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視著眼前的寧淵,再望向他懷中的天刑,李湘云眼眸之中,是一片掩蓋不住的殺意,冷厲森然,冰寒徹骨!
殺意,殺意,一位道圣強者展露出的殺意,讓空氣都停止了流動,凝成了一片讓人窒息的沉默。
殺意臨身,逼面重壓,寧淵仍是沉默以對,沒有言語,沒有退讓,但也沒有主動激發英雄卡的意思。
寧淵不想動手,不是他怕了這白玉京,而是這沒有必要,九皇之爭即將開啟,白玉京作為這九皇之爭的起始之地,又是儒門支脈之一,在一定程度上來說,那就是儒門的代表。
這等形勢之下,寧淵若是與白玉京徹底翻臉,那不僅僅沒有任何好處,反而還會將自身逼入極端之境,再無半分回轉之余地,這顯然不是寧淵想要的,所以現如今,面對這殺意洶洶的李湘云,寧淵依舊沒有動手開戰的意思。
但不動手歸不動手,要寧淵將無憂交出去,同樣不可能,現如今的無憂,已不再是以往的天刑,融合造化之血獲得生命的她,對于寧淵來說是極為特殊的存在,只要她不愿意,那么寧淵就不可能將她交予他人。
不欲開戰,又不愿交人,寧淵的選擇,似乎讓這件事情打上了死結,但其實不然,因為寧淵相信,現如今的形勢之下,李湘云四人不會向他動手,也不敢向他動手!
眼見寧淵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李湘云目光一寒,心中殺意更是洶涌,但最終還是被她強壓了下去,再一次向寧淵喝問道:“我最后再說一次,將天刑交出來!”
對此,寧淵面色不改,漠然說道:“她不愿隨你離開。”
“你!!!”
聽此話語,李湘云心中怒火已是難以形容,恨不得直接出手將眼前這膽敢圖謀法家圣劍之人斬殺,再將天刑奪回。
“師姐,不可輕舉妄動啊!”
眼見李湘云怒意洶洶,隨時都有可能動手的模樣,那三位白玉樓主趕忙上前攔住了她。
三人出聲阻攔,讓李湘云目光一沉,隨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總算是將心中的怒意與殺機強壓了下去。
作為韓闕最為依仗的三大親傳弟子之一,又是女子之身,李湘云性子向來細膩,行事更是穩重非常,沉著冷靜,極少有過如此沖動的時候。
只是此刻不比以往,這天刑對于法家與白玉京而言,實在太過重要,幾乎等同于性命根基一般,此刻落入外人之手,這讓李湘云如何能不激動。
心中焦灼,更使得怒意激涌,但好在還是理智占據了上風,李湘云強行壓下了心中出手將天刑奪回的想法,冷眼注視著沒有絲毫退讓之意的寧淵。
說實話,如果可以,李湘云真的很想將寧淵當場斬殺,以此斬去天刑對其認主的可能。
但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那么多的如果,李湘云知道,自己不能這么做,因為這后果,不是她與現如今的白玉京能可承擔的!
今日那一場大戰,方才過去了不到半日的時間,姬瑤宮的崩毀,韓闕的戰敗,還有那明律法典的破碎,這一切仍是歷歷在目,猶若警鐘一般在李湘云心中不斷敲響。
當初在姬瑤宮中,因武雄一句威脅言語,那兩位堪比大圣的劍者,便敢提劍親上姬瑤宮,連斬武雄,法尊,太一神子三人,之后對上韓闕這位法家大圣也絲毫不懼,一場大戰之后,姬瑤宮毀于一旦,韓闕落敗,且身受重創,若非是最后,天刑橫空出世,那么此事將會如何收場,還未可知。
如此警醒在前,縱是給李湘云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將寧淵斬殺,若是那兩人因此去而復返,雙劍聯袂殺上白玉京,那白玉京要如何抵擋,是靠著身受重創的韓闕么,還是這已經不受掌控的天刑?
那時,只怕整個白玉京都要這人陪葬,這樣的后果,不要說李湘云,縱是韓闕都承擔不起。
正是因為如此,縱是李湘云心中,恨不得將寧淵除之后快,但表面上她卻不敢妄動絲毫,甚至連一句狠話威脅都不敢。
不能動手,那么難道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此人將天刑帶走么?
不可能,絕不可能!
若是天刑認此人為主,那么法家歷代巨子心血,白玉京萬年苦工,豈不是要盡數付之東流,功虧一簣?
這樣的事情,白玉京不可能接受,法家更不可能容許!
李湘云面上神色變幻,一片陰晴不定,此時此刻,她終是體會到了什么叫做騎虎難下,進退不得!
動手,不能,放手,也不能,這該如何是好?
注視著寧淵,再望向他懷中沉默不語的天刑,李湘云已是深深的皺起了眉來,氣氛變得十分微妙。
眼見李湘云皺眉,神色更是陰晴不定,眾人驚訝同時,心中更是詫異非常。
其實從一開始,李湘云四人匆匆趕來,攔住寧淵的時候,眾人心中就十分奇怪了,先前那一場大戰之后,戰敗的韓闕代表白玉京做出了退讓,允諾不在插手寧淵與姜族以及四大神宗之間的恩怨。
韓闕作為法家大圣,又是這白玉京之主,一諾何止千金,既然韓闕已經許下了這般的承諾,那么白玉京上下必然要奉行,所以按照道理來說,白玉京完全不應該找寧淵的麻煩才是。
但現在白玉京卻找了,并且一來就是四位樓主,如此陣仗,來勢洶洶,李湘云等人這么做,不是打了白玉京自己和韓闕這位法家大圣的臉面么?
這一點,就已經讓眾人甚是不解了,此刻再看李湘云一副進退不得,想動手卻又不敢的模樣,眾人心中更是疑惑了。
既然不敢動手,那為什么還要來找這寧淵的麻煩,難不成是這四位樓主覺得今天那一場大戰還不夠刺激,打算再找點刺激么?
還有那天刑又是何物?
難道……
心思之間,先前注意力完全落在李湘云身上的眾人方才發現了什么,目光流轉,皆然落在了寧淵身上,準確的說是他懷中的無憂。
見到這有如瓷娃娃一般的銀發少女,眾人心中驚嘆同時,更是發現李湘云的目光,竟也一直都放在她的身上。
難道白玉京四位樓主聯袂而至,就是為了這寧淵懷中的銀發少女,先前那湘云樓主口中的天刑,難不成就是她?
圍觀眾人,雖然接觸不到天刑劍之隱秘,但是也不傻,眼見白玉京四位樓主聯袂而至,竟是為了這一銀發少女之時,已是明白了許多。
“這少女是誰,竟然能可讓白玉京不惜代價,冒著觸怒那寧淵背后之人的風險,也要將她奪走?”
“不,不是奪走,我記得今日這寧淵離開白玉京之時,是孤身一人的,身邊根本沒有帶著這銀發少女。”
“看湘云樓主的神情,似乎對她十分關切,難道這少女是白玉京的人!”
“極有可能,若非如此,四位樓主也不會攔住這寧淵,畢竟韓圣已經親口允諾了,白玉京不會再插手此人與姜族以及四大神宗的恩怨。”
“那少女看起來也就十二三歲的模樣,與湘云樓主還有幾分相似,難道與湘云樓主是……可惡,這寧淵當真是不知廉恥,依仗著自己有權有勢,便敢拐騙少女,那兩位前輩如何會與這般不修德行之人扯上關系。”
“人渣!”
“混蛋”
“我要弄死他,不要攔著我!”
不得不說,人的想象力是極其豐富的,雖然信息有限,但眾人還是腦補出了許多許多,以至于望向寧淵的目光之中,都不約而同的多出了一片憤慨之色,尤其是一些涉世未深的少年,更是一派義憤填膺,看那模樣,若不是旁人拉著,說不定他們真的要沖上來為民除害,解救被某人無恥拐騙的可憐少女了。
眾人目光變幻,寧淵自是有所察覺,雖然這些人只是言語,沒有膽敢出聲議論,但那眼神足以說明一切,搞得寧淵心中有些小小的郁悶。
怎么,難道他看起來就那么像是變態不成?
寧淵無語,而李湘云也是察覺到了什么,心中驟然開朗。
自己怎么沒想到呢?
解決這件事情的辦法不一定要動手啊,白玉京想要的只是天刑回歸,而不是這寧淵的性命啊!
只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將天刑喚回,那么這寧淵還敢阻攔么?
就算他敢,也無所謂了!
天刑乃是法家圣劍,本就是白玉京與法家之物,這寧淵有什么資格攔阻白玉京收回天刑,若是他胡攪蠻纏,那么白玉京完全有理由動手,縱是這寧淵身后有兩位大圣支撐也不怕。
強者有強者的氣度,神州也有神州的規矩,那兩人縱是大圣,也不能支持寧淵強搶法家圣劍啊,若他們真的膽敢如此,那么白玉京身后的儒門,維持神州規則的三教,怎有可能坐視不理?
心想至此,李湘云緊皺著的眉頭頓時舒展了開來,轉眼望向寧淵,準確的說是寧淵懷里的無憂,然后臉龐之上露出了一絲溫柔非常的笑意,邁開步子向寧淵款款走去。
這一次,不用動手,大家講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