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怕和十八班的同學不了解情況,見沒了架打,也沒熱鬧可看,張怕說:“散了吧。”
十八班學生很不爽地各回各家。
張怕蹬著他那輛豪華自行車回家,臨走時給老皮留下一百塊飯錢。
明天要上戰場,張怕得多趕點稿子,哪怕再寫不下去也得盡量寫。
一路騎回幸福里,天色發昏。在拐彎時忽然發現小街道邊又停了五、六輛不屬于這里的汽車。心說難道又是來伺候金四海的?
他和金四海沒交集,對那個人不感興趣,繼續往里騎。可是在經過那些汽車的時候,無意間一瞥,發現車里面有個人在玩刀,是那種沒有鞘的拿報紙一包就能上戰場的砍刀。
再往前騎,發現每輛車都是最少坐著三、四個人,明顯不是好來路。
騎進小街,經過小賣店的時候,看見個中年人在買白酒,一邊臉蛋有點腫,同時,有兩個穿皮甲克的青年從小街里往外走,邊走邊左右看。
倆青年很囂張,看人的眼神都不對。張怕不想惹麻煩,低著頭往前蹬,從這倆人身邊經過,在家門口停下。
下自行車,去開門。
剛拿出鑰匙,眼角看到那兩個青年不走了,轉身看他。
張怕很郁悶,關我屁事啊?看我干嘛?可是還不能說,打開門,推自行車進入。
不想,那倆青年又回來了,他剛把門關上,倆人就在外面敲門:“麻煩下,屋里有人么?”
張怕開門說:“我。”
“我是說,屋里還有別人么?”一青年問話。
張怕說:“沒有,我剛下班回來。”
“哦。”青年往里探頭看看,又是看眼張怕,轉身離開。
張怕沒有馬上關門,看著倆青年走遠,他站出來看眼樓梯。
自從樓上被燒過以后,再沒有上去過,倒是門邊的這些樓梯,一次又一次成為他落座的地方。前次還玩了次滑梯,從上面不小心摔下來。就是說某些臺階被擦的很干凈。
此時天色昏黑,卻不耽誤視線,某個臺階有腳拖過的痕跡。抬頭往上看看,樓上的破房子沒了門,有一半屋頂,里面昏黑一片。
往路上走幾步,站住了左右看,看上好一會兒才轉身上樓。
速度很快,嗖嗖幾下,站到曾經的門那里。
不回頭看,毫不遲疑走進去,身影馬上沒在里面的黑暗之中。
藏好身體,轉身往外看,同樣是看上好一會兒,確定沒人經過,才慢慢往里走。
二樓三間屋子,張怕住的那間屋子燒的最慘,經過時掃一眼,里面黑的都不見顏色了。
再往前走,就看到最大的那間屋子門口忽然出現個身影,一個樣貌普通的中年人平靜看他。穿件軍大衣,雙手抄兜,站的特別穩。
張怕看看他:“不冷么?”
“有點冷。”金四海回道。
張怕又問:“吃了沒?”
“沒吃,剛喝了幾口白酒。”金四海平靜回話。
張怕笑了下:“外面那些人是找你的?”
“恩。”金四海一直那么平靜。
張怕說:“一會兒下來吃點?”
金四海沉默片刻問道:“你不怕么?”
“你跑我房子頂上,問我怕不怕?”張怕回頭看眼:“天快黑了,估計他們沒那么快走。”
金四海說:“他們是想殺人,你回去吧。”
張怕點點頭:“殺人啊,挺好的。”跟著說:“那我下去了,你要是覺得冷了,下來找我。”說完轉身出去,同樣在門口稍站一會兒,然后一個前躍,從樓上直接跳下來。
回房間呆了二十幾分鐘,五個猴子回來,一進門就說:“哥,外面等著許多人,是不是要打架?”
張怕說:“你們的任務是吃飯,然后學習。”
老皮恩了一聲,開始擺桌子。
然后就吃飯吧,飯后猴子們趕回房間,他開著自己房間的門,任憑冷風往里灌。
大概晚上八點半的時候,有人輕輕敲門。張怕去開門,走進來金四海。
張怕好象地下黨接頭那樣在門口站上一會兒,又是往外看看,才仔細關上房門,鎖好。回去自己房間。
金四海坐在電暖氣前取暖,張怕去廚房拿兩盤菜回來,關上門說:“不嫌棄吧。”
金四海用手拈著吃:“就是有點涼。”跟著又說:“你真懶,外面有煤都不燒,點電暖氣。”
“周末燒,平時沒時間。”張怕說:“有電暖氣,還有電熱毯,蓋上層厚被,完全不冷。”
金四海吃上幾口菜,去桌子上抽張紙,邊擦手邊說:“知道我是誰吧?”
張怕說知道。
“你膽子挺大,什么時候搬過來的?這房子是你買的?”金四海問。
“租的。”張怕說:“你打地鋪吧。”
“打地鋪沒問題,可你這地上?”金四海說:“起碼鋪層紙殼吧?”
張怕說有,去猴子們房間抱疊塑料墊子回來,放地上一塊塊鋪起來。又過去拿褥子、被。
五個猴子想出來看,被張怕喝住:“老實呆著!”
回來鋪好褥子,放上被:“沒有枕頭,湊合睡吧。”過去把門鎖上,回來看看電腦,關閉,睡覺。
金四海真挺酷的,脫去上衣,露出包裹好的肩膀,也是脫去褲子,全然不考慮有人進來找麻煩怎么辦。再關了燈,也是睡覺。
一夜無話,哥倆都是大心臟,睡的那叫一個安穩。
早上起床后,張怕說:“白天我上班,把你鎖屋里?”
金四海看看腿,再摸下肩膀頭:“行。”
張怕說聲好,去隔壁屋喊老皮:“買早餐去,雙份的。”
老皮賊兮兮問:“你屋里是誰?”
“買你的早點去。”張怕把他轟出去。
半小時后,張怕和老皮幾個人吃過早飯,鎖門出去,留下金四海呆在家里。
這個冬天真的挺多事情,或者說一一九中學一直這么多事情。張怕到校的時候,正好看到兩名男老師抬著一個學生上出租車。
看著他們坐車離開,又看看圍觀學生,張怕去問門衛怎么回事。
門衛說:“具體啥都沒看清,就知道學生來上學,剛走到門口,就有三個戴帽子戴手套的人沖過來,把那個學生一通揍,然后跑了。”說著還解釋一下:“是那種擋住臉孔的棉帽子。”
張怕表示知道了,走進校園。
等去到自己班級,聽了學生們的說話,才知道是昨天晚上被堵的那名初二學生被打,據說傷勢嚴重。
知道是這個學生挨揍,想都不用想,打人的一定是昨天晚上快速逃跑的那四個人,這是明擺著復仇,不達到目的怎么可能罷手?
等到了中午,張怕對那個挨打的學生又多些了解。
學生被打重傷住院,必須通知家長,學校領導也得陪去醫院。就在病房里,家長把校領導好一通罵,說學校如何如何不安全,老師如何如何不作為,反正是罵上一通還讓學校出醫藥費。
老師回來說這件事情,順便扒了下這名學生的光輝歷史,簡單一句話,是個非常沒有人品的渣學生,經常欺負別的學生。
被打學生既然是無惡不作的壞蛋,還總欺負人,張怕就認為那幾個蒙面家伙打得好、打得對、再打一次我還要。
白天上班,照例是看網站后臺,更新文章,抓緊時間寫存稿。期間接到幾個電話。
首先是龍小樂的,那家伙說晚上請吃飯,你帶著劉小美一起。
一聽這話就知道沒好事,張怕說不去不吃。
龍小樂就讓他寫劇本。張怕繼續推掉,換回龍小樂的大罵,說他不夠意思,不能我爹把你清出去,咱倆朋友都沒得做,我對你那么好什么什么的。
對上龍大少爺這種無賴的聊天內容,張怕的應對方法是掛電話。
后面有胖子打來電話,說晚上公會開業的事情。
張怕說不去,跟著問話:“律師起訴沒有?”
“還沒。”胖子說:“應該是明天。”
“明天就明天吧,趕緊烏龜和六子弄出來再說。”張怕說道。
胖子說:“我聽說金四海被人捅了,然后跑了?”
張怕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胖子說:“剛才給烏龜媽打電話,說起訴派出所的事情,烏龜媽告訴我的。”
張怕說:“金四海的事情跟咱們無關,最好別理會。”
話是這么說,可他昨天之所以肯收留金四海,原因就一個,敵人的敵人是朋友。金四海有可能跟郭剛做對,就一定要幫他。
至于幫了金四海有可能得罪到別人……事情是一件件做的,現在最重要的是把烏龜和六子弄出來,得罪不得罪別人,很重要么?
聽他說別理會,胖子說:“都見不到人,想理會也理會不到。”跟著又說:“不過金四海跑了?這不可能啊。”
張怕說:“沒什么可能不可能的,掛了。”
除去胖子和龍小樂的電話,他還接到吳成遠的電話,笑著提醒說晚上見。
這是怕他怯場不去?
張怕說:“我不認識你。”掛斷電話。
吳成遠倒也沒有再打電話催他,好似很相信他的膽氣?
再是劉小美打來電話,說跟劉子揚逛街,問他去不去?也是問他有沒有什么想要的東西?她可以順便買下。
張怕好奇:“逛街?你不上班了?”
劉小美說:“考察市場,當然要逛街。”
好吧,這是個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