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山野嶺中連著趕了許多天的路,小夢隨著智吉祥進入了一處隱蔽的山峽,方自從山峽間穿過,一個老人就轉了出來,出現在風塵仆仆的兩人面前。
“爺爺?”智吉祥訝道,“你怎么會到這里?”
那老人看著智吉祥,道:“我猜想,你要回到我們之間,唯有這一條路可走,現在形勢險惡,讓其他人等在這里我也不放心,倒不如親自在這里守著,沒有想到你竟然真的能夠回到這里。智吉祥,辛苦你了。”
智吉祥轉身道:“小夢妹妹,他是我爺爺,也是天鵝湖中唯一的巫者,自從我們天鵝湖的統領‘藍翼’去年在修羅魔軍的圍殺下戰死之后,就是爺爺在領導著大家。”
老巫者往黑裙的少女看來:“你就是砍頭魔女吧?現在外頭到處都在搜捕你們,也難為你們真的能夠一路迢迢來到這里。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離開這里再說。”
小夢已經從智吉祥那知曉,“天鵝湖”乃是魔竺域中為數不多的,還在反抗金魔王統治的力量。實際上,這樣的反抗并不曾真正間斷過,只是大多數時候,起得快滅得也快。殘酷的等級制度,使得反抗的爆發從來就不缺乏土壤,但是修羅魔軍的強大,也讓這樣的反抗,猶如螳臂當車,卷不起大的波瀾。
而現在,種姓制度在魔竺域甚至已開始成為理所當然,連那些“雜種”也開始默認了自己一出生就是賤民、乃是上天注定的事情。只不過,在整個以分封為主的修羅魔界中,勢力交錯,暗斗不斷,才能夠找到斗爭的空隙。
畢竟,在整個修羅魔界,唯有魔帝才是真正至高無上的,在魔帝之下,即便是各大域主,也免不了出現各種爭權奪利。
對于小夢來說,智吉祥的爺爺也跟這里的那些男子一樣,長得奇形怪狀,丑陋無比,話又說回來,這般一想,智吉祥小的時候,也曾出現過“不男不女”的階段啊。
哼,你現在胸大有什么用?小時候還不是不男不女?
他們穿過一片荒林,小夢敏銳的感應到,在他們周圍,隱藏著一批高手,在他們穿林而過后,這些高手也在悄然的后撤。
他們來到了一處滿是黃土的空地,老巫者取出一根短杖,短杖里有隱藏的氣流流入他的體內,隨著秘術的施展,狂風卷過,黃土掃開,露出了一塊圓形石臺,石上有著星辰一般的圖案。
老巫者腳踩神秘步伐,圓形石臺光芒一閃,有氣流帶著他們飛天而去,上沖星盤,在星辰與星辰之間穿梭而去。
這就是“星遁”?小夢看向遠遠近近的星辰。
那個時候,在星盤之中撞到智吉祥,事后她心中還一陣疑惑。要知道,就算是學了哥哥傳授的“金光星縱法”,她能夠以自身為星,靠著星辰與星辰之間的磁力進行飛躍,但要是沒有小刀飛天遁地的能力,她連進入星盤都無法做到。
目前,金光星縱法的施展,要么是以圓嶠、岱輿兩星為起點,要么就是靠著小刀身為“飛天貓”的能力飛入星盤,單是依靠自身的力量進入星盤,就算是哥哥的化身“蝙蝠公子”也無法做到。智吉祥的本事,比她和哥哥差多了,為什么智吉祥能夠在星辰中飛,她那個時候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現在,她已經明白了,智吉祥依靠的是陣法的力量,這是當年孔雀王朝遺留下來的秘藏術法之一。實際上,目前神州大陸上的各種道術、陣法,其根源在于鬼谷七術,鬼谷七術和孔雀王朝遺留下來的秘藏術法的根源,又都在那一本天書。
既然哥哥和星落老人、尸老兩位前輩能夠從他們所得的那幾術中,推導出“金光星縱之法”,那曾經擁有完整的天書的孔雀王朝,秘藏著這種星遁之陣,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既然進入了星盤,理論上,小夢已經能夠靠著她的星縱之法回到圓嶠星,可惜,她對天文地理了解有限,那個時候也是按著兩位老前輩設計好的路線進行星縱,圓嶠和岱輿兩星的具體位置,她一無所知,也不敢向老巫者和智吉祥詢問。
即便再怎么信任,這種事情,她也是不敢隨便透露的,那可是在拿整個神州大陸的存亡來冒險。
他們一路穿星而過,又途徑了幾處用來中轉的法陣,直至落到一處山谷。可想而知,這山谷在魔竺域中的具體位置,即便是連智吉祥也不知道,就算是自己人,也只能通過星遁到達,作為天鵝湖的主要根據地,若非如此謹慎,恐怕早就已經被金魔王的手下發現。
山谷間隱藏著一個村落,這里的確是住了不少人。自從與智吉祥相撞,從星盤中掉下,大多數時候都是在東躲西藏,小夢還是第一次到達這般人多的地方,現在看向周圍,只覺風格粗糙,建筑簡陋,目前這一路看來,她總覺得,至少在建筑上,魔竺域是無法與華夏相提并論的。
許多天鵝湖的戰士在周圍警戒,老巫者帶著她們,進入山谷深處。在這里,小夢見到了兩名壯漢,這兩人身材高大,偉岸如山,小夢一眼就能判斷出,要是在神州大陸上,這兩個人,至少都是“宗圣”級的實力。
雖然在神州大陸上,靠著大盛的玄氣和九陰真經的出現,于消滅了蒙皇鐵騎之后的幾個月里,如“天密”劉玄游、“甘霖劍”周公貴、“算空并刀”秋水薦等幾個原本就是巔峰級宗師的高手,也紛紛突破,擁有了宗圣級的實力,但是魔竺域不過就是修羅魔界的一隅,而天鵝湖卻是在魔竺域中幾乎難以再混下去的反抗組織。
兩個世界當前在武學上的實力,也由此可知。
在智吉祥的介紹下,小夢得知,這兩人一個喚作難陀剛,一個喚作陀羅烈。“難陀”與“陀羅”都是孔雀王朝還在時的大姓氏,在孔雀王朝覆滅后,除了屬于鳩摩的四大姓氏之外,其他所有天竺子民都被打成“雜種”,而“雜種”是不允許有姓氏的,這兩人依舊保留著先祖留下的姓氏,本身就代表了他們對修羅魔族的反抗。
山谷深處,老巫者開始問起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智吉祥開始一一提及。
沒有想到,竟然會發生這么大的變化,老巫者、難陀剛、陀羅烈俱是動容,他們一同看向砍頭魔女。
老巫者道:“小姐真的見到了瑤光神女?”
小夢心知,要是在神州大陸上,稍微有些家世背景的姑娘家被人稱作“小姐”,那是要罵人的,但在這里,似乎對已經開始“發育”,卻還沒有出嫁的姑娘家,都是這般稱呼。
她道:“我沒有必要騙你們,這是瑤光神女留給我的天瑤神光!”她將手一晃,背在背上的天瑤神光,化作星點溢出,在她的手心凝聚成晶瑩的球體。
難陀剛、陀羅烈一同盯著她手中的光球,其實他們也不曾真正見過天瑤神光,但是作為以光復孔雀王朝為己任的戰士,他們還是很清楚的知道,在這一點上,這位小夢姑娘并沒有欺騙他們。
小夢繼續說道:“瑤光神女還說,修羅魔帝是不死之軀,她所知道的,唯一有可能對付修羅魔帝的辦法,就是聚集起碧落奇花,恢復當年天界昆侖山西山母遺留下來的神秘力量,但是幻滅寶藏里所藏著的,只是碧落花的其中一片花瓣。”
老巫者嘆道:“魔帝擁有不死之軀的事,雖然無從證實,在民間卻也早就有所傳聞,想不到竟然是事實。如果不能對付修羅魔帝,光復孔雀王朝,解救天竺子民,就只能是空談。既然瑤光神女向小夢小姐展示了她最后的神跡,那小夢小姐里或許就是被神女選中的天定之人,我們一定會盡全力協助小姐,尋找碧落花的其它花瓣。”
又看向小夢,道:“只是老夫也有一件頗為不解的事,智吉祥是在星遁途中與小夢小姐您撞上的,小姐你為何會出現在星盤之中?難道你也會星遁?”
小夢閉嘴不言……這一點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老巫者、難陀剛、陀羅烈不由得露出不豫之色,出于對她的信任,他們甚至將她帶到了天鵝湖的重地,她卻顯然對他們有所保留。
智吉祥趕緊道:“爺爺,小夢是從東華域更東方來的,有些事她不能說。”
東華域更東方?老巫者、難陀剛、陀羅烈盡皆一驚,然后果然再不詢問這事。
小夢心想,他們肯定又是把她當成那什么“扶桑公主”的人了。
老巫者道:“難怪小姐能夠得到天瑤神光,難怪小姐能夠被神女選中。不知道小夢小姐可有什么需要我們幫助的地方?”
小夢心想,看來他們真把我當成“被神女選中的天定之人”了。
重新待在哥哥身邊的小夢,自然不相信什么“天命”之類的東西,瑤光神女那個時候可也沒算到自己會進入幻滅寶藏。但是不管怎么樣,小夢肯定是不會揭穿這事的。
她道:“首先,我想要找到一名鑄劍師,幫我用天瑤神光鍛造寶劍,另外,按瑤光神女最后小時前所說,她知道有一片花瓣,落在了五雷域的雷神山中,呃……我以前都是生活在東華域中,也就是這一次才來到魔竺域,對什么五雷域不熟……”她其實連東華域也沒有去過。
那三人對望一眼,陀羅烈低聲說道:“現在已經沒有什么五雷域了,五雷界原本就不大,自從被修羅魔軍侵入、占領之后,域門消失,如今已經完全成為了修羅界主界的一部分。不過五雷域雖然已經消失,連周圍的地貌都已經改變,但是雷神山還是存在的。”
老巫者道:“既如此,我們首先需要將小夢小姐送出魔竺域,好在我們天鵝湖原本就有一條隱秘的通道,可以利用暗中準備的星路離開。另外,關于鑄劍一事,能夠使用天瑤神光鍛鑄寶劍的人,并不太多,不過魔竺域域門東北面又一座剡山,剡山上有一名活了千年之久的老前輩高人,他乃是一名阿修羅,去請他幫忙,或許可行!”
難陀剛道:“老師說的是剡山古忘師?他雖然跟我們一樣都是阿修羅,但是脾氣古怪,想要在剡山上找到他恐怕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老巫者嘆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先去尋他,不成的話再想其它辦法了。真正有本事的鑄師,大多為修羅所用,擁有高超的鑄煉術而又是阿修羅的鑄師,原本就不多,剡山古忘師至少是一個機會。”
難陀剛、陀羅烈沉吟一陣,也不由得點頭,的確,剡山古忘師或許古怪,但是除了他,當前也確實是沒有其他人可選。
這一路長途跋涉,時時防備著追殺,到了這里,終于安心了許多。當下,小夢便先跟著智吉祥在這里休息,同時也等待著天鵝湖做出將她們送出的準備。
在這個過程中,她也以自己對修羅魔界的主界不夠了解為名,進一步詢問主界內中的情況,就憑著她殺了金魔王的兩個兒子這一點,天鵝湖的人對她就已經沒有任何的懷疑,更何況她還是“扶桑公主那一邊的人”,自然是有問必答。
只是,在那一天夜里,兩個少女躺在床上并肩而臥,遠處忽的傳來喊殺聲,緊接著便騰起熊熊的火光。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她們匆匆穿衣而起,方自出屋,就已經有人飛奔而來:“智吉祥小姐,小夢小姐,你們快走,金魔王的人殺過來了。”
智吉祥驚道:“他們怎么會找到這里的?”
那人急道:“不知道,但來的是金魔王手下的第一戰將地堯光,我們的人擋不住他,巫者大人讓你們先走!”
一聽到金魔王手下第一戰將地堯光之名,智吉祥的臉蛋立時就白了,金魔王竟然連這個人都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