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站了大約五分鐘,迎著張怕走過去。
這是要出門?張怕說:“別走啊,警察快來了。”
光頭笑笑:“不打斷你一條腿,我跟你姓。”說完話,人已經走出房間。
張怕站門口,開始時沒有動作,等光頭擦身而過的時候,右手肘猛砸下去,只一下,光頭趴到地上。
張怕呀了一聲:“怎么摔倒了?怎么搞的,真不小心。”
光頭緩了下,慢慢起身,轉回頭說:“再加條胳膊。”
張怕笑笑:“等你。”
光頭說:“放心,不用等很久。”大步出門,在樓下站住。
長發妹子跟張怕說謝謝,圓臉女孩整個一缺心眼,還在罵罵咧咧。張怕看看她倆,轉身出門,下樓站到光頭旁邊:“你是誰?”
光頭看他一眼,忽然笑了,從兜里摸出盒煙,抽出一根遞過來。
張怕說:“公共場合抽煙,沒素質。”
光頭還是笑,把煙送到自己嘴里,拿出個金屬打火機,叮叮的清脆聲響,點著煙,深吸一口,朝張怕就要吐。
張怕毫無征兆的地猛一拳打在他肚子上,換回咳嗽聲陣陣。
這時,警車來了,停到倆人面前,下來個警察問話:“誰報警?”
張怕指著光頭說:“他上女孩房間搗亂,還打人,倆女孩嚇壞了。”
“女孩?在哪?”警察問。
張怕說:“這里不是案發現場,在樓上。”
警察看他一眼,問光頭:“怎么回事?”
光頭說:“誤會,我認識她們,來串門,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們讓我走,我就走了,什么都沒做。”
車上又下來名警察,跟先前警察說:“我上去看看。”走樓梯上樓。過會兒帶倆女孩下來,主要就是一句話,還要不要報案?
報案,現在去派出所做筆錄。不報案,大家解散。
問過當事人,沒人受傷。女方說光頭欺負她們,還非法進入私人住宅。可光頭也說了,以為關系挺好,來串個門。沒想到她們不拿自己當朋友,所以就出來了,別的什么都沒做。
張怕倒是可以做證,不過就這么點事情,有他沒他完全一樣。
圓臉女孩當然想報案,想關光頭進監獄。可警察也說了,沒人受傷,沒損失財物,你告他什么?
事情就是這樣,警察呆了二十分鐘,開車離開。
警察離開沒多久,道邊連續停下四輛汽車,每輛車下來三四個人,站一起就是十好幾人。
光頭冷眼看向張怕,可還沒說話呢,情況發生變化。
這里是幸福里,這里的人們最愛看熱鬧。警察呆了二十分鐘,足以吸引很多人詢問發生什么事情。
張怕站在街上跟警察說話,這明晃晃的,得到消息的胖子連麻將都不打了,跟烏龜那些人一起過來。
他們想走近問話,張怕朝胖子搖頭,又朝光頭一努嘴。胖子馬上叫住烏龜幾個,小聲嘀咕幾句,大家散開或去喊人、或打電話。沒一會兒就聚攏二十多個。
現在,警察走了,光頭想讓手下揍張怕。可還沒說話,就看到一群人朝停下的汽車走去,站成一橫排,用挑釁眼神看過去,沒人說話。
光頭面色有點難看,總聽說幸福里混蛋多,今天是遇上了?
張怕沖光頭說:“記住了,我叫張怕,什么都怕,真的,我真的什么都害怕,你得相信我。”說完這句話,全不是在樓上躲躲閃閃的樣子,一拳呼地砸出去,就一拳,砸到腦側部位,光頭直接被砸昏過去。
張怕動手了,胖子那些人嗷地大叫一聲,齊刷刷地,人手一根棒球棍揮舞出去。這玩意打架好使,還不是管制刀具,呼呼一通砸,對方十幾個人被打蒙了,反應快的轉身就跑,反應慢的基本是倒在地上。
然后呢,在對方還迷糊的時候,胖子這些人跑了,嗖嗖地跑沒了,別說人,連球棍都沒留下一根。跑得那叫一個快一個干凈,好像從沒出現過一樣。
街上還站著幾十人看熱鬧,幸福里就這么個優點,人多,喜歡看熱鬧的人更多。大家嘻嘻哈哈的看著這些外來人挨揍,也是看著他們倒在地上,有人甚至特意買袋瓜子回來邊嗑邊看。
張怕沒跑,走回兩步坐到樓梯上,低頭在地上找螞蟻。
胖子那些人跑掉,光頭一方跑掉的幾個人轉回來,看到一地慘像……趕忙來扶光頭。
至于打人者張怕……等老大醒了再說。
好一會兒,光頭醒過來,又緩上一會兒,搞清楚此時狀況。
這么長時間,張怕找到好幾只螞蟻,認真看螞蟻們來來去去地辛苦干活。
光頭被打暈,連帶著手下一起被欺負,吃這么大虧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有心報警……事情鬧到這一步,就算是報警,也得把場子找回來才行。
站起來惡狠狠看張怕:“我記住你了。”
“哦。”張怕輕描淡寫的哦上一聲。
光頭再看他一眼,跟手下說:“走。”
于是就上車走唄,胖子這些人沒下死手,亂砸一通好像在做游戲,光頭手下沒受重傷,還能行動,所以各自上車。
可開動汽車才發現問題,所有輪胎全癟了。
把光頭氣得,吩咐手下出去打車,他運足了氣看張怕。
張怕全不在乎,依舊低頭看螞蟻。
多等上十幾分鐘,光頭帶人離開,留下兩個人等修車師傅。
張怕這才起身回屋。
隔壁倆妹子過來道謝,張怕說:“我什么都沒做。”聲音有些冷。
圓臉女孩小聲嘟囔一句,又道聲謝,回去房間。
長發妹子多看張怕幾眼,才轉身出去。不過馬上又回來,告訴張怕:“光頭叫炮王,挺厲害的,我們老板都管他叫哥。”
張怕說知道了。長發妹子說:“要不你出去躲躲?躲兩個月,我這有點錢,三千夠么?”
張怕笑了下:“做鄰居這么久,第一次知道你還會關心人。”跟著說,“行了,沒事。”
長發妹子又說謝謝,回去自己房間。
張怕查文稿字數,還差兩千字才能完成今天的任務,趕忙編故事。
沒一會兒,胖子和烏龜來了,進門就問:“那幫人是混哪片的?”
張怕說:“光頭叫炮王,你認識么?”
“炮王?聽著耳熟。”烏龜想了下說,“不是跟郭剛的吧?”
胖子想了想:“我靠。”先來個驚嘆語,再說,“你怎么總得罪猛人?”
張怕說:“你把龍小樂也算我身上了?”
胖子想了下,嘿嘿一笑:“誤會誤會。”問張怕,“你知道他是炮王?”
“剛知道。”張怕回道。
胖子再問烏龜:“省城有幾個炮王?”
“我知道的就一個,一直跟郭剛混,挺能打。”說到這里,烏龜苦笑下:“郭剛,郭大扒,怎么辦?”
胖子說:“老虎跟郭剛混,也許能說上話?”
烏龜說:“老虎剛跟郭剛,小蝦米一個,炮王跟郭剛打江山,能一樣么?”跟著又說,“不過他們戰斗力一般,幾下就搞定。”
胖子說:“人家現在玩錢,拿錢砸人,好過動手。”
張怕說沒事,把上午那個信封丟給胖子:“烤肉吧,剩下的錢算還你的,我就不去了。”
胖子拿著信封想了想:“你想自己抗下來?”
別人幫你打架,請吃飯很正常,可事主不出現,應該是不想再拖著大家一起下水。
張怕說:“重要么?”又說:“我得干活了。”
胖子說:“等下干。”當場給老虎打電話,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一遍。
老虎倒是挺酷:“我問問,要是平不了的話,你們幫我找工作。”說完掛電話。
這句話的意思是,如果真發生事情,老虎會站在胖子和張怕一方,哪怕是跟炮王動手。
胖子告訴張怕:“等吧。”
“出去等。”張怕往外轟人。
胖子只好跟烏龜離開。
一會兒,長發妹子敲門,推開門問話:“真不出去躲躲?”
“我沒事。”張怕回道。
“哦。”長發妹子輕輕關門離開。
張怕繼續編故事,傍晚時分,完成工作任務。
抱箱書下樓,去省理工擺攤。
跟以前一樣,一晚上賣不到一本,空空發呆的時候,琢磨自己確實有病,好好的時間拿來做什么不好?非要跟一堆書較勁,還是自己寫的書,贏了輸了都是那么丟人。
就這時候,胖子打來電話:“炮王來了,你在哪?”
“這么快?”張怕說:“你讓他等我,馬上回來。”
胖子說知道了,掛上電話。
炮王來了,這一次不只是四輛小汽車,開路的是兩輛小車,后面跟著兩輛小巴,一輛中巴,兩輛貨車。前面幾輛車是從公司叫來的人,后面兩輛貨車里都是民工。這是要血洗幸福里的節奏。
張怕緊趕慢趕回來,正好看到老虎、胖子幾個人,再有下午參與打架的二十來個人,聚在路口。
炮王的車停在道邊,一長溜兒,所有人待在車上。
張怕騎到第一輛車邊上停住,往里看,看到炮王,抬手敲車玻璃。
炮王不鳥他,見他回來,跟司機說聲動手。司機按喇叭,連按兩次長音,后面車上的人陸續下車。
不管是民工還是公司打手,全部黑衣黑褲,人手一根球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