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怎么也沒想到,趙子秋的媽媽給自己打電話,竟然是要讓自己離開深市。
正常情況下,即便是作為長輩,她也不會莫名的提出這種要求,而且又是在這個敏感的時候,所以李牧幾乎在瞬間就斷定,趙子秋的媽媽一定知道些什么。
李牧故作不解的問道:“阿姨,您的意思我沒聽明白,我留在深市有什么問題嗎?”
謝蕓本來就沒準備隱瞞李牧,于是便直接說道:“我聽你趙叔叔說,深市最近在鬧某種比較嚴重傳染病,很有可能發展成疫情,還挺危險的,所以希望你這段時間能先離開深市,免得給自己增加風險。”
說著,謝蕓又道:“對了,子秋正好快放假了,你們最近要是沒什么事,可以都到杭城來,等元旦假期結束了,你倆可以一起回燕京,深市最好還是別待了。”
李牧試探性的問:“阿姨,就算有點流感什么的,應該也不是什么大問題吧?”
謝蕓忙道:“我聽你趙叔叔說,這次挺厲害的,所以還是謹慎點好!”
說著,謝蕓又道:“要我說,你不如這幾天先來杭城休息休息,你叔叔一直念叨著要跟你喝兩杯,都念叨很長時間了。”
一旁的趙賢良皺起眉頭,用極低的聲音抗議道:“我什么時候念叨他了?”
謝蕓白了他一眼,又給了他一拳,低聲警告道:“別說話!”
趙賢良悻悻的撇了撇嘴,倒也就真的沒再說話,而電話那頭的李牧沒聽到兩口子的低聲交談,禮貌的說道:“麻煩阿姨轉告叔叔,等忙完這段時間,我一定到杭城登門拜訪,到時候陪他好好喝幾杯。”
“別過段時間啊。”謝蕓認真的說:“李牧,阿姨不是在跟你開玩笑,這種事情真的是可大可小,在重大疾病面前人人平等,你可一定不要有僥幸心理,聽阿姨的話,先離開深市。”
李牧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但心里卻對謝蕓的關心格外感動,難得她和趙賢良能夠想到自己、提醒自己,從這一點起碼可以看出,這兩口子對待自己,是用了真心的。
于是李牧略一琢磨,蘇映雪元旦要去美國,自己早先就答應了要去送機,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食言,所以到時候自己肯定是要回一趟燕京的,送完蘇映雪,倒是可以在杭城略一停留,到趙子秋家中拜訪一下。
至于謝蕓讓自己離開深市的事兒,這個不妨就先應承著,等到時候登門拜訪,再如實的跟兩人聊一聊。
隨即,李牧對謝蕓說道:“阿姨,等這兩天我把手頭的事情忙完,元旦期間一定去杭城看看您和叔叔。”
一聽李牧答應要來,謝蕓頓時喜上眉梢,笑道:“你趙叔叔就在旁邊聽著呢,他讓我轉告你,說話要算話,可不許食言。”
趙賢良一臉郁悶的低聲說:“我啥時候說了?”
謝蕓瞪了他一眼,低聲呵斥道:“接話!”
趙賢良無奈的搖了搖頭,咳嗽兩聲,湊近了電話說道:“李牧,說話要算話啊,我在杭城等你。”
李牧忙道:“放心吧叔叔,一定!”
掛了電話,謝蕓終于松了口氣,對趙賢良說道:“李牧這孩子既然元旦期間要來,這也沒三兩天的了,到時候再好好勸勸他吧。”
趙賢良有些不快的說道:“你進入角色進入的也太早了點,他跟咱閨女還只是男女朋友關系,你想當這個丈母娘可還得個幾年呢,著啥急。”
謝蕓無奈的搖頭說道:“你們男人心大,我們女人可做不到,李牧是子秋男朋友,我當然是希望兩個人都能夠健康平安,更希望兩個孩子感情能夠越來越好,萬一李牧有點什么事,你讓子秋怎么辦?你們不把健康當回事,不就得我們女人跟著敦促了嗎?”
說著,謝蕓又嘆了口氣,道:“李牧這孩子忙起來沒完,子秋這丫頭性格太溫順,就算對李牧有意見也肯定不會說出來,這樣的話,兩個人不知道多長時間才能見一次面,長時間異地戀,對孩子們的感情也有很大影響,我這也是為了子秋的幸福著想。”
有很多話謝蕓沒有跟趙賢良說起過,比如趙賢良到現在都不知道,嚴格意義上說,李牧根本就不是女兒的男朋友,兩人的寶貝女兒其實是做了人家小情侶之間的第三者,但是誰讓女兒太喜歡李牧,而李牧又實在太優秀,謝蕓沒有辦法,勸不了女兒放手,那就只能幫女兒創造機會。
趙賢良更不知道,謝蕓為了把蘇映雪從李牧身邊弄走,大動干戈的在哈佛運作了這么一個交換生的項目,為的就是給女兒肅清障礙。
雖然很多時候謝蕓也知道自己這么做不對,但是換個思路想一想,她就趙子秋這么一個女兒,她當然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過得好一點、過得開心一點,所以在這種事情面前,沒有什么大是大非,只有親情,所以她必須要想方設法來幫助女兒,雖說對蘇映雪很不公平,但畢竟可憐天下父母心,錯便錯了。
2002年的最后一天夜里,李牧準備乘坐提前訂好的小型公務機飛赴燕京,履行自己當初許諾為蘇映雪送行的約定。
原本李牧沒準備這么鋪張,想著買頭等艙機票回去就是,但劉師兄為了他的安全,一再強調他必須得包機出行,否則真要是感染了這種搞不清理不明的疾病,那就麻煩大了。
李牧一想也是這么個理兒,自己雖然是重生者,但重生者也是肉長的,自己賺錢的能耐或許比別人牛逼,但在抵抗疾病的問題上,自己跟大部分人沒什么兩樣,好不容易重生一回,萬一再感染個非典,那可真是日了狗了。
蘇映雪乘坐的航班明天中午從首都機場起飛,在之前與她的通話中,李牧得知她的父母因為想趁她走之前和她一起待上幾天,所以已經提前去了燕京,現在蘇映雪一家人都住在她姑姑家里,明天兩家六口人都會到機場送行。
趙子秋已經提前回了杭城,于是李牧便計劃把蘇映雪送上飛機之后,自己緊接著還搭乘同一架公務機去杭城,到趙子秋家里拜訪一下,一兩天之后趕緊返回深市。
登機之前,李牧還電話聯系了第三醫院的鄒主任,詢問了一下安妮·海瑟薇的情況,據他說,安妮·海瑟薇現在的感染還沒有得到非常有效的遏制,醫院正在準備給她換其他藥嘗試,不過人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李牧與安妮·海瑟薇通了個電話,她現在的精神狀態有些萎靡,但好在心態還很堅強,總覺得自己很快就會病愈出院。
李牧鼓勵了安妮·海瑟薇幾句,醫生便不再讓她跟自己說話了,李牧對幫忙通話的醫生道了聲謝,隨后才將電話掛斷。
此時已經是晚上十點,飛機預計的起飛的時間是十點十分,在燕京落地差不多在一點鐘左右,2002到2003年的跨年,李牧只能在飛機上完成了。
公務機的機艙內,除了一個空乘小姐之外,只有四個人,除了李牧就是王元朗他們三個,人少、清靜,李牧的心情也就愈發放松。
飛機從機庫推出,滑行著前往跑道的,漂亮的空乘溫柔而又貼心的提醒李牧幾人扣好安全帶,但是卻沒說要讓李牧把手機關掉。
飛機在跑道前調正了機身,引擎全油門加速的那一刻,李牧的手機忽然收到一條短信,他拿起手機一看,竟然是蔚瀾。
蔚瀾的短信里說:“你今晚回燕京還是明天?如果是今晚的話,我去機場接你。”
李牧這次回燕京只告訴了蘇映雪,并沒有告訴蔚瀾以及其他人,因為他想著在燕京只待一晚,睡一覺明天去機場送走蘇映雪,自己就直接去杭城了,如果通知其他人,自己連一頓飯的時間都抽不出來,沒什么意義。
但是,蔚瀾卻不知道為什么,直接給李牧發來這么一條信息,李牧心里狐疑,很快想到,自己之前有跟蔚瀾提過蘇映雪要去美國的事情,看來她記下了時間,猜到自己要去燕京送機,所以才發了這么一條信息。
李牧腦海中頓時浮現起蔚瀾的模樣,心里感嘆這個女人總是這么聰明,連發短信的時間都挑選的這么恰到好處,再等幾分鐘,飛機起飛到一定高度,就算手機沒關,自己也收不到她的信息了。
此時此刻,飛機已經加速到了抬輪速度,李牧明顯感覺飛機的機頭開始上揚,前輪離地,緊接著后輪也離開地面,想到蔚瀾,他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別樣的暖意,隨即他急忙回復:“飛機剛起飛,別來機場接我了,落地時間太晚。”
發完這一條,飛機已經爬升了百余米,眼看信號一直不停的掉,只剩下最后兩格,李牧又回了一條信息給蔚瀾:“去紫云山莊等我。”
這條信息發送成功之后沒過幾秒,手機信號便已經全部消失,李牧終于松了口氣,暗暗嘲諷自己又裝逼了,明明可以在一條信息里都說完,非要拆成兩條信息發送,而最重要的那條險些就沒法出去。
不過,既然信息已經發送成功,他心里便開始期待著蔚瀾看到第一條短信時候的心理活動,以及她看到第二條短信時,心理活動的某種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