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7日這一天，胡一飛早早就醒了。依然是晨跑十公里，才回到姨媽家。洗了個澡，換了套干爽衣服后出來，桌面上已經放著幾個精致的涼菜，一盤晶瑩剔透的水餃，還有幾個水煮荷包蛋。
今天不僅是他要高考，表姐錢程復讀了一年，也跟他一樣參加今年高考。出門前，姨父姨媽還將兩人送到門口，囑咐二人別忘了帶準考證，一定要仔細、別緊張之類。
表姐倒是珍重的檢查了又查，胡一飛依然一副大大咧咧模樣。他提前半個小時到校門口，沒碰見什么熟人，整個縣城的考場共有五個之多，胡一飛的考場分在楚才高中，并不在他就讀的一中考試。他來的很準時，掐著點進校門，也正是這個時候，考場才放行，考生們一窩蜂的往教學樓里跑去。
高考第一科，語文。
兩個監考老師走進來，邊喝水邊看表。
第一遍鈴響，才開始拆檔案卷，然后宣讀考場紀律，挨個檢查考生的準考證，看看準考證上的照片，看看考生的臉。考前5分鐘，開始分發試卷，監考老師高聲提醒考生在考卷的指定區域填寫考生姓名和考號，同時提醒考生響鈴前不要答題。
鈴聲一響，監考老師才喊道：“可以答卷了！”
胡一飛心平氣和展開試卷，第一題“下列詞語中加點的字的讀音，全都不相同的一組是：”
a.鹽堿箴言呼喊減員增效感激涕零b.闡述彈藥禪讓肆無忌憚殫精竭慮
c.束縛薄荷簿冊赤膊上陣博大精深d.滇池嗔怒縝密精衛填海謹小慎微
似曾相識的試題，也難不倒他。胡一飛提筆就答，用他心愛的“2b”在卷面上一勾，d，嘴角不自覺露出笑容，“嘿嘿，三分到手。”
答題很順利，選擇題、閱讀題，現代文閱讀、文言文閱讀。
古詩詞解析，考的是李白《春夜洛城聞笛》這首詩。誰家玉笛暗飛聲，散入春風滿洛城。此夜曲中聞折柳，何人不起故園情！詢問詩中“折柳”二字的寓意是什么？在十中是否占據全詩關鍵，為什么？
標準的語文習題，內容也算簡單。胡一飛想也不想，提筆而就。一直埋頭答題，直到作文題時才頓了頓。看了看表，這才剛過四十分鐘。沒想到答卷這么快。他放下筆稍微放松一下，也不東張西望。半晌后提起筆，將注意力放在作文上。
“有一位登山者，在途中遇上暴風雪。他深知不盡快找到避風處，非凍死不可。他走啊走啊，腿已經邁不開了。就在這時，腳碰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扒開雪一看，竟然是個快凍僵的人。登山者犯難了：是繼續向前，還是停下來援救這個陌生人？心靈深處翻江倒海之后，他毅然作出決定，脫下手套，給那個人做按摩。經過一番按摩，陌生人可以活動了，而登山者也因此暖和了自己的身心。最后，兩個人互相攙扶著走出了困境。”
“也許不是人人都會碰上這種生死的抉擇，但是每個人卻常常遇到、見到、聽到一些觸動心靈需要作出選擇的事情。那時，我們大家是怎樣選擇的呢？又應該如何選擇呢？請以“心靈的選擇”為話題寫一篇作文，所寫內容必須在這個話題范圍之內。”
“［注意］1立意自定；2文體自選；3題目自擬；4不少于800字；5不得抄襲。”
看完內容后，頓時心中了然，果然沒錯。
他當初也記不太清楚具體作文題目，只掐題掐了兩個自己印象最深刻的。這一題恰是其中之一，還記得掐的另外一個作文題目是關于“規則”的討論的：
“幾個同學看了一場世界杯足球賽，興致勃勃地聊起規則問題。
同學甲：規則太重要了。運動員不守規則，裁判不公正執法，就不會有精彩的比賽！同學乙：對！沒規則不成。沒有校規，沒有交通規則，成嗎？同學丙：可有時不守規則的占了便宜，守規則的反倒吃了虧呢。同學乙：那是另外一回事。同學丁：不過規則也不是死的，要是不適合，就得改。現在許多“游戲”規則不都修改了嗎？請以“規則”（含“規則與”）為話題，自行立意……”
現在想來，這一題應該也是某個高考語文試卷的作文題目。今年高考改革，不少地方都自主出題，語文試卷有許多張呢。不過這些都與他沒有關系，只思索著自己要寫什么內容。
且不提胡一飛這邊如何想法，單只李慧照和胡一飛的表姐錢程，看到了語文作文題目，就激動不已，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題目，恰恰是胡一飛與她們討論過的。記得當初胡一飛還專門讓她們以此題寫過一篇作文，寫完后還有模有樣的批改一番，所以記憶非常深刻。
“天啊，胡一飛竟然押題押中了。”
腦海中不由想起曾經寫過的那篇作文，心臟就砰砰跳了起來。李慧照卻是嘴角一翹，“這下，那家伙應該考的不錯吧。”
“大王，殺不殺！”
心靈的選擇，胡一飛只思考了片刻，就寫下這個作文題目。
應該是年尾吧，張國師的大片《英雄》就要上映了。不知道，到時有人提前看到這篇作文再去看電影，會是什么反應。
他要寫的內容很簡單，天下第一刺客欲刺秦，在始皇宮殿中與始皇帝做了一番對峙。就在即將成功之時卻猶豫要不要刺下那一劍，卻面臨一個艱難的抉擇，刺與不刺。
始皇帝與刺客交談，以秦滅六國的功過是非，表達自己為“天下”眾生的大意。
刺客身負萬千叮囑，有無數志同道合者以死相助他刺秦，有故國國仇家恨背負一身之上。另一面卻是連連戰亂不休，百姓苦不堪言，只有國家統一，才能結束這無窮的戰亂。為天下，還是為仇恨。
刺客最后沒有刺下十拿九穩的一劍，始皇卻對刺客心生知己之感。他坐擁天下，俯瞰天下眾生，孤獨立于天地之間，何等寂寞。天下蕓蕓眾生，罵他懼他，六國更視他如猛獸，真正能明白他心中抱負的能有幾個，如今竟然是一個刺客，一次要刺殺他的刺客，真正懂得“天下”的含義。
實在不忍殺他。
可滿朝大臣高聲呼喊，“大王，殺不殺？大王，殺不殺？不殺有違秦國律法，殺，不殺？殺，殺，殺！”
作文就在此處結尾，因為篇幅只有八百字，為了更加精練，胡一飛準備賣弄一下自己的文言文功底，全篇都以文言文書寫。記憶中，用文言文寫出一篇滿分作文的那篇“赤兔馬”似乎還要明年才出，他倒成了首例高考以文言文寫作文的。
不禁心中暗樂。
八百多字，他寫的很慢，也只是花了半個小時而已。距離考試結束，還有足足五十多分鐘。耐著性子檢查了一遍，實在查無可查，剩下半個小時索性提前交卷走人。
中午表姐回來后也喜不自勝，對胡一飛押中作文題表示欽佩萬分。姨父一家也欣喜不已，自然又做了一頓美味佳肴犒賞二人。胡一飛吃飽喝足，美美睡了一覺，才慢悠悠去考場。
下午數學考試，就沒那么輕松了。
托李慧照補課的福，一些簡單的基礎題目，答起來還算輕松。后面幾個大分題，也押中了好幾道。卻總有一些漏網之魚，讓他束手無策。
好在他心態很好，并不在意得失。
最后不會答的，他也多寫了好幾個公式上去，估計能多給幾分吧。
鈴響后交卷，胡一飛頭也不回的離開考場。既然已經考完，他也不做任何念想，準備明天的考試才是正經。當天晚上，李慧照竟然打來電話安慰他，讓他不要在意數學，還說今年數學試卷很難，她問過好幾個學習好的，都說很難。估計猜到胡一飛數學上會吃癟。
胡一飛聽得好笑，絮絮叨叨的跟她聊了一通，知道對面傳來她母親的問話，才做賊似得匆匆掛斷。
次日上午考英語，英語是胡一飛的強項。
包括聽力和英語作文，一個小時答完試卷綽綽有余。考完之后還煞有其事的評卷一番，“作文若扣五分的話，145分沒得跑。”
下午理科綜合，胡一飛也只能盡力而為。跟數學差不多，依然押中不少題。但他物化生三科成績，比數學好一點。雖然有幾題磕磕碰碰，最后整張試卷竟然都做完了。
這事，實在讓他欣慰。
次日，各大報紙上高考特刊版面，所有試卷、包括標準答案都已經整齊刊印了出來。胡一飛自己對著打案保守估了一下分數，竟然有560分，著實嚇了他一跳。他平時模擬考最高的時候，也就剛過500分而已。要知道李慧照自己，也只估了630分。
不少人問他估分多少，他想了想，給自己砍去60分，只回答了一個500分，二本應該沒問題。倒是龐仁欣喜不已，他保守估分530，大大超出平時水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