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停下來,喘了幾口氣,周圍的青苔,在昏暗中著丁丁點點的冷光,遠處,有從鐘乳石滴落的水珠、打在泉池中的聲音,出空洞的回響。八一
石與石之間,竟有一條蜿蜒的小路,她盯著這條小路,沉默了許久。
在她的身后,小貓娘靜靜地看著她,什么話也沒有說。
上方的遠處,傳來了呼喚聲,聲音經過了一的反射,層層疊疊的傳到了這里。小貓娘抬起頭來,往高處看了看,看到的卻只是灰白的石頂,她的眼睛,在昏暗中著月一般的藍色光芒,黑間鉆出的貓耳,輕輕的顫動著。
長的女人,開始往前走去,她的腳步,踏上了那如同蛇一般,在石柱和石峰間穿過了小路。陰影猶如夜幕一般,在她的面前,一層層的打開了,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讓女人知道自己找對的方向。
千年的等待,千年的尋找,臨到頭來,反而有些怯了。
穿過了小路,在這禹穴深處,竟有一條神秘的圓門,圓門的內部,小橋流水,別有洞天。女孩的眼睛睜得很大,顯然是怎么也沒有想到,在這樣的地下深處,竟然還有這樣一座奇特的園子。
整個園子其實并不算大,大約只能算是一個普通小地主的后園,然而假山、小橋、亭閣,在這并不算寬廣的空間里,錯落有致,落在眼中,是一種獨特的悠然。
長的女人,從庭院中穿過,前方是一處堅石造成的石屋,來到了石屋中,她看向周圍,石柜,石凳,已經開始腐朽的木床在她進來的這一瞬間,便嘩的一聲倒了下去。散得七零八落,塵土飛起,然后又慢慢的落下。
石制的書柜上,放置著一幅幅書卷,壁上掛著的畫,垂落了半截,上面畫著的是玄妙的星圖。女人出了書屋,看向周圍,只覺得天旋地轉,莫名的就流出淚來。
是這里,是這個地方……千年前的記憶,在這一瞬間,忽然的就與周圍的場景重合了。
她抬起頭來,看著高處,一縷陽光,也不知是以什么樣的手法,從外頭引入了這地底深處,照在了她的臉上。就與她當年第一次睜開眼睛,看到它時一模一樣。那個時候的她,宛如初生嬰兒般的蠻懂,迷迷蒙蒙中,有的只是向往著外面一切的好奇。
轉了一大圈,終于又回到了這里,當初陪在她身邊的那個人,如今也已經不在,自己回到了這里,卻已不知他去了哪里,但是夠了,這么多年的尋找,雖然只是回到這個最初的地方,但是她已經心滿意足,畢竟,這是她與他曾經相處過的回憶,上千年來的迷茫,回過頭來,在她的記憶深處,也許……只有這一件事是真實的。
陽光慢慢的模糊,黑暗無垠的涌來,滿臉的淚水,釋放著心靈的哀傷與喜悅,難以拒絕的困意間,洋溢著最初的幸福……她終于又找回了它!
小貓娘擦著眼淚,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刻就是想哭,明明是一位和她沒有任何關系的女人,但她卻怎么也無法阻止心中的悲傷,也許,是因為,這是一位與她相同的“人類”,也可能是因為其它原因吧?反正她也已經分不清了。
外頭傳來急切的呼喚聲,小貓娘轉身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回應著呼喚。聽到了她的聲音,遠處的叫喚也變得驚喜,很快,一道劍光破空而來,現出一個秋香色襦裙的少女。
“小刀!”看到她沒有事的少女,驚喜的叫道。
女孩撲了上去,緊緊的抱著她來,然后喵喵喵的哭著。
秋香色襦裙少女的后方,高大的蠻族女子,嬌小的長公主等人,也追了過來。她們疑惑的看向這個奇妙的地下園林,這里是什么地方?在禹穴的深處,為什么會有這樣的一處所在?
“這個地方,起碼建了上千年!”高大的蠻族女子,低聲說道。
她們穿過小橋,橋下流水叮咚。前方一縷香氣襲來,名喚紅蝶的少女,輕輕的說道:“花?”
在她們的前方,那堅石砌成的石屋前,一縷陽光從高處照下,在那一線光明的盡頭,那仿佛將周邊所有的一切全都排斥在外的光圈中,一朵妖艷的大紅玫瑰,扎根在地,孤獨的盛開著……
碧波萬里的海面上,一艘戰船往南方駛去。
西邊的天際,隱約間能夠看到海岸,近海處,有漁船來去,船上的漁夫看到戰船,初始時都有一些緊張,待看到船上的旗幟,方才放下心來。
海鷗在海面上飛掠,出歡快的叫聲,碧色的海面下,有魚群游動,從高處看去,就像是一條長長的白練往遠處游去。
戰船壯觀宏偉,卻并不顯得豪華,高高的桅桿,裹著堅硬鋼皮的、龍形的船頭。兩側的船身,有著一個個方形的窗口,此刻已經全都閉合,需要的時候,隨時能夠打開,推出令人心悸的火炮。
猶如一條縱橫在大海上的猛虎,巡視在平和的晴空下,雖然看不到硝煙與戰火,卻依舊讓人清晰的感受到它的威嚴。
統領著這艘戰船的船長,喚作李茂,他乃是伍柳仙宗宗主伍重的親傳弟子。曾經在南方惹起一樁大案,被下罪入獄,進而成為了南劍水師兵逼臨安的導火線的李茂,在那之后,進入了水師,時常督運著江南運往北方的軍糧、火藥。
如今,大的戰事基本上已經結束,南方的許多變革,也開始往北方波及,整個天下,許多事都已經因為蠻夷的這場大入侵而改變,舊的秩序被打了個粉碎,新的卻還在建立之中。
作為道門中年輕一輩中,也算得上是頗為出色的人才的李茂,此刻承擔的,卻是一件讓他振奮不已的任務……將一位重要的人物,送往江南。
雖然是重要的任務,實際上,卻是沒有什么風險的,如今的南劍水師,在海上可以說是無敵的,這幾日里,也沒有什么大的風浪。這一日的他,如同平日里一般,巡視了一番后,來到船頭,往遠處的天空看了看。
天上的云,并沒有什么變化,看來接下來的幾個時辰,也不需要擔心什么,明天的這個時候,差不多就可以進入港口,這一趟的任務到時也就結束了……他這般想著,轉身往回走去。
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看到有人往后頭的甲板匆匆趕去,一個個頗為興奮的樣子,不由得喝道:“出了什么事?”
一名船手趕緊道:“頭,他們說桃霏姑娘正在后頭挑戰蝙蝠公子,大家都在趕去看。”
“蝙蝠公子?”李茂震了一震,緊接著卻是疑惑的道,“蝙蝠公子為什么會在這艘船上?”
身為船長的他,竟是完全不知道此刻已經名震天下的蝙蝠公子,到底是什么時候登的船。
自從擊敗了華夏武林盟主梅劍先生,又令拜火教女尊蕭菩薩哥受創而逃,如今的蝙蝠公子,已經是名副其實的武林第一人。雖然對于他的來歷,許多人依舊摸不著頭腦,江湖上也風傳著他各種辣手摧花的手段,但其實力的強悍,也已經沒有人敢去輕易質疑。
怎么也沒有想到蝙蝠公子竟然會出現在這種地方,李茂趕緊往后方的甲板奔去。踏上甲板的那一刻,就看到了雷鶴道人、羅胖子、岳柏、孫紫蘿,以及換了一身侍女衣裳,以侍女自居的蕭古,和船上的其他許許多多人。
眾人呈半包圍之勢,聚在這里,在他們視線交錯的位置,是一名手持杜鵑花傘的美麗青年女子,高挑的身材,婀娜的身姿,亭亭玉立,淑麗韶好。海風從甲板上吹過,吹拂著她桃紅色的衣裳,秀飛舞,長裙飄飄。
兩根玉蔥般的手指,輕輕的捏著傘柄,美麗的紅傘以緩慢的,讓人難以覺察的度悄然的旋轉著,似動非動,若即若離,明明沒有太多的動作,卻予人一種無可挑剔的完美,肌膚勝雪,出塵脫俗。
在她的對面,是身穿黑衣的男孩,陰沉,詭異,明明只是一個孩子,卻渾身上下散著驚人的戾氣,仿佛連海風都可以凍結。風吹不起他的一片衣角,黑得無以復加的眼眸,透出的是刺透蒼穹般的、冰冷的殺氣。
李茂來到雷鶴道人身邊,低聲問道:“前輩,生了什么事?為什么蝙蝠公子會在這里?桃霏姑娘是隨著大元帥一同上船的,他們這是在做什么?”
雷鶴道人道:“沒事,看看就好。”
李茂道:“但是這……”
雷鶴道人道:“很奇怪么?沒關系,在大元帥出現的地方,奇奇怪怪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不用去管它是怎么生的,反正它已經生了,這種事,慢慢的,你就會習慣了。”
李茂:“……”
對峙中的桃紅長裳的女子,與身穿黑衣的男孩,再過去,是甲板最外圍的欄桿。欄桿的外頭,藍色的大海在不斷的往后退,金烏的光芒照在海面上,是隨著波浪涌動的粼光。
“桃霏自知絕非公子對手,公子愿意賜教,桃霏深感榮幸。”桃紅衣裳的女子,聲音柔軟中,帶著清甜,“還請公子手下留情,憐惜一二。”
“無妨,”身穿黑衣的男孩淡淡的道,“只是試一試你的本領,你若不放心,那就定下章程就是。先,為了不波及周圍,只許動用自身內力,不許引動玄氣,純以武技較量,也不得破壞任何一樣事物。我所用的力量,絕不會出你的內力,出一點,便算我輸。”
其他人還不覺得有什么,身穿侍女衣裳的蕭古卻是心念微動。她很清楚,對自身內力的控制力,以及最為純粹的武技,恰恰是桃霏的長處,她可是能夠憑著身法本身,與宗師級高手的殺招相抗衡的、受到女尊青睞的天才。
蝙蝠公子定下這樣的規矩,那是以短擊長,將他自身局限在桃霏最擅長的地方。
即便他是宗圣級的高手,在絕不動用出桃霏內力的力量下,與桃霏比拼最單純的身法和武技,他真的能夠勝出?蕭古的心中微微的動著念頭。
其他人卻自然沒有想到這里多,他們對這個名為桃霏的女子,了解本就有限,正常情況下,一個人單純的依靠內力,而不引動玄氣,能量無法外放,自然也就無法用出真正強大的絕招,在這種情況下,一般來說,最多不過就是一流高手的實力。
而蝙蝠公子不管怎么說,也是宗圣級的高手,就算束縛住自己的實力,也不是這個女子可以相提并論……所有人都這般想著。
在眾人的注視下,桃霏輕柔施禮:“那就請公子指點!”
剎那間,桃紅色的倩影便在原地消失,下一刻,男孩左肩的后方,高挑而又苗條的身影交錯而過,美麗的女子身體前探,扛在肩上的杜鵑花傘加旋轉。
好快!所有人盡皆一驚。
的的確確沒有動用外在的玄氣,僅僅靠著自身練出的內力,靠著妙不可言的身法,瞬間就穿過了近兩丈遠的距離,幾乎是完全越了眾人目光捕捉的度,一個瞬移,就已經展示出了宗師級的實力,這令得、周圍的每一個人都心中暗驚。
即便是連原本對桃霏就已經有所了解的蕭古,亦為之動容,桃霏的這一世,已經遠出了她事先對其實力的判斷,在拜火教中的時候,桃霏一直都在隱藏她真正的實力?
急劇加的花傘,其邊緣切割著空氣,單純靠著內力的灌注,帶出的急風就已經如同刀氣。銳利如刀的傘沿,以不可思議的度切向了男孩的后頸。這一刻,每個人都開始覺得男孩托大,沒有人能夠在不出這個青年女子的力量下,達到她這般離譜的度,完成她這般完美的身法……這是他們在此時此刻,瞬間升起的認知。
這個女子,真的很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