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之決結束之后,寧淵本該與君青衣還有紀無雙一起,回那滄海九霄為妖皇準備的行宮別苑,只是在途中,寧淵忽然想起來自己還有一件事情沒有處理,只好讓君青衣與紀無雙先回去,自己則往那珍瓏軒趕去。
這滄海九霄,雖是儒門奇觀,清圣莊嚴之境,但卻沒有少去人間煙火,或者說儒門從未想過,將這滄海九霄打造成什么不食人間煙火的仙界神域。
儒門之所以建立這山海三十六奇觀,是為了在將來天地大劫之時,人族能有一處庇護之所,一處保留薪火之地。
因此,這山海奇觀,不僅僅是儒門門庭,更是一方世界,一方供以人族傳承,繁衍生息的世界。
作為山海奇觀之一,這廣闊無邊,景致壯麗的滄海九霄之中,不僅僅居住著滄君孟扶搖門下的儒生學子,還有不少外界修行者,以及數量眾多的凡人百姓,除卻了極其崇尚儒學之外,可說與外界的人族國度沒有絲毫差別。
既是有凡人居住,那么自然少不了城市建筑,這滄海九霄可分成四域,一是滄海之巔,九霄之頂,滄君孟扶搖的至圣道場,滄海山境,二是云海蒼穹,儒生學子進學的滄海學院,三是鎮海根基,供給外來修者與普通百姓居住的滄海之城,四是散布于滄海九霄之中的萬千浮島,其中也有眾多修者與凡人生活。
而寧淵現如今要前往的珍瓏軒,就是這滄海之城當中的一家酒樓。
不要誤會,寧淵不是突然想要喝酒了,他又不是腦子有問題,這時候放著君青衣與紀無雙不理,跑來喝什么酒啊?
寧淵往這珍瓏軒的原因,是因為易逍遙,方才進入這滄海九霄之時,寧淵還未弄清楚狀況,保不準自己會不會和儒門撕破臉面打上一場,為了避免大戰之時易逍遙遭到波及,寧淵并未帶著他一起前往云巔戰海,而是讓這家伙留在了珍瓏軒中,等自己回來。
如今神武之決的事情已經解決,那么寧淵也該回珍瓏軒,與易逍遙說上一聲,免得易逍遙四處找他,這滄海九霄可不是逆魔王宮,作為一位圣主的道場,儒教門庭所在,若這家伙用逍遙游四處亂跑,鬼才知道會鬧出什么風波來。
心想至此,寧淵腳步更是加快了幾分,不過片刻時間,便趕到了珍瓏軒。
儒門召開九皇之爭,邀天下潛龍爭奪真皇大位,此等盛事,各方勢力自是不敢錯過,紛紛前來觀禮,以至于現如今這滄海九霄,是熱鬧非常,人滿為患。
作為滄海之城中久負盛名的風月之地,這珍瓏軒的生意,也因此變得異常火爆,步入其中,便感一陣聲浪卷來,喧鬧嘈雜,滿目混亂,單單用眼,那根本分不清誰是誰,更不要說從其中找個人出來了。
好在寧淵無須用眼,神念展開,剎那便將這喧鬧無比的珍瓏軒一掃而過。
“嗯!”
這時,寧淵卻忽然皺起了眉來,他竟找不到易逍遙的蹤跡。
“這小子跑哪兒去了。”
找不到人,讓寧淵著實有些郁悶,方才他千叮萬囑,讓這家伙好好呆在珍瓏軒里,難道他純當耳旁風了,還是喝醉了酒,被哪個不開眼撿走了。
嗯,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出身靈魔一族,這家伙的外表極具迷惑性,保不準哪個色膽包天的……
那帶著惡趣味的猜想暫且拋到一旁,寧淵展開神念,又一次將這珍瓏軒上下掃過了一番。
結果,仍舊還是不見易逍遙。
“看樣子真的不在,不知道跑去哪兒了,去外邊找找看吧。”
見此,寧淵搖了搖頭,轉身便要離開這珍瓏軒。
“哎哎哎,那小白臉,你這幾個意思!”
“沒什么意思,只不過要你將我的天星玉佩還來而已。”
“你的,你大爺才是你的,愿賭服輸你懂不懂,那什么玉佩已經是你金大爺的東西了,還什么還,你這是明搶,信不信我喊人了,有人要在儒門的地盤上打劫啊,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你……這天星玉佩對我十分重要,先前那對賭我認,但卻不能用這玉佩來還,你先將玉佩還我,日后我再將賭金給你。”
“日后,別開玩笑了,親兄弟還明算賬呢,這賭金哪里有日后給的道理,要是你小子跑了,大爺我去哪找你去,滾滾滾,一邊涼快去。”
“你……好,你不給,那就休怪我動手了。”
“哎呀,動手,來啊,金大爺難道怕你不成,竹竿別拉著我,今天我不給這小白臉幾個教訓,他真以為金大爺是嚇大的,來來來……”
一陣爭吵之聲,在這喧鬧的珍瓏軒中并不顯得突兀,但卻瞬間吸引來了寧淵的注意,因為那聲音,實在太……
“不是吧!”
心中喃喃一聲,寧淵轉過身來,循聲望去,便見一處角落之中,眾人圍成了一團,其中隱約可見一道異常圓潤的身影,正高喊不停,一副舌戰八方的模樣。
“是了!”
見此一幕,寧淵先是搖了搖頭,隨后面上浮現出了一絲微笑,起步向前走去。
穿過圍觀的眾人,便見兩方人馬對峙,一方人數眾多,為首者是一華袍青年,身邊簇擁著二十余人,服飾統一,氣息相近,應當是出自一方傳承門庭,另一方只有兩人,一個是身穿金袍,體型圓潤,看起來十分富貴的胖子,另一個身穿黑衣,面容俊朗,但身形卻異常削弱,面上表情猶若死水,一成不變的冷漠。
雙方對峙,那華袍公子面色鐵青,眸中怒火洶洶,恨不得即可宣泄出來,可似乎又在顧忌什么,不敢動手。
而那身穿金袍的胖子卻沒有這么多顧忌,口中話語猶若連珠炮一般,噴的那眾人一臉狗血淋頭的模樣,囂張異常,看那模樣,若不是身旁的黑袍青年拉了他一手,只怕這個家伙就要直接動起手來了。
這般吵鬧了一會兒,那華袍青年終是受不住了,雙眼赤紅的注視著那金袍胖子,咬牙喊道:“我再問你一次,還是不還!”
“哎呀,紅眼了,你金大爺我什么場面沒見過,小子,先前你贏了這么多把,差點把我這一身給榨干了,大爺我說過什么嘛,現在一朝翻身,你他娘的就想要賴賬了,怎么,以為老子是青樓的小娘們,任你擺弄得不成,來來來,今日大爺我代你老爹,教你做人!”
若論嘲諷,這華袍青年顯然不是這胖子的對手,一陣話語,胖子氣勢越漸彪悍,那華袍青年也被刺激到了極點,當即便打算不顧一切的動手。
“好了!”
此時,卻聞一聲冷喝響起,道圣威勢,壓得場中一靜,一道流光在虛空之中凝聚而現,化作一人身影,立在那華袍青年身旁。
陡然現身的人,一襲白袍,身負長劍,周身透散著凌厲無匹的劍意,雖是青年模樣,但卻予人一種如淵如岳的雄沉之感,深不可測。
“大兄!”
見到此人,那華袍青年面色頓時一變,連忙半跪在地,話語慌亂的說道:“那天星玉佩……!”
“不用多說了!”
白衣青年冷聲打斷了他的話語,隨即望向了那胖子,言道:“將天星玉佩交出,此事便當沒有發生過。”
聽此,那胖子眉頭一皺,上下打量了這白衣青年一眼,隨即冷笑說道:“這口氣,比我還狂,小子,你算哪根蔥,叫大爺給你就給你,道圣了不起么,這地方,儒門的地盤,十個道圣也得守規矩。”
“嗯!”
聽此,白衣青年眼神一寒,隨即厲聲喝道:“若不是此地是儒門,如今你早已尸首兩分了,將天星玉佩交錯,否則,休怪我劍下無情!”
厲聲話語之間,一道無形劍意勃發而出,剎那貫穿虛空,直逼兩人而去。
“臥槽!”
感受劍意逼來,金胖子眼神一凝,眸中一道金光閃過,將那一道劍意堪堪擋下,但面色也因此蒼白了幾分,當即向那白衣青年罵道:“天意,天族,他娘的王八蛋,你給老子來陰的!”
“天族!”
聽此,胖子身邊的黑衣青年眼神一冷,拉住胖子的手收回,按在了腰間長劍之上。
而周遭眾人聽此,也是嘩然一片,面色不善的注視著那白衣青年。
這白衣青年,竟不是人族,而是天族,與人族形體極其相似,但生命本質卻皆然不同的天族。
天族,萬界百族之一,太古神魔后裔,得天地眷顧的生靈,誕生之時,便可立即凝成元神,因而元神之力遠勝其他種族,且以此開創出了種種天賦神通,方才那天意之劍,便是其中之一。
天意之劍,元神之鋒,無形無質,看似只是普通劍意壓迫,但實際卻暗藏殺機,若非這胖子手段也不一般,先前在那一道天意之劍下,只怕早已元神受創了。
這也是眾人此刻面色不善的原因,你一個異族,在人族的地盤上,賭輸不認賬也就罷了,竟然還要暗手偷襲,這還把不把人族放在眼里。
“嗯!”
感受到眾人冰冷目光,再看那只是面色蒼白的胖子,天族白衣青年眉頭一皺,冷聲言道:“你以為憑借幾句話語,就能污蔑于我么,最后再說一次,將天星玉佩交出。”
“交你大爺,有種自己來拿!”
聽此,金胖子大罵了一聲,探手一副,虛空之中道道金光綻放,凝化成萬千兵刃,直向那白衣青年砸去。
“哼,不自量力!”
見此,那白衣青年不怒反笑,身影剎那消散,避開了那金光兵刃的同時,更是瞬間臨近了金胖子身軀。
身影臨近,劍鋒出鞘,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的瞬間,直取那金胖子頸間要害。
“這么快……!”
劍鋒逼命瞬間,金無命心頭一顫,欲要閃避,但在那天族神通,天意劍鋒影響之下,他意念與身體的鏈接,便減緩到了極點,心中想要閃避,但軀體卻是僵硬萬分,駐留在原地,猶若砧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
不僅僅是他,一旁的凌天同樣如此,兩人如今實力,雖是不弱,但在這天族神通之下,卻無絲毫抵抗之能。
這就是種族的先天詫異,作為神魔后裔,得天地眷顧的天族,遠不是一般的人族能可相比的,縱然修為相差無幾,但戰力仍是天壤之別,
同受那天意之劍影響,就在金無命身旁的凌天,一樣做不出任何動作,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一道劍鋒斬落,直至金無命頸間。
“砰!”
此時,卻聞一聲驚爆驟起,那斬向金無命的劍鋒,剎那崩裂爆碎,一股恐怖至極的力量碾壓而至,那白衣青年悲鳴一聲,整個人猶若被一口無形重錘擊中了一般,軀體之上道道血光爆裂,整個人直接倒飛而出,撞入了一間客房之內,生死不知。
“大兄!”
“少主!”
見此一幕,那華袍青年面色頓時變得一片慘白,顧不上金無命如何,驚呼一聲,帶著手下人直往那白衣青年所在奔去。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而在鬼門關走過一遭的金無命,此刻也終是從那天意劍鋒的影響之中恢復了過來,抹了一把額頭之上的虛汗,差點沒有癱倒在地。
喘了口氣,金無命轉望向了一旁的凌天,說道:“大爺的,以后絕對不和這么沒有賭品的玩意賭了,什么東西嘛,竹竿你說是吧,嗯,竹竿你怎么了,一副見到鬼的樣子。”
“他沒有見到鬼!”
凌天沒有回答,只有輕笑響起,聽得金無命一怔,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轉身往后望去。
回身轉望,只見一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身后,正一臉戲謔的望著他,說道:“許久不見了胖子。”
“臥槽,鬼啊!”
見到寧淵,金無命卻是露出了一副見到鬼的神情,被嚇得直接往后退開了幾步。
“鬼?”這般反應,讓寧淵有些奇怪,問道:“怎么了,我看起來有這么恐怖么?”
金無命搖了搖頭,言道:“這倒不是,只不過我聽說,你好像在幾個月前已經掛掉了啊,怎么突然又活了!”
寧淵:“……”