孫子就得弄死。
張怕問:“郭剛怎么說?”
“根本不和我們談,一句話,有本事就拖著,反正關在里面的是烏龜和六子,他說,現在沒起訴是給咱們面子,給咱們機會,否則真要起訴,一切走法律程序,他也放不出人。”胖子說:“你說這家伙是不是孫子?”
張怕問:“然后呢?”
胖子問回來:“然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