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的哥哥為何現在還沒任何消息?”
艾德的話讓提費科微微一愣,的確,派出雷曼.霍斯洗劫西境已是兩個月之前的事了,算上來回路程,怎么也應該匯報情況,或者返回王都了。:
雖說交給雷曼的幾個任務中有盡可能奪取西境控制權一項,但提費科心里清楚,那一千五百人服過藥丸后幾乎已是廢人,想要靠他們占領西境不大可能,所以最主要的目的仍是奪取要塞教堂內的藥丸,探明公爵之戰的詳細經過,最后進攻邊陲鎮消耗一輪羅蘭的有生力量。
這一招用來對付嘉西亞可謂屢試不爽,就算沒有攻下碧水港,用于消耗對手的民兵隊全軍覆沒,率隊的騎士也大多能安全返回。只要再集結一批無用之人,便又能繼續發起攻擊。
但為何雷曼.霍斯和那一隊騎士完全沒了消息?
“或許他因為進攻小鎮拖延了歸期,又或者他正在回來的路上,”提費科緩緩開口道,這些理由的說服力顯然不強,但他不想把最有可能的那個答案在雷曼的弟弟面前說出來。“說不定等我回到王都,就能收到他遞來的消息。”
“那陛下,到時候能否請您”
“將他的消息告訴你嗎?”提費科點點頭,“當然,我會派信使送來的。”
“多謝陛下!”
新王扶著欄桿,看著烏云中偶爾亮起的光芒。雷聲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聲音不大,卻沉悶而渾厚,仿佛直接敲打在心頭。
艾德的疑問讓他心中的喜悅褪卻了不少,如果說嘉西亞.溫布頓的反抗是理所當然,提莉.溫布頓的離去令他大失所望的話,那么羅蘭.溫布頓的舉動則完全是匪夷所思了。原以為這個無能的弟弟根本不需要花精力去關注,只要過上一段時間就會厭煩貧乏小鎮的生活,自己跑到王都來也說不定,但實際情況卻全完全超乎了他想象。
留守邊陲鎮、安然度過邪魔之月,擊敗萊恩公爵、奪取長歌要塞,甚至還令雷曼的一千五百民兵完全失去聯系,他到底是如何辦到的?
對于這個弟弟,提費科并沒有深入了解過,小時候無論是嘉西亞還是戈隆,都不愛帶他一起玩耍,成年后更是只在宮廷宴會時才會見上一面,但有關他的頑劣事跡卻一直不絕于耳,就連父親都不大喜歡他。莫非從一開始,他就在隱瞞自己的本性?
提費科很快否決了自己的想法,即使是聰明如五妹,也只表現在學習能力和反應思維上,兒時的性格和普通女孩無異一個人又怎么可能生下來就懂得掩飾和欺騙?他必然是前往邊陲鎮后遇上了什么,才造就了如今的改變。
提費科搖搖頭,將這些雜念拋之腦后。
“怎么了,陛下?”
“不,沒什么,”新王吸了口氣,“暴風雨快要來了。”
不管他遇上什么都一樣,邊陲鎮的人口和位置注定了他無路可退沒有港口、沒有艦隊,背后是無法踏足的蠻荒地,他只能死守在那片角落,直到被自己的一攻勢消耗殆盡。
“您堅持明天要走嗎?”騎士擔心地問。
“如果遇上些雨水就止步不前,又如何去迎接真正的風暴?”提費科轉身道。羅蘭.溫布頓遲早會跪倒在自己腳下乞求原諒,灰堡之王的冠冕也必然會戴穩在自己頭頂,然而這些不過是大幕剛剛拉起。教會的動向和意圖越來越明顯,總有一天,灰堡將和教會展開抗爭,那時候才是真正的挑戰。“去忙你的事吧,早日完成我交付于你的任務,就能早日返回王都。”
“遵命,陛下。”
艾德走出兩步,又回頭問道,“我差點忘了,請問陛下,那些吞下藥丸,又沒有在戰場上死去的人要如何處理?他們已經是第三次服藥了。”
“就讓他們與碧水港一同焚化吧。”他面無表情地回道。
騎士領命而去,提費科忽然感到鼻尖一涼,抬起頭,雨水從云層中落下,先是稀稀落落的幾點,接著越下越密,很快在海面上掀起了陣陣漣漪。
赫爾梅斯新圣城,通天塔頂端。
“該死,真他媽該死!”泰弗倫狠狠地砸著桌子道,“這個狗娘養的婊子!褻瀆之徒!她怎敢把矛頭對準教會!?”
梅恩還是第一次看到老主教如此失態的樣子,他額頭上的青筋暴起,胡子氣得一抖一抖的,面容猙獰得像要活吞了對方一般。
很難想象平時他對希瑟怨聲載道,兩人幾句話不合就能吵上一下午,可當看到碧水女王寄來的珠寶盒時,老人爆發出了驚人的怒氣。
珠寶盒里沒有珍珠,只有一枚鐵鑄戒指那是由教皇親手授予的主教徽記,而戒指戴在一根血跡斑斑的斷指上。
梅恩嘆了口氣,伸手關上珠寶盒,“她當然敢,因為我們并沒有獲得神明的庇佑神只青睞于勝者。”
這句話讓泰弗倫頓時冷靜下來,他一聲不吭地坐回椅子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最后才硬生生憋出一句,“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這的確是教會近百年來不曾遇到過的局面,誰都沒想到嘉西亞會從灰堡千里迢迢奔赴永冬,攻占王都后還派出黑帆艦隊向赫爾梅斯逼近。盡管狼心城只差最后一口氣就要被攻克,但梅恩還是毫不猶豫地將神罰軍悉數調回了舊圣城。
這座沒有城墻的城市是赫爾梅斯機關的屏障,任何情況下都不能有失。
攻勢停止后,黑帆艦隊也沒有再繼續前進,而是沿著河道返回王都顯然,對方的意圖十分明顯,只要教會出動大軍進攻狼心,嘉西亞就會從水路進攻圣城。這支屬于王權勢力的突然插足讓永冬的貴族們又蠢蠢欲動起來,梅恩相信,只要能讓這幫貪婪之輩繼續保有領地和財產,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擁戴嘉西亞成為新的永冬女王。
如今的困境已經不是他能輕易解決的了。
但教會并不會被這種困難所折服,早在擔當主教之前,他就明白自己將要走的是一條荊棘路。
“首先,圣城需要補充一名新主教,你先列出一份候選者名單,最終人選交由教皇決定,”梅恩緩緩說道。
“那么敵人呢?”泰弗倫從鼻孔里哼出一聲。
“我會向教皇說明一切,不必擔心,”他閉上眼睛,“冕下自有圣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