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趕到綿羊酒館后,很快通過詢問獲得了曼斯住所的具體位置。
“我先進去探查情況,你們隨后從正門進入;另外阿夏,你看住閃電和麥茜,不要讓她們倆個進來,”夜鶯吩咐道,接著展開迷霧,直接消失在眾人面前。黑白雙色的世界中,構成萬物輪廓的線條扭曲起來,她輕松找到了墻上不存在的缺口,縱身穿墻而入。
屋子里的擺設十分簡單,不比鐵鍬家中好上多少,看來自從失去巡邏隊員一職后,曼斯的生活也頗為拮據。視野范圍內一片清晰,證明附近沒有令人厭煩的神罰之石存在,夜鶯很快在臥室里發現了目標——一名男子正縮卷在被窩里呼呼大睡,掛在床圍的外套袖口還能看到斑斑血跡。
夜鶯返回客廳,打開房門,警察蜂擁而入,把剛從床上驚醒的曼斯又按倒在床里,然后捆了個結實。
“你、你們是誰……放開我!”他驚恐地喊道。
“你因為多起謀殺罪被捕了,曼斯!”雷恩上前給了他兩耳光,讓他瞬間安靜下來,“居然敢跟王子殿下作對,絞死在城門口都是便宜你了!”
“我……我沒有……”
“沒有?”麋鹿伯爵把耳光換成了拳頭,伴隨兩聲悶響,曼斯痛苦地張開嘴,口里全是鮮血,門牙也缺了一個,“你昨夜行兇過程都被我們看到了,還有什么好狡辯的?用夢境水迷暈鐵鍬,不想被血濺到身上,先絞死后再動手割喉,挺有一套嘛!”
“……”曼斯眼中露出的不敢置信和濃濃的懼意。
“殺害申報工作的老鼠,用血繪制交叉王冠……這是出于誰的授意?”夜鶯從床頭拿起一個玻璃瓶,里面盛有半瓶淡青色的液體,“夢境水并不便宜,而且老鼠團伙被剿滅后,再想買到這種東西就不太容易了。
“我……”
“你老實交代的話,說不定還有一條活路,”雷恩捏了捏拳頭,“不然我會讓你好好品嘗一名貴族的憤怒。”
夜鶯沒有制止,即使她知道麋鹿伯爵在說謊。正如殿下所言,領地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而破壞它的人都應該得到足夠的教訓。
曼斯還在猶豫之際,拳頭再次落在了他身上。
這一次是腹部和肋骨,經受過騎士訓練的雷恩對力度拿捏十分精準,能讓目標痛不欲生,又不至于造成致命傷害。
“我錯了,我錯了大人,求您放過我!是一個……一個內城區的家伙叫我這么干的!每殺一個人,他就會給我四枚金龍做報酬,還說這樣一來,民眾就會對警察產生怨恨,覺得這些黑制服根本無力保護大家,巡邏隊也能重建起來!”
曼斯崩潰了,他并不是一個意志堅定的人,或者說,意志堅定者根本不會去擔任一名掠奪他人的巡邏隊員,也不會為了幾枚金龍的報酬就奪走四條人命。夜鶯想,或許在他動手之前,壓根不會想到自己會如此快被司法部盯上,更不會料想僅僅四天時間,就有人能從兩萬人口的大城市中把他給揪出來。
他痛哭流涕地交代著事情原委,血和鼻涕弄得滿衣領都是。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上我的,第一次見面是在酒館里,他給了我這瓶夢境水,說只要按他說的做,就可以拿到一大筆錢。當時我已經沒了積蓄,警察部隊也不接受我的申請,我心里一恨就……就動手了。”
“警察絕不會接納你這樣的渣滓,”雷恩呸道。
“你知道那人的名字或者身份么?”夜鶯問。
“我……不知道。”
“你在說謊。”
“我真不知道!”
夜鶯望向雷恩,后者立刻會意,抬手又是幾拳下去,“這位大人是一名女巫,能力就是分辨謊言,當著她的面說謊,我看你是活膩了!不要挑戰我們的耐心!”
“不,大人,我只是……只是不敢確定,”曼斯慘叫兩聲,“因為他從沒有告訴我過名字和身份!”
“不敢確定是什么意思?”
“我也懷疑過他為何出手如此闊綽,明明不像個貴族,兩天前約見時,他來得十分匆忙,衣服也穿得有些古怪,像是外套上面又披了一層外套。”他喘氣道,“而里面那件似乎是件制服,我還在他的領口處看到了一朵花瓣形狀的徽記。”
“花瓣徽記?”夜鶯和雷恩對視一眼,“金銀花家族的家徽?”
“所以我才不敢確定,誰都知道赫爾蒙一家是領主的擁護者,怎么可能暗地里和溫布頓大人作對。”曼斯低下頭說道。
“培羅絕對不是這樣的人,一定是其他人在搗鬼,”雷恩肯定道,“反正他們每天都會見面,要不我們設個套,讓那家伙鉆進來。”
似乎也只有這樣了,比起胡亂猜測,不如等到曼斯“索取酬金”時將對方一舉擒獲,就什么都明白了。夜鶯點點頭,心里卻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對方沒有說謊,信息也都是真的,到底有什么不對勁之處?
“夜鶯姐,你們還沒好嗎?”閃電在門外喊道。
“會議快結束了咕,我們得回去了咕!”
由于考慮到抓捕時必然會有些粗暴動作,她特意讓三人都留在了外面,聽到麥茜口中的會議一詞,夜鶯腦中轟然一響。
等等!殿下正在大廳與貴族開會,商討成立新市政廳一事!
這意味著他身邊沒有一位親衛,最近的也待在大廳之外。
如果此人真是金銀花家族的一員,必然可以不受阻攔的進入城堡和一層大廳,但他絕對沒辦法踏上專屬于殿下的二層和三層——而偏偏自己不在羅蘭殿下身邊!
“閃電!”夜鶯再也顧不上麋鹿伯爵和曼斯等人,沖出房屋,抓住閃電的肩膀大聲道,“快帶我回城堡,殿下可能有危險!”
“啊?好……你抓緊我,”后者雖然極為驚訝,但沒有再多問一句,而是徑直背起夜鶯,直朝城堡區飛去——帶有負重時,閃電的高度會大幅下降,不過時速依然能維持在百公里左右,順著街道上空飛行,只需半分鐘就能趕到目的地。
夜鶯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但越是細想,就越覺得心驚。謀殺是從三天前開始的,而那恰好是培羅的求援信抵達邊陲區的日子,如果對方的真正目的是利用這幾起案件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并且把她從羅蘭身邊引開,那就太糟糕了。
接近城堡之際,夜鶯遁入迷霧,從半空中竄進大廳,一顆心頓時沉到了底。只見會議室里正亂成一團,貴族們似乎受了極大的驚嚇,全部靠在墻邊議論紛紛,侍衛們正在封鎖現場,本該屬于羅蘭殿下的長桌主位上空空如也,一人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神罰之石的黑幕遮蔽了他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