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善公主輕輕的道:“是的,那個人自稱寧江。”緊接著,美眸看向少女:“看來你的確是認識他的,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到底是什么人?”
少女臉紅紅的看著一旁:“我也不知道,你說的寧江和我認識的那個,是不是同一個人,我的確知道有一個寧江,他是華夏的狀元郎,知道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總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有的時候,說的話都會氣死人。”
妙善公主微笑的道:“看得出來的,你很喜歡他。”
少女的臉更加的紅了,鬼才想喜歡他……問題是莫名其妙的就喜歡上了。
緊接著卻又疑惑的說道:“可是,我知道的那個寧江,雖然會懂得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簡直就像是生而知之一般,但是他并不會武功,而且也不在血淵里啊?”
妙善公主道:“他既是華夏的狀元郎,那想必是擁有強大文氣的,我聽說,華夏的文氣能夠做到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她會否是用了文氣?”
春箋麗說道:“公主大概還不知道,華夏的文帝星出了狀況,已經開始崩潰,大部分的儒生,都已經失去了文氣,就算寧江是狀元,這個時候,他的文氣也已經弱得跟以往的秀才差不多,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妙善公主動容:“文帝星崩潰?出了什么事?”
春箋麗開始向她解釋今年正月的泰山封禪出現的狀況,雖然從儒道崩潰到現在,也不過就是十個月,但在這十個月里,已經是天下大亂,蠻族與苗夷入侵中原,湟河以北與巴蜀,全都落在蠻夷手中,昊京被攻破,連華夏的皇帝都被蠻族擄了去,實際上已經是天翻地覆。
妙善公主聽她說完這些,無奈的長嘆一聲:“原來如此,難怪桑耶寺與光明山這以往一向不和的藏地兩大勢力,竟然會聯起手來,一同進入血淵,以前所未見的神秘術法操控和訓練這血淵深處的大量鬼怪和惡靈,煉制鬼兵,想必是要趁著這天下大亂,在藏地之外擴張地盤。”
春箋麗道:“我得到的消息是,在我以前所在的拜火教的牽線下,密宗有人跟蠻族的豹王聯手,跟豹王聯手的,恐怕就是桑耶寺的桑耶上人,和光明山的大日法王,只是公主您說的煉制鬼兵……”
妙善公主領著她,到另一部的亭子里坐下,為她斟了花茶,輕聲道:“看來你也知道,這血淵中以往的情況。但凡落入這血淵深處的死者,受到此間神秘陰氣影響,全都會變成鬼怪,縱連已經沒有身體的魂魄,也不會消散,而是聚惡氣而成實體,變成惡靈。這血淵,存在至少千年以上,甚至可能更久,徘徊在這八層深淵里的鬼怪和惡靈,日積月累,已經是難以計數。這些鬼怪惡靈,只要是在這血淵之中,幾乎可以說是不死的,哪怕就算死了,也總會再‘活’過來。這種日以繼夜的折磨,讓它們變得瘋狂,縱連密宗也拿它們無法。”
繼續道:“但是現在,桑耶寺和光明山不知從哪得來的神秘手段,竟能對這些鬼怪和惡靈,強行種下咒術,令這些鬼怪和惡靈,受其驅使。這些鬼兵怪將,在這些日子里,已經是越來越多,不斷聚集在幾個地藏發泄口,而據我悄悄探到的消息,在暗中教桑耶寺與光明山此等秘法的人,似乎喚作蕭菩薩哥……”
春箋麗低聲道:“公主說的蕭菩薩哥,就是我們拜火教的女尊,蠻族的阿骨兵,也是她傳給蠻族煉制之法,極致可怕。”
妙善公主訝道:“拜火教……我以前雖也聽說過這個教派,但的確是沒有多少了解。只是這拜火教女尊,既然已相助蠻族,為何又暗助密宗?”
春箋麗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蠻族恐怕也不是鐵板一塊,‘豹王’察割拉攏密宗,想要對付神冊宗倍和鶻后,甚至起了取代虎尊之心,恐怕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另外,小方說,這血淵之所以會有這些奇怪現象,是因為它跟一個喚作‘無間地獄’的地方是相通的,無間地獄里的冥氣擴散到這里,而這些冥氣,似乎又是來自一只身上纏著蛇的大烏龜,只是她說的這些東西,實在是太過邪乎,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妙善公主訝道:“冥氣?烏龜?無間地獄?我的確是知道,密宗的佛經里,也有一些關于無間地獄的說法,不過對于那些佛經,藏地三大圣地的上人、法王實際上也從未認真研讀,甚至將佛經中的業力之說,強行改成了因果報應說,目的是為了更好的統治藏地。凡是今生貧苦的,全都是前世造了孽,凡是今生有難的,都因為前世不敬佛。只要今生敬佛禮佛,將一切財產獻給上人、法王,堅忍無怨,則來生必有福報……他們就是用這種歪曲佛經的手法,讓老百姓不敢對他們的折磨打罵,不敢有任何怨言。他們讓老百姓相信,他們今生受這么多的苦,全都是因為前世造了太多的孽,所有的貧窮與苦難全都是他們應得的……”
她的眸中,閃動著無限的哀傷,只因為那些受苦的,原本全都是她的子民,而她卻無法保護他們。
春箋麗心知,宗教基本上都是這個樣子的。在拜火教中,同樣如此,世界末日隨時都會到來,唯有將身心奉獻給圣凰的,才能夠得到重生,不肯侍奉圣凰的,終將在滅世的圣火中,飽受折磨和苦難,永世不得安息……那個時候,她身邊的每一個人,全都對此深信不疑,而膽敢有些許質疑的,也必定會受到嚴重的懲罰。
對于春箋麗所說的小方,妙善公主也是頗為好奇。無間地獄……身上纏著蛇的大烏龜……
她雖不知道那個孩子說的到底是不是事實,但是血淵如此古怪,與其它地方完全不同,那就必定有它的神秘和獨特之處。而她在這里藏了三百年,卻也始終沒有能夠將其弄清。
她道:“你說的那個小方,就是當時被綁著的那個孩子?當時我也很想將她救下,只是那個時候,你神魄將散,若不趕緊將你帶到這里,以這里的梵天甘露救治,你怕是已經死在那里,實在是來不及將那孩子救下。”
春箋麗道:“說起來,我還沒有謝謝公主,如果不是公主及時出手,箋麗已經死在了那里。”
妙善公主搖了搖頭,道:“我雖然靠著焚天甘露救下了你,但是說到底,也是你自身神魄堅韌,才能夠堅持到我將你帶到這里。當時看到你的模樣,就連我也沒有將你救回的信心,我雖看出,你是以魔功強行燃燒神魄,然而以你當時爆發出來的潛能,即便是藏地的三法王,恐怕也不過如此。我原本以為,你必定也是天人體質,誰知道將你救回后,發現你并非如此,這樣一來,你竟是靠著自身煉魄,修煉到這種地步的,你所修煉之功法,必定非同尋常。”
少女說道:“我所學的,是師父教我的三元流珠心法……”她將這心法大體上解釋了一下。
妙善公主頗有些動容:“按你所說,你也不過就是學了一年多,竟然就已經到了這種程度,這恐怕已是超出了武道的范疇,而是近于仙道了。”
要知道,雖然那個時候,少女是以魔功逆轉血氣,抱著必死的決心,強行激發潛能,但是首先,她也得有那么大的潛能才行。
就像一只螞蟻,再怎么激發潛能,也不可能跑得比兔子快。在沒有經過訓練的情況下,一個人的潛能,終究是有限的,而即便是經過了龐大的訓練,人力有時而窮,激發出來的潛能,能夠比表面上的實力翻倍,就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事。
然而少女在逆轉血氣之后,發揮出來的潛力,已經是遠遠超出了她自身,是正常情況下,她這個歲數所不可能達到的地步。妙善公主原本以為,她必定是天人體質,結果發現不是,自是頗為詫異。
其實就連少女自己,也頗有一些意外,在她自己原本的計劃中,在被幾百名喇嘛圍攻,其中還不乏貢嘎上座這樣的高手的情況下,就算是爆發潛能,能夠在死前殺掉二三十人,就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殺一個夠本,殺兩個有賺,當時她的想法也不過就是能殺幾個是幾個,結果在那短短的時間里,竟硬是被她殺了一百多人,震懾全場,最后還被妙善公主給救了回來。
要知道,即便是爆發潛能,這“潛能”實際上也是有自己的極限的。去年年初,她對上那是還只是一流中上的、小夢偽裝成的“雙刀孝女”,同樣也是強行激發潛能,結果還打輸了,然后被寧江鉆了空子來個“英雄救美”。在這短短的一年多里,她的潛力竟然飛速上漲到這種地步?
需知,所謂潛力,是她將來在正常情況下,所能夠達到的“臺階”,也就是說,即便她以后在武學的理解和造詣上,沒有任何的進步,單單只是靠著勤練,也必定能夠達到那種地步。而一旦她將來在武學的理解上,更進一步,這個“臺階”也會水漲船高,再上層樓。
她不得不承認,在這一年多里,教她功法的師父,的確是了不起的名師。這讓她再一次確信,搞不好《九陰真經》其實就是師父寫的,而寧江只是將它默寫下來。
雖然如此,她卻再一次的想起,在萬神窟時聽到的師父的聲音,玩弄了女兒還追著別人的娘……那實在是一個變態師父,還好寧江不像他!
果然還是我的寧郎好……想到這里,她的心里甜滋滋的!
她問道:“公主,那個村莊又是怎么回事?為什么這血淵里,別的地方都是寸草難生,只有那個地方,跟外頭的村莊簡直沒什么兩樣?還有村里的那些人,明明看上去全都是人,死后卻全都變成了鬼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妙善公主輕嘆一聲,那月光一般的美眸,愈發的黯然。
“師父,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的鬼兵?”另一邊的遠處,小夢趴在焦黑的巖石上,低聲問道。
此時此刻,在他們下方的山腳下,密密麻麻的鬼怪,身上穿著鐵甲,手中拿著兵器,在那些喇嘛的鞭打與叱喝下,聚在一起。其中還有許多強大的怪物,在高臺上指手畫腳,大聲的吆喝著。
在小夢身邊,蝙蝠公子冷笑著:“密宗和拜火教同流合污了,整個血淵,恐怕已經被桑耶寺和光明山這藏地兩大圣地所控制,這種培養鬼兵的手段,肯定是蕭菩薩哥整出來的,除了她,其他人恐怕也沒有這樣的本事。”
小夢心驚的道:“要是被這些鬼兵殺出去,那我們不是又多了許多敵人?”現在的華夏,已經在面對蠻族和苗兵,要是再讓密宗的這些禿驢帶著這么多的鬼兵殺出去,那就算是哥哥,恐怕也救不了華夏。
蝙蝠公子心中冷笑著,眼前這幅壯觀的場面,倒是讓他想起了在另一個世界里,一部名為《指環王》的電影,某個巫師在地底培養出龐大數量的半獸人,試圖稱霸天下的場面。
雖然這也是無法避免的事,當儒道還在時,華夏勢大,無人可敵,蠻夷也好,密宗也好,都只能龜縮在陰暗的角落里,在貧瘠的土地上,羨慕著華夏的繁華景象。而現在,當華夏開始失去它賴以稱霸的文氣,失去了它的文帝星,并將它的虛弱展現在所有人面前時,周圍的餓狼,自然就紛紛撲上來,每個人都想要咬下一口肥肉,甚至是把整個華夏瓜分殆盡。
正如另一個世界里,滿清后期的八國入侵,不要去怪敵人殘忍,實在是它自身羸弱。弱肉強食,適者生存,不管是什么樣的世界都是如此。當大周王朝最為強盛之時,它本來是有機會將周邊的蠻夷剿滅殆盡。然而它已經擁有了最肥沃的土地,對蠻荒之地看不上眼,無視周邊隱藏的群狼的暗中窺視,在繁華的表象下故步自封,所謂的文明,失去了它賴以強大的力量之后,它也就什么都不是。
想了一想,蝙蝠公子忽的問道:“小夢,我問你,你真的看到,那個叫小方的孩子,用她自己的血畫了一些字符,就用出了術法?”
“是啊。”小夢歪著腦袋往他看來,“怎么了?”
蝙蝠公子道:“小夢,你可知道,就像道家的符箓一樣,任何字符又或者陣法,在沒有能量的驅動下,都無法自行運作。這就像劍法一樣,沒有內力又或是各種勁氣的劍法,不過是小孩子的游戲,根本不足以用來對敵。那孩子能夠做到這樣的事,只有一種可能……”
小夢道:“什么可能?”
蝙蝠公子爬了起來:“走,我們先想辦法找到那個孩子再說。”
小夢同樣爬起來,跟在他身后:“到底是什么可能啊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