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怕拍下大狗:“你要跟哥們混了……不對,它要是病了,要是獸醫院救不過來……有正規獸醫院么?”
衣正帥說:“你想說什么?”
張怕說:“不行,我不要了,萬一它病了,萬一它走了,我得傷心死,不要。”
衣正帥說:“它走了,這車就是你的。”
“那也不要。”張怕說走就走,開門下車。
衣正帥探出頭問:“不再想想?”
“我不要想。”張怕大步走開。
衣正帥又說:“你想好了,你要不照顧它,我這面要是忙起來,就沒時間照顧,要是萬一被警察抓到……它一個月沒離開這輛車了。”
張怕退回來:“它一個月沒出去過?”
衣正帥說:“那倒不是,回家能在家里呆會兒,不過這二十多天,要么是在家,要么是在車里,多半時間是它在車里等我,我在醫院里照顧我爹。”
張怕想了下說:“我找人把車開回去,然后呢,帶它玩幾天,你這面忙完了,一定給我打電話,一定要把它帶走。”
衣正帥說:“到時候再說吧。”停了下又說:“我家老太太身體也不好,我是我們家老小,一直沒結婚沒有孩子……”
家家有本難念的帳。張怕輕出口氣:“好吧,反正你相信我,我就帶它走。”
衣正帥拿出個筆記本:“麻煩你一下。”
張怕接過來寫名字,寫身份證號碼,寫家庭住址,還有工作單位、聯系電話,寫完以后想了想,又填上劉小美的電話號碼,然后解釋道:“我不在家,我在省城買了房子,但是還沒入住,我的工作做到六月,孩子們畢業就不干了,我的電話號碼不會變,但為避免你找不到我,這個電話號碼是我女朋友的,她叫劉小美。”
衣正帥接過看一眼:“別覺得我太荒唐,你跟小白相處一段時間就知道我為什么會這么容易相信你。”跟著又說:“你女朋友名字挺好的,跟一個藝術家一樣。”
張怕說:“如果你說的那個藝術家是跳舞的,那就是她。”
這次輪到衣正帥吃驚:“你女朋友是劉小美?年前上過新聞的那個?辦個很多次個演的那個女孩?”
“是她。”張怕回道。
衣正帥笑道:“那得高看你一眼了,難怪我家小白肯讓你請吃烤肉,不錯不錯,我對你更有信心了。”
張怕說:“雖然知道你說的是好話,可我怎么總覺得你在罵人?”
衣正帥笑道:“習慣就好。”起身去后面收拾東西。
大概折騰折騰,回來說:“你還得等我會兒,我去開輛車過來。”
張怕說聲好。
衣正帥開門下車,臨走時回頭說聲:“你熟悉熟悉,車本什么的都在駕駛位那的小箱子里。”
待車門關上,張怕有些不敢相信的轉上一圈,我這就有車了?這輩子打死也沒想學開車,怎么就有車了呢?
單說這件事情,衣正帥心是絕對的大,萬一汽車生什么事情,很可能算在車主身上,可衣正帥還真是相信張怕。
蹲到大狗面前:“哥們,以后跟我混了,知道不?”
大家伙一如既往的酷,看他一眼,便是轉過眼神。
張怕說:“你理我一下唄。”
大狗不理。
“你理我一下唄,我給你介紹對象。”
大狗還是不理。
“你理我一下,我請你吃狗不理包子……好象又說錯話了,狗都不離的包子,那什么,請你吃烤鴨?”張怕以美食相誘。
大狗看看他,起身跳下沙,慢慢走向后面,跳上床,側躺著睡覺。
張怕說:“算你牛。”
大概一個小時之后,衣正帥開輛面包車回來,招呼張怕幫著搭手搬東西,主要是一些衣服,再有些畫具什么的。另有個吉他和小號。
吉他看上去有些舊,張怕問:“吉他都這樣了,你還要啊?”
衣正帥好奇道:“你要?”
張怕說:“你要是不愿意拿,我就留著。”
“不愿意拿?這琴是純手工制作,世界上就一把。”衣正帥說道。
張怕說:“那趕緊拿走。”
衣正帥想了下說:“你要是真喜歡,就留下,那是把民謠琴,我最近一直想練古典,帶回去也沒時間彈。”
張怕想了下問:“你這把琴,大概值多少錢?”
“不知道。”衣正帥想了下說:“你留著吧,這琴就那么回事。”
“就那么回事?”張怕問:“就那么回事是哪么回事?”
“就是一般,有幾把好琴放在家里,這把琴……對了,不說還忘了。”衣正帥走去后面打開儲物柜,拎下來兩個小箱子,看面積跟小號的盒子差不多大。
放到張怕面前說:“這倆給你了,你那個我拿走。”
“什么?”張怕問。
“吉他。”衣正帥補充道:“旅行吉他。”
“這么道。
衣正帥笑了下:“那個柜子里應該有耳機、琴弦什么的,你自己找,我走了。”拎著他那把琴下車。
張怕說:“上來再檢查檢查,別拉了東西。”
衣正帥特別瀟灑的說道:“如果是我想不起來的東西,說明不重要,給你了。”
把東西全部放進小面包車,再次回到車前,隔著玻璃看大狗。
現在的車門是打開的,大狗想了想,慢慢走下來,走到衣正帥身前,抬頭看他。
衣正帥蹲下抱了抱:“家還是這個家,換個更年輕的帥哥伺候你,想我了就讓他帶你回來看我。”
大狗沉默著不出聲。
張怕探頭說:“我還沒走呢,又不是馬上就走。”
衣正帥笑道:“也是啊。”起身拍大狗一下:“上去。”
大狗沖他低叫一聲,轉身上車。
衣正帥幫著關好車門,最后說道:“你用什么,它用什么,你吃什么,它吃什么,走了。”
張怕急忙喊道:“你電話號。”
衣正帥回上一句:“手套箱里有。”說著話,把面包車的車門也是關好,大步走進醫院。
張怕轉頭看:“手套箱,手套箱,手套箱……在哪啊?”
大狗看著他不出聲。
張怕琢磨琢磨:“我請你吃烤肉好不好?”
大狗表情無動,好象不知道換了主人一樣。
可不知道為什么,張怕就是覺得大狗什么什么都知道,知道衣正帥沒時間照顧它,知道從此以后跟著自己走,想了又想,給劉小美打電話:“老婆,我養了個大兒子。”
劉:“是親生的不?”
張怕說:“這個還真不是。”
劉:“那養著吧。”聽聽人家風輕云淡的語氣,是多么多么的不在意啊。
張怕說:“你一定會喜歡它的。”
劉:“只要是你帶回家的,我一定喜歡。”
張怕說:“那什么,是一只大狗。”
劉:“我對你有信心。”
張怕說:“好吧,你贏了。”
劉小美問:“什么時候回來?”
“這兩天。”
劉:“你一直在曠課,是要被批評的。”掛上電話。
張怕輕出口氣,是啊,有很多東西都要學習,拿過來兩個吉他盒子,打開看,原來這就是旅行吉他。
一把箱琴,但是很小很小,琴箱比尤克里里的還要小,純木色箱板,琴弦松著,不知道有多久沒彈。
再看另一把,直接沒了琴箱,就是一個琴枕,是電吉他,同樣松著琴弦。琴箱位置是可拆動的金屬彎,可以架在腿上彈奏。
想起衣正帥說的話,去后面吊柜里翻,找出個黑色旅行袋,拿下來看,有很多套琴弦和很多撥片,還有幾本樂曲書,
大概翻一下,趕忙裝回包里。書里面連簡譜都沒有,全是五線譜,雖有文字,可惜是英文。
張怕跟大狗說話:“你家那個不要臉的主人公然欺負一個文化人沒有文化,你說我該怎么辦?”
大狗看看他,從身邊經過,又是跳上床睡覺。
此時很晚,按說早該回去旅館休息,可有大狗在此,索性睡在車里,跟大狗擠在一張床上。
隔天一大早,衣正帥來敲車窗,張怕迷糊著掀開窗簾看,趕忙去開門。
衣正帥上車后說話:“不冷啊?這晚上怎么過來的?”
張怕還沒完全醒過來,隨口說句:“冷么?”
衣正帥問:“吃早點么?”
張怕說吃,回頭看看大狗,說聲等著,跟衣正帥下車。
站在車門外面,衣正帥嘆氣道:“你確實不會開車。”
張怕想了下:“啊,車鑰匙。”
衣正帥搖搖頭,耐心做下介紹:“這個車有兩道鎖,一個是電子鎖,鑰匙在車上,一個是這個,在車上鎖了,外面打不開,有鑰匙也不行。”
張怕趕忙推門上車,拿了車鑰匙下來,鎖上門去吃早點。
大京城的早餐攤永遠忙碌不停,賣的無非那幾樣,豆漿、豆腐腦、云吞、包子油條……咸菜是免費的。
客人們多是獨自前來,快吃完離開,少有人交談。張怕和衣正帥是例外,倆人邊吃邊聊。張怕問:“你車上沒畫。”
衣正帥笑道:“你不如直接問我要錢。”
“那不行,那樣會很不好意思。”張怕說:“你在車上住了這么多年,就沒畫個畫?”
衣正帥想了下說:“我在省城有個畫室,小白知道地方,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張怕馬上來了興趣:“有畫吧?”
“有兩幅沒畫完的,再有一些素描草稿什么的。”衣正帥回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