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托。洛西回到家中,將自己悶頭關在書房里。
他不明白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
自從國王一病不起后,安佩因似乎大受打擊,近日好不容易恢復了些,行事說話卻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準確的說,他變得陌生了。
作為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奧托自認為十分了解王子,安佩因并不是那種為了權力不擇手段的人,甚至有時候他會覺得對方略顯稚氣,不適合成為一位統領大局的國王。正因為如此,他打算等安佩因加冕為王后,就和貝琳達還有奧羅全力協助朋友治理政務——三家從來都是緊隨國王身后,從晨曦建立之初就是如此。
因此他仍然毫不猶豫的回答了是。
但奧托發現,安佩因并不在意自己的答案。
對方那么問只是出于一種不安之下的習慣而已。
而自己也沒有考慮過這一點——三家的確愿意支持摩亞王室,但若殿下并不需要他們的支持呢?
現在意識到這點時,他覺得安佩因離自己越發遙遠了。
奧托長出了口氣,或許他該主動做些什么。
可是,要怎么做?
國王陛下的病情無論是藥劑師還是煉金術士都束手無策,他對治療疾病也一竅不通,沒辦法從根本上解決安佩因的心病。
勸王子振作起來?
這種事情他已經做得夠多的了,但事實證明毫無作用,大概憑他一個人,是沒有辦法把殿下拉回身邊的。
三家必須聯合起來,只有齊心協力,或許才能找出安佩因這么做的原因。
想到這里,他猛得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少爺,現在已經很晚了,你要去哪里?”經過大廳時,管家追上來問道。
“托卡特家,今晚不回來了!”
輕車熟路來到托卡特家族領地,由于兩人無比熟悉,偌大的伯爵府也沒有人阻攔他,奧托徑直走進練武廳,果不其然發現了正在與侍從對練的奧羅。托卡特。
“喲,你怎么來了,”奧羅摘下滿是汗水的頭巾,將木劍丟給侍從,“想去找樂子卻不敢進門,于是決定拉我下水?”
“我有話跟你說。”
他拉著奧羅來到隔壁休息間,將自己的想法和打算講述了一遍,“你覺得怎樣?”
“找出安佩因變得陌生的緣由?”后者撇撇嘴,“抱歉,我沒有興趣。”
“喂,你——”
“他是王子,是晨曦王國的繼承者,不會永遠都是我們的朋友,你明白嗎?”奧羅搖頭道,“而且安佩因也有二十歲了,不是七八歲的孩子,他鬧別扭,我們就得跟著上去哄他嗎?不想說就不說好了,我可不愿湊上去瞎打聽。”
“難道你不打算輔佐安佩因。摩亞了嗎?”
“殿下需要我們的話才叫輔佐,不需要的,那叫自討沒趣。”
他難道也看出了這點?奧托心里一凜,“可我們三家從來都是跟隨摩亞——”
“三家?”奧羅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自從安德莉亞死后,就只剩下你和我了。”他轉過身,擺著手向外走去,“既然你來了,我帶你去「緋紅迷夢」逛逛吧,不然老是操心這個擔心那個,我看著都覺得累,精力發泄出去就沒事啦。”
“安德莉亞沒有死。”
奧羅的腳步瞬間停住了。
抱歉,奧托在心里低聲道,說好要保守這個秘密,我卻沒能守約。
“安德莉亞。奎因并沒有死,”他重復了一遍,“我在灰堡的邊陲鎮見到了她。”
奧羅瞬間轉過身,沖到他面前,力道之大差點沒把他按到墻上。
“你說什、什么?這、這是真的?”
“我親眼所見,她和羅蘭。溫布頓殿下在一起了。”
“在一起……”奧羅瞪大了眼睛,“你是說男女之間的那種在一起?”
“我不知道,”奧托咬咬嘴唇,“但她成為了女巫,整個灰堡也只有羅蘭殿下愿意收留女巫。”
“等等,女巫?”他詫異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
奧托。洛西將安德莉亞的經歷緩緩道出,望著對方五味雜陳的神情,他心底隱隱感到了一絲報復的快意。誰讓你當時立刻就對奎因家的墜崖說法深信不疑,現在知道她沒死也晚了,她不會跟我在一起,也不會跟你在一起。
“原來她父親制造墜崖事故的目的是這個……”奧羅聽完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滿臉都是沮喪,“該死,我怎么就沒想著刨開墳墓仔細看上一眼呢?”
這家伙……也太過分了!“咳咳,所以我們才更需要把安佩因殿下拉回來。”
對方翻了個白眼,“啊?這兩者又有什么關系?”
“當然有!你好好想想,他將兩國盟約擱置,又不愿意說出理由,最終只會讓國王陛下定下的攜手對抗計劃失敗。一旦教會發起攻擊,我們只能獨自抵擋——若是他們先進攻晨曦,你會帶領騎士團迎戰對吧?”奧托問道。
“當然,這是我的職責。”
“然后你戰敗犧牲,不就見不到安德莉亞了嗎?”
“呃,似乎有些道理——不對,你怎么覺得我一定會輸?”奧羅不服地嚷嚷。
“連民風兇悍強韌的狼牙王國都沒能挽回敗局,你又能厲害到哪里去,”他無視好友的抗議,接著說道,“反過來教會先進攻灰堡,羅蘭總要迎擊入侵者吧?他死了的話,安德莉亞十有也會死在他身邊,萬一被教會抓住,下場只會更慘。但如果兩國能互為犄角,令教會不敢動彈,你們都不用死在戰場上,今后還有重逢的機會,你說盟約重不重要?”
“……重要。”
“不把殿下拉回來就沒有盟約,你現在覺得兩者有沒有關系?”
“有關系。”
“那你干不干?”
奧羅斬釘截鐵地道,“干了!”
兩雙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約寇拖著疲憊卻舒爽的身子回到下榻之地,剛推開臥室房門,便聽到一個聲音說道,“終于等到你回來了。”
他嚇了一大跳,自己初來乍到,誰會專門潛入房中蹲守自己?難不成是丹尼絲的入贅丈夫?還沒打定主意到底是逃還是求饒,對方已經將蠟燭點亮。火光下,他才發現說話人正是希爾。福克斯。
“你差點嚇死我了知道嗎?”約寇長出口氣,“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到明天再說嗎?”
“晚上才不會有人注意到我來過這里,”希爾攤手道,“我謹慎慣了,還請您理解。”
“無妨。”雖說對方是親衛,但畢竟是羅蘭陛下指派給他的,并不能當作一般的侍從看待,“既然來了,你就說吧。”
“如今狼心難民大量涌入晨曦,正是招攬的好機會。你可以把它當作一門生意,主要購買匠人、識字者和有特長的家伙,所需錢財全部由陛下支付,而且每招攬一人,你都能得到五枚銀狼的酬金。”
“拜托,我可不會做生意啊!跟丹尼絲閑聊不過是勾引她說話而已,你不會真打算讓我去販賣人口吧?”約寇扶額道,“而且奴隸交易主要發生在兩國邊境,我身為大使,根本不方便過去啊!”
“這是陛下的意思,”希爾不緊不慢地說道,“你也無需離開輝光城,商人總會把奴隸轉賣過來,價格高一點沒有關系,還省去了篩選的麻煩。至于不會做生意……你可以找丹尼絲。佩頓幫忙,她在此地算是一位有名的貴族商人,把難民運送至灰堡對她來說并不困難。一旦建立起運輸線,對我們同樣好處多多,例如遇到危險時,我們可以隨時偽裝成商販撤離,既隱蔽又安全。”
約寇張大了嘴,“你來過晨曦王都?”
希爾搖搖頭。
“那你是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的?”
“就在你出去「拓展關系」時,我從街上打聽來的。”
“我原以為你是位能打的騎士,沒想到還是名精干的商人,”約寇佩服道。
“我不是武士,也不是商人,但在關鍵時候能夠保護你的安全,這也是陛下托付給我的使命。”
“那你是……”
“一位平凡的……雜技演員而已,”希爾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