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淵……”
見寧淵提槍向那天坑走去,蘇暮晚晴是欲言又止,眸中一片遲疑之色,以至于寧淵都已跳入了天坑,她仍是沒有道出心中想說的話語。筆×趣×閣。。
其實,蘇暮晚晴是想要攔阻寧淵的,雖然寧天鳴融合圣靈珠之后,讓她感到了異常的不安,但依照那圣神神諭,能可融合圣靈珠者,必然是這魔淵的天命之主,身為圣脈一族的圣尊,蘇暮晚晴理應遵從神諭,輔佐這位天命之主化解魔淵大劫,完成魔族一統,紀元崛起的大業。
正是因為如此,理智告訴蘇暮晚晴,自己應該攔下寧淵,絕不能讓那天命之人就這般死在他的手中。
但現如今,蘇暮晚晴卻沒有將寧淵攔下來,是因為她知道自己攔不住么?
這固然有幾分關系,但真正讓蘇暮晚晴沒有攔下寧淵的原因,卻是內心中莫名而現的直覺,讓她覺得自己不應該這么做。
這般的直覺,不知從何而來,更沒有什么依仗憑據,但蘇暮晚晴卻相信了,毫無理由的相信了,對此連她自己都意外非常。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天命,圣神,自己,這……
注視著那猶若深淵般黑暗無際的天坑,蘇暮晚晴此刻的內心之中,是一片如何都揮之不散的迷惘。
蘇暮晚晴心思如何暫且擱置一旁,此刻那黑暗蒼穹之中,眼見那寧淵提槍縱入天坑之中,六王眉頭皆盡一皺,便是那星沉王尹空都不例外。
方才尹空點出這圣魔血繭厲害之后,便一口言定寧淵若是對這圣魔血繭出手,必然討不到什么好處。
這話,雖然不是什么口頭花花,但事實上,無論是尹空還是其他五王,想要見到的都是寧淵知難而退,而非繼續向這圣魔血繭動手。
原因很簡單,這圣魔血繭雖看起來極其不凡,但也只是看起來而已,先前尹空對于這圣魔血繭的判斷,不過只是理論,完全沒有真正實踐過,縱然是尹空自己都無法保證這血繭一定無堅不摧,如若這血繭徒有其表,真的被寧淵給毀了那怎么辦?
想到這里,方才恢復鎮定沒有多久的諸位王者,此刻心中又是升起了幾分不安與焦躁,更有甚者直接站起了身,向那沉眉不語的尹空說道:“尹兄,吾等真的就這般坐視不理,任由這人族對那血繭下手么?”
聽此,尹空緊皺的眉頭又是加深了幾分,隨后舉目望了一眼蒼穹,注視著那黑暗之中搖曳浮動的魔星,沒有立即回答此人話語,而是轉望向了一旁的逆亂王,沉聲問道:“聶兄,你認為呢?”
聶傾天神色平靜,方正威嚴的臉龐之上一片漠然,冷眼注視著那天坑所在,語氣不見絲毫波動的說道:“天有大勢,命有定數,他命中合該有此一劫,度過此劫,他方才能潛龍出淵,昂首崛起,吾等若是插手,只會揠苗助長,反而不美。”
聽此,尹空點了點頭,似有感嘆的說道:“聶兄所言甚是!”
這圣魔血繭,孕育的是一個不能容存于世的禁忌存在,萬古無一的至邪之魔,一旦出世,便可擁有抗衡天道強者的資本。
天道,天道,這無數修者夢寐以求的至高道果,僅僅在那大道無上之下的境界,豈是輕易便能修成的,這世間的天道強者,哪一位不是經由無數歲月的修行,度過了千萬劫難之后,方才成就了五厄圓滿,超脫天地的永恒之身?
這圣魔血繭,能在短時間內孕育出一個能與天道強者抗衡的至邪之魔,本就已經是極其逆天的事情了,還想要一劫不經,一難不歷,這不是癡人說夢話么,真以為天道道果是大白菜,說得就得,說入就入的?
所以這圣魔血繭,命中合該有此一劫,縱然是那魔道天命也無能逆轉,或者說正是因為魔道天命無法與天道抗衡,這圣魔血繭才必須要經受這一劫難,這其中因果,耐人尋味,非常人能明。
顯然,這逆亂王絕非常人,縱然是那極善于推演天機的星沉王尹空,想要望清這其中緣由,也得耗費大量的心血撥開那天機迷霧,但如今聶傾天不過一眼,就將局勢看得分明,洞悉如火一般。
僅此一點,聶傾天的修為,絕遠在其他五王之上。
不過這些,只有尹空心中明了,其他四王正處于焦怒之中,根本沒有意識到聶傾天這一番話語透出了怎樣的信息。
而尹空,也沒有將此事點破,只是向聶傾天微微點了頭,隨后轉望向四王,說道:“既然聶兄都如此說了,那暫且再觀望一陣吧。”
“還要觀望么”
尹空話語,讓四王眉頭一皺,心中焦怒更是加重了幾分。
見此,尹空卻是輕笑,說道:“諸位若是覺得此舉不妥,那大可親自出手將那人族誅殺,吾與聶兄絕不攔阻。”
“你……”
此話一出,四王頓時啞口無言,注視著面帶輕笑的尹空,心中怒意升騰,卻無法宣泄而出。
怒不能泄,四王心中可謂是憋悶無比,但對此卻又無可奈何,因為尹空這話,戳中了他們最大的軟肋――實力不足。
方才那一場大戰之中,寧淵翻手之間便將寧天鳴化作的太古邪龍鎮壓,實力之強悍,已是毋庸置疑。
而現如今,四王只是分身在此,對付一般的道圣也許綽綽有余,但對上這寧淵就完全不夠看了,若是貿然出手的話,說不定還會上演一出賠了夫人又折兵的鬧劇,將這一道分身都折此地。
想要將寧淵斬殺或者逼退,必須要聶傾天出手,只有這位將近混元合道的逆亂王,才有可能以一尊分身將其鎮壓。
實力的薄弱,讓四王只能仰仗聶傾天之鼻息,以至于此刻,面對尹空這有些狐假虎威的話語,四王都是怒不能宣。
而見四王面色鐵青,心知不能逼迫太過的尹空連忙賠笑,輕聲言道:“哈,此話只是玩笑,諸位莫要往心里去,那天命身處血繭之中,有圣魔同源護體,絕非這人族能可打破的,諸位便聽吾一言,暫且觀望如何?”
“哼!”
聽此,四王冷哼了一聲,沒有言語,但也沒有起身出手的意思,看樣子是順著尹空這臺階下了。
六王言談之時,那黑暗天坑中,寧淵身影墜落而下,踏在了那已被鮮血浸染得一片泥濘的大地之上。
大地染血,一片暗紅,虛空之中更是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味道,比之先前在祭壇之中更為濃郁,如何都揮之不散。
除此之外,更有一股冰寒徹骨的寒意浸透而來,直入血肉骨髓乃至于元神之中,恍若要將人凍成一尊冰雕一般。
這般的冷,并非是一般意義的冰寒,而是那千萬魔族死后的怨力凝結所帶來的冰冷,寧淵可以清晰的聽到,一聲聲凄厲無比,糾纏著無盡怨恨的哀嚎與慘叫在這虛空之中回蕩著,久久不見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嘶!”
最終,一聲凄厲哀嚎尖聲響起,虛空之中震起一片漣漪的同時,更見千萬根黑色絲線飛出,直向寧淵糾纏而來。
若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些黑色絲線,其實根本不是什么絲線,是頭發,從這埋葬在天坑的殘尸身中飛出的頭發,之上糾纏著恐怖至極的詛咒怨力,一根,便已是至邪至妖,污穢無比,千萬根糾纏在一起,只怕一尊釋門佛陀見了,也要心驚膽戰。
這是咒怨!
在那九位天魔祭司的布置之下,千萬魔族被帶到這圣神祭壇之中,以無比殘酷的方式折磨致死。
這千萬魔族死后形成的怨恨,在那天魔祭司主持的九星魔陣之中匯聚,于其生前氣血融為一體,就形成了這不生不死,非鬼非魔,至妖至邪,且如何都無法化解的死亡咒怨。
這如此恐怖的力量,對于那圣魔血繭來說,是能可化為至邪魔源的大補之物,但對于其他生靈來說,卻是最為恐怖的死亡詛咒。
而現如今,作為唯一踏入此地的生靈,寧淵自然成為了這些咒怨的目標。
只見萬千發絲糾纏,在那血腥暗紅的大地之上蔓延,在這幽暗深沉的虛空之中飛縱,一時之間,四面八方,入眼之處,都是那糾纏而來的黑色發絲,其中又見一張張扭曲著的臉龐,透著無盡的痛楚與哀怨,直向寧淵撲來,欲要將他也拖入這死亡世界。
“果然很麻煩啊。”
見此,寧淵搖了搖頭,他知道毀滅那圣魔血繭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但沒有想到竟然棘手到了這等地步,一上來就是這咒怨之力。
這玩意,連釋門那能可稱之為佛陀的道圣強者見了,都得頭皮發麻,膽戰心驚,一般修者更是不用多說了,在這不生不死,至妖至邪的咒怨面前,什么神通術法,什么戰技武學,基本上都不會有什么效果。
不過好在,寧淵不是一般人,這咒怨雖是恐怖,但很不巧……
“吟!”
只聽一道鏗鏘之聲,猶若蒼龍嘯海而出,寧淵一步踏地,手中天罪橫掃而出,虛凝槍鋒之上,毀滅雷霆縱橫,掀起一片璀璨奪目的紫色華光,將所有糾纏而來的黑色發絲盡數撕裂粉碎。
死亡咒怨雖強,但又如何經受得住這以寧淵血肉精魄鑄造而成,蘊含始祖天龍本源之力的先天圣兵?
在這天罪鋒芒之前,糾纏而來的千萬咒怨發絲,剎那便被一掃而空,隨后寧淵余勢不減,一槍縱橫而出,將阻擋在前的咒怨黑發粉碎,以此開辟出了一條道路,直往那圣魔血繭所在。
“咯!咯!”
便是此時,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摩擦之聲響起,隨后那咒怨發絲之中,兩個人,準備的來說是兩具枯瘦無匹,近乎只剩下一張皮膚緊貼著骨骼的尸體爬了出來。
是那天魔祭司,只不過如今已經成為了咒怨的容器,在那死亡怨力操控之下,他們扭曲著身體,以一種一步驚悚的方式向寧淵爬了過來。
但這無比恐怖的一幕,卻沒有讓寧淵感到絲毫害怕,反倒使得他松了一口氣。
咒怨,嗯,這玩意對于一般人來說的確很棘手,但對于寧淵而言,除了樣子太過惡心之外,這玩意沒有任何的威脅。
真正讓寧淵有所忌憚的,是那魔道天命,為了成就這圣魔血繭,這魔道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怎么可能坐視他人將其毀于一旦呢?
因此,寧淵一直都在提防著那魔道的動作,可直到現在,攔阻在他面前的,只有這完全構不成威脅的咒怨,這說明了什么?
說明在那天道攻伐之下,這魔道的損傷比寧淵想象之中的還要嚴重,否則的話,它縱然不能直接劈下幾百道魔雷將寧淵轟殺成渣,也應該像是先前圣靈珠那樣來上一番意志沖擊才是,可見這魔道損傷這重。
心想至此,寧淵眼神一凝,一槍將那兩向自己爬過來的天魔祭司掃開,隨即縱直入,破開那咒怨的阻礙,直攻圣魔血繭。
魔道受創雖重,但終究沒有就此消散,一樣還能在暗中施加影響,這局面隨時都有可能再出現變故,所以寧淵必須抓緊時間,在這變故發生之前,將那圣魔血繭毀了。
天罪槍鋒直入,毀滅雷霆縱橫,剎那之間,便將在那咒怨黑發之上開出了一條道路,而這路盡之處,正是一顆巨大的血繭,上下糾纏著圣光魔輝,猶若心臟一般不住的跳動著,給予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妖邪與扭曲感。
“就是你了――燕翱翔!”
見到這血繭,寧淵眸中寒光一閃,一步重踏在地,天罪槍鋒旋動而起,在那毀滅雷霆的糾纏之下,化作了一紫色的風暴漩渦,毫無保留的轟擊在了血繭之上。
“砰!”
隨后,只聽一聲巨響轟鳴,圣神造化之力,至邪魔之本源,兩個強大而純粹的力量匯聚在那血繭之中,此刻因寧淵這一槍轟擊而驟然爆發開來,圣魔光輝傾瀉而出,猶若洪流一般沖擊到了寧淵身上。
縱是強若寧淵,也難以承受這如此恐怖的圣魔之力沖擊,一聲低吟之間,寧淵身軀踉蹌而退,直至數十丈外方才堪堪止步。
只是這步伐止住之后,卻見滴滴鮮紅落下,寧淵口中鮮血直溢,明顯受創不輕。
反觀那圣魔血繭,仍舊是巋然不動,圣魔光輝閃動之下,甚至見不到一絲痕跡遺留。
“大爺的要不要這么硬啊!”
見此一幕,寧淵終是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